其實搬去“周行不殆”, 對程朝的生活來說沒什麽影響, 就是住的地方換了一個更大的罷了。他與容慕的寢室之間隔了一道牆, 容慕為了讓程朝放心,還專門設了屏蔽聲音的禁製, 再三保證不會窺視程朝。

    想到自己與容慕之間還存在道侶關係,程朝頗有幽默感地想,這算不算婚後分居?

    蕭候柳與居雲安來看過程朝,生怕他有了心理陰影。

    然而兩人完全沒看出程朝有什麽大不了的,程朝照舊吃喝玩樂, 日子又歸於平淡。他還跟一群老油條師兄們學壞了, 晨練也找到機會逃了不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才懶洋洋地去上正課,然後在課堂上繼續睡覺。

    蕭候柳說,等程朝到了築基期,就不會再沉迷於睡覺了。可是睡覺乃是人生中最重大最舒服的事,程朝不想失了這樂趣,修行更為怠惰了。

    祁瀾歲也終於鬆口,將自己的不良書籍借給了程朝,程朝以一種研究學術的態度徹夜研讀,第二天早上精神不濟地裹在軟被裏不想起床。

    不止是困, 還有點x虛。

    在容慕眼裏, 程朝是那種認真學習的乖學生, 所以從來不會來喊他起床。程朝縮在被子裏打哈欠, 窗外細雪紛飛,室內溫暖如春。

    他又做起了亂七八糟的碎片化夢境。

    他夢見了一群鶴,排著隊在他麵前走正步,仙風道骨,可惜程朝是那種不解風情的人,直接撲上去揪翅膀,準備給晚餐加一道鶴肉湯。

    可惜還沒有捉住任何一隻,他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周行不殆從沒有客人,敲門的隻會是容慕。

    程朝不想去開門,躺在床上繼續睡,突然感覺到一樣冰涼的東西貼上自己的臉頰。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摸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骨頭像是由冰雕成的,隔著一層薄薄的皮,將涼意傳到程朝溫熱的手心裏。

    程朝被凍得鬆開手,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了容慕的臉。

    床不高,容慕即使跪著,也要低著頭才能直視程朝,“醒了嗎?該起床晨練了。”

    人在被窩裏時,智商都會自動降低的,程朝的手指隔著薄被動彈了幾下,然後捏住容慕腕骨兩側,答非所問,還沉浸在剛才的夢境裏,“你的手好冰,我抓仙鶴來給你燉湯暖身子。”

    容慕坐到床頭,啞然失笑,有些歉意地說,“抱歉,我剛從外麵迴來,外麵下了大雪,下次會注意的。”

    他將程朝無意中說出的話,很認真地記在了心上。

    若是孫稚在此處的話,斷然不會像他這般無趣,而是將手伸進程朝的被窩裏去凍他。

    “無趣。”程朝歪歪扭扭地坐起來,又倒在他的肩膀上,容慕的肩膀實在硌人,還有些濕了,應該是外麵的雪落在上麵打濕的。

    剛睡醒,程朝身上所有張揚的鋒芒都收斂著,看起來柔軟又好欺負。他閉著眼去紮自己的頭發,黑色的發帶與發絲一同在指縫傾瀉,打著哈欠道:“我不想去晨練,你別管我,不關你事。”

    那個哈欠又刺激出一些淚水,程朝視線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微微垂著頭,淚水滑落到容慕的衣服上,方才看清楚容慕的表情。

    很溫柔,很無奈。

    容慕伸手將程朝散落在臉頰前的發絲撥到耳後:“有關的,我也算是你半個師長。”

    這動作有些親密,想起三十天之期隻剩不到十幾日,程朝又開始渾身不自在,將容慕推開,“我知道了,不過你就算管我,我也不聽你的話。”

    枕頭被往上蹭了蹭,露出泛黃的書角。

    容慕沒有在意他剛才的話,一眼就注意到了這本書,露出一個慈祥又欣慰的微笑,“你還說你不愛學習。”

    程朝有點懵逼地挪開枕頭,直著眼看著容慕抽出那本封皮泛黃的書籍,從喉嚨裏擠出艱澀的聲音:“不要碰!”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裏麵掉出一張紙條,緩緩落到兩人麵前,紙條上寫著一行無比顯眼的字:“書借給你了,離容慕那個早死的老道士遠一點。”

    哢嚓。

    是程朝心碎的聲音。

    這張紙條是祁瀾歲夾在裏麵,與不良書籍一同借給程朝的,程朝昨晚看了沒留意,當作書簽夾了進去。

    字跡很眼熟,容慕一眼就認出這行字是誰寫的,神色不變,將紙條塞了迴去。

    這一動作,又使他看到裏麵不堪入目的畫麵,白皙的麵皮浮上一層紅。

    程朝迅速將書收迴枕頭裏,心虛無比,“你聽我解釋……”

    他瞎編不出來該如何解釋,再說,他也不需要向容慕解釋。程朝在心底罵了三四遍祁瀾歲,用餘光看著容慕,心虛地抿了抿唇。

    容慕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彎了彎唇,似乎準備表達他對這句話的不滿了,可落進程朝耳朵裏的聲音,卻與程朝想象中的不一樣——

    “你年歲還小,少看一點這種書,對身子骨發育不好。”

    程朝以為他要問紙條的事情,微微有些愣神:“啊?”

    容慕整理他散亂的領口,“還有,該起床去晨練了。”

    “你就不問一問,那張紙條是怎麽迴事嗎?”程朝跳下床,一邊套上鞋履,一邊不依不饒地追問。

    “你交什麽朋友,你的朋友說過什麽話,是你的事情,我沒有資格幹涉你的私事,”容慕的眼睛彎了彎,“更何況……嘶,換一雙長襪,外麵下著雪,穿短襪會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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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朝的心微微一動,心跳加快了一拍,但是這個陌生的感覺很快就消散了,因為他想起一些別的事。

    程朝心想,你在結道侶契約時,抓著我不肯停下來的時候,可沒說過我年歲小。

    果然,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全都是大豬蹄子。

    ————————————————

    ————————————————

    晨練最終還是沒去成,因為有客人來曳青山了。

    去晨練的半路上,容慕突然被庶務部長老叫去招待客人。他的身影一消失,程朝就蹦蹦跳跳迴了洞府,在柔軟的大床上滾了三四圈,繼續睡迴籠覺。

    夢境昏昏沉沉的開啟,碎片逐漸匯聚成為一個整體,仙鶴繼續排隊走路,程朝去抓的時候,突然撞到另一個人身上。

    是那個經常在夢境裏出現的用黑色布紗蒙著眼的青年。

    阮楚白靜靜地“看”著程朝,一言未發,拘謹地站在程朝最滿意的與陌生人相處的最佳距離。

    方才的丟人動作被看見,程朝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身,轉移話題,“小瞎子,你還在這裏練劍?”

    阮楚白執著一把劍,注意到程朝的眼神,將手背到身後,“……嗯。”

    “墜青雲前三劍你已經編寫好了,不必再繼續拚命練劍,最後一劍交給我。”夢境中的程朝客客氣氣地道。

    夢境外的程朝有點難以置信,覺得記憶發展越來越魔幻主義,墜青雲前三劍是小瞎子編寫的?最後一劍來自於自己?

    可是,曳青山的墜青雲隻有三劍,並沒有第四劍。而他……怎麽一點都不記得?

    這就是他練習墜青雲時為什麽會產生熟悉感的原因?可是,為什麽墜青雲又會成為容慕的作品?

    阮楚白垂著頭,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看起來有點緊張,“不必。”

    他微微抬起頭,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冷淡,又補充了一句,“你很喜歡這些仙鶴?我抓給你。”

    程朝喜歡的是欺壓這群仙鶴的樂趣,並非仙鶴本身,連忙搖頭拒絕:“不用,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阮楚白再度垂下頭,視線匯聚點又轉到鋪著碎石頭的路上,“好。”

    “別走!”程朝冷汗浸濕裏衣,壓著聲音喊了一聲,猛然從夢境中抽身。

    他碰了碰被汗濡濕的鬢角,有些失態,眼一抬,發現容慕站在自己身邊,靜靜地注視著自己,而自己還死死的捏著容慕的手指。

    也不知看了多久。

    程朝連忙鬆開,往床的裏側挪了挪。

    容慕輕輕點了一下他的眉心,神色淡然從容,並未在意程朝夢醒時的慌張神情,“怎麽又睡著了?”

    程朝張了張口,想問問容慕有沒有聽到他的夢話吧,又在心底猶豫二三。

    就算容慕聽到了,也沒什麽事吧?

    但由於墜青雲的事情,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程朝還是問了,“我剛才說夢話了嗎?”

    “說了,”容慕道,“阮楚白是誰?”

    他此時明明是麵無表情的,程朝卻硬生生看出一種,糟蹋之妻追問丈夫衣領上的口紅印來自於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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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試了/癱

    這個世界沒控製好節奏,還有三條感情線沒展開,為了控製在二十五章內完結,下一章我要開啟王八耍賴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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