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雁山半山腰,寒風唿嘯,隱約有冰雪隨著風翻卷,如同是白色的巨龍一般蕩漾,顯得冷冽異常,不過,那山間忙碌的東廠番役們,卻好像並沒有任何的察覺,一個個目光火熱,熱火朝天!

    他們正在開鑿這條下山的山路,如今這條山路狹窄陡峭,僅僅能夠供人上下,但如果是馬車的話,就十分的困難,稍微不慎,便會墜落下去,車毀人亡!

    大周國藏,足足八座石殿,裏麵的黃金珠寶不計其數,如果僅僅是靠著人來往下搬運,到了山腳再用馬車拉運的話,肯定會十分的麻煩,拖延時間!

    蘇善在遼東爭取到的時間並不充裕,如果寶藏還沒有運走,而袁天誌和女真那邊兒的動亂已經結束,那如此數量的寶藏,將會給遼東,甚至大魏朝帶來一場無法估量的災難!

    所以,必須抓緊時間,而這修整山道,也是磨刀不誤砍柴功!

    山腳之下,有一些剛剛搭建起來的建議木屋,都是給這些番役們休息用的,這長白山內,風急雪寒,而這取寶藏之事又不是一朝一夕,必須將這些人的身體給照顧好!

    在這些木屋的最中間,有一間還算不錯的屋子,兩側都是有林鬆嚴衝等人派遣的番役守護著,屋子裏也是升騰的取暖的炭火,頗為溫暖。

    蘇善和小玉兒坐在了那簡單木桌的左右,順著敞開的窗戶看著正在山間忙碌的番役們,臉上的神色都是有些凝重。

    找到大周國藏的那種喜悅,已經在這幾日逐漸散去,他們開始考慮如何將這麽多的寶藏運迴長安城!

    一千二百萬兩的黃金,按照每輛馬車能夠運送兩萬兩的程度來計算,需要六百萬輛馬車,如果真的這般運送的話,將會是無數的馬車,絕對會在漫漫的迴長安途中,引起無數人的注意,到時候,便是無盡風波!

    必須想一個辦法,妥善解決!

    “用馬車運送的話,幾乎不可能。”

    蘇善輕輕的將一塊生牛肉放進了火鍋之中,目光盯著那沸騰的湯水,臉上閃爍著難掩的凝重,沉聲說道,

    “我想著,用水路來運。”

    “一千二百萬兩的黃金,以大魏朝目前最大的貨運船來計算的話,每輛船能夠運送一百萬兩的重量,那麽就需要十二輛最大裝載量的貨船!”

    “大魏朝,現在有這麽多的貨船嗎?”

    “迴稟督主!”

    小玉兒一邊給蘇善倒上了溫酒,一邊低聲說道,

    “長安城那邊兒已經送來了消息,整個大魏朝,隻有江南漕運那邊兒有這樣的大裝載量貨船,不過數量也不是很多,隻有十輛。”

    “也就是說,隻能運送一千萬兩的黃金,而如果要加緊趕製貨船的話,恐怕時間上也來不及,至少需要半年的事件。”

    “奴婢建議,一千萬兩黃金以水路運送,而剩下的兩百萬兩,則是改成以馬車運送,一百輛馬車的話,應該也算正常,相當於一場大規模的貨運,不會引起太大的動靜!”

    “隻不過,咱們的力量,就得分散開來,分別保護兩麵的黃金都不會出意外,這對咱們目前的人手來說,很困難!”

    蘇善夾起了剛剛煮熟的牛肉片,輕輕的放進了嘴裏,那臉龐上也是露出了更加濃鬱的凝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我明白!”

    “但是運送之事,隻能用你所說的辦法,水路和陸路同時進行,而除了你所說的人手的問題,我還擔心另外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小玉兒抬起頭來,嬌媚的臉蛋兒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保密問題!”

    蘇善深深的歎了口氣,皺著眉頭道,

    “如此大規模的調動十輛漕運貨船,絕對會引起整個大魏朝無數人的關注,到時候,我估計這寶藏的消息,就算咱們隱藏的再深,也逃不過袁天誌的眼睛了!”

    “他會輕易讓咱們把這麽多的寶藏撞上貨船嗎?”

    小玉兒聽聞此言,那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臉龐上也是露出了擔憂。

    蘇善說的沒錯,那麽大的動靜,袁天誌必然會察覺,而這麽多的寶藏,他不可能不動心的!

    如果他動手的話,恐怕大亂無法控製,東廠這點兒人,也應付不來!

    “說到底,女真的事情太小了,沒辦法將袁天誌所有的精力都吸引過去,這次籌劃,能夠給咱們爭取挖掘寶藏的時間,已經算是極限了!”

    “這運送之事,還得好好的籌劃一番啊!”

    沉默了許久,蘇善將酒杯中的溫酒一口飲盡,轉過頭,看向了漫漫的長白山深處,而他的眉頭也是更加凝重的皺了起來,擰成了疙瘩。

    小玉兒也深知其中的麻煩,皺著眉頭,思考著可行的辦法!

    這種狀態持續了許久,蘇善的眼瞳微微縮了一下,閃過了一絲異樣兒,他想到了一個兵行險招的大膽主意,或許能夠解決目前的麻煩!

    隻不過,需要一些配合!

    “督主,可是有主意了?”

    小玉兒察覺到蘇善麵色的變化,那臉蛋兒上露出了一絲期待,低聲問道。

    “主意倒是有了,不過,咱家可能得離開這裏一趟,近段時間,你好生看著這裏,我去搬一個救兵!”

    蘇善目光裏微微的閃爍著淩厲,低聲說道。

    “救兵?”

    小玉兒更加的不解,如今這大魏朝,東廠已經算是權傾天下,有誰能夠有資格給督主做救兵?

    “我明白你的意思。”

    蘇善淡淡的笑了笑,道,

    “不過,如今的東廠,卻並沒有真正掌控整個大魏朝的力量,至少遼東,南疆,山東,還有關隴這四處的兵馬,東廠就無法完全掌控!”

    “還有長安城的衛戍軍,禁軍,東廠都隻是暫時能夠壓製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掌控!”

    “而我所請的救兵……”

    蘇善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小玉兒目光陡然發亮,突然道,

    “督主想去關隴,找胡令玉胡大將軍?”

    “嗬……”

    蘇善看著小玉兒那亮晶晶的眼瞳,嘴角兒微微的挑了起來,笑著道,

    “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

    “我這些年結識的人裏麵,除了那秦定安,也就這胡令玉,能夠說有把握一用,而且,也可用!”

    “一則,胡令玉掌控著關隴駐軍四十萬,可以和遼東軍相提並論,不差分毫,二則,這胡令玉以我了解,心胸光明磊落,也是個真正為天下百姓著想的人物!”

    “他應該不會對這些寶藏動心思!”

    “用他來製衡遼東軍,應該有效!”

    小玉兒並沒有去過關隴,不清楚胡令玉的為人,但是對蘇善看人的本事還是極為信任的,既然蘇善信得過胡令玉,那她也沒有多說,目光凝重的拱了拱手,道,

    “督主大可放心去關隴,遼東這邊,有奴婢在,有東廠在,寶藏運送出去之前,絕對不會出事!”

    “我信得過你!”

    蘇善微微的點點頭,將目光收了迴來,然後輕輕的端起了酒杯。

    “預祝督主此行順利!”

    小玉兒也是舉起了酒杯,目光灼灼的盯著蘇善,低聲說道。

    “應該會的!”

    蘇善一口將溫酒飲盡,陰柔的麵龐上滿是淩厲。

    ……

    駕!駕!駕!

    一道黑色身影策馬疾馳,飛快的行駛出了長白山,身後的漫天冰雪逐漸的遠去,而迎麵吹來的風,也是逐漸變的溫和,蘇善的發絲隨著風飄蕩著,那臉龐上的神色格外的淩厲。

    此去關隴,他心裏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底氣。

    他雖然了解胡令玉的為人和心胸,但也並不是特別的確定,畢竟這可是一千二百萬兩的黃金,足足能夠改變大魏朝曆史的巨大寶藏!

    隻要這胡令玉稍微有一點點的心思,那便會產生巨大的動亂,而這動亂,會比單單讓袁天誌知曉這些黃金的存在,更加的難以估量!

    難以掌控!

    因為那時候,可就是同時應對關隴和遼東兩隻駐軍了!

    但是,為今之計,也隻能放手一搏!

    如果胡令玉支持自己,那便能夠真正的高枕無憂。

    駕!駕!駕!

    心中思量著,蘇善那目光裏的淩厲和凝重越發的濃鬱,忍不住勒緊了韁繩,胯下的棗紅馬,更是疾馳而起,四蹄如飛!

    遼東和關隴,一個地處大魏朝之北,一個地處大魏朝之西,兩者之間的距離很遠,不過蘇善快馬加鞭,不顧一切,僅僅用了五日,便是看到了大同府的影子。

    巍峨恢弘的巨大城牆屹立在遼闊的西北草原之上,如同是巨獸一般猙獰而立,那種深重的浩瀚莊嚴之感,也是撲麵而來,讓這片草原都顯得沉重。

    希律律!

    一路奔波的蘇善,此時已經是風塵仆仆,頭發有些淩亂,眼瞳裏也是充滿了疲憊,而那麵龐也是被風霜侵襲,顯得有些粗糙,就連身上的衣衫,都顯得有些破爛。

    他沒有在意自己的形象,下馬來到城門口,經過了守城人員的檢查之後,他便是進入了那熱鬧恢弘的大同府之內。

    數日沿著官道奔波,他許久沒有見過人影,這時候突然見到如此繁華熱鬧的城市,還有那無數喧鬧的浪潮席卷蕩漾,他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駐足了一會兒,這才是將心頭的那些孤寂情緒盡數驅散了出去。

    “直接去見胡令玉,事不宜遲啊!”

    緩過神兒來以後,蘇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便是牽著馬匹朝著大將軍的府邸走去。

    他曾經在這大同府呆了很長的時間,對大同府裏麵的情況了解頗深,不過片刻,便是來到了大將軍府,抬頭看去,府邸依舊是威嚴無比,深紅色的大門洞開著,兩名握著配刀,帶著鎧甲的侍衛筆直而立!

    煞氣森然!

    “什麽人?”

    眼看著蘇善走到了大門之前,其中一名侍衛微微的皺眉,迎接了過來,他雖然看著蘇善身上衣衫風塵頗多,麵色也有些疲憊,但卻從蘇善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常人難有的尊貴與威壓之感,也不敢小覷,拱手道,

    “來我大將軍府有何貴幹?”

    “我找胡大將軍,還請通報!”

    蘇善微微的拱了拱手,道,

    “你可以跟他說,長安城來的朋友,曾經在太原城一起殺過匈奴人,姓蘇。”

    “還請稍等!”

    那名侍衛聽著蘇善的話,眉頭微微的皺了皺,然後便是轉身進了府宅,蘇善便在門口安靜的等著,目光平靜。

    他相信,胡令玉聽到這些話,一定會出來迎接!

    “蘇……”

    果不其然,半刻鍾後,胡令玉便是在那名士兵的陪同之下,急匆匆的從大院內跑了出來,他穿著的是便服,而頭發也有些淩亂,顯然是知道了蘇善的身份,沒來得及整理,便急匆匆的趕出來迎接了!

    當他看到蘇善這般風塵仆仆的模樣兒時,麵色突然是愣了一下,到嘴邊兒的話,戛然而止,然後又是改變了口風,笑著道,

    “蘇公子,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怎麽有功夫來老夫的府上?快請進,快!”

    他就像是一位熟絡的老友一般,抓住了蘇善的胳膊,拽著他朝著府邸之內走去。

    蘇善也沒有多說,將馬匹交給了隨行之人,然後跟著胡令玉走進了府宅,兩人一路穿過了前院,直接便是來到後宅的議事廳之內。

    “蘇督主,方才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胡令玉關上書房大門,恭敬的跪在了蘇善的腳下。

    剛剛他看到蘇善這般模樣兒,心中猜測,蘇善所來應該是有事,而且不想讓外人知道,所以這才是臨時變換了口氣!

    此時特為請罪!

    “咱家還沒那麽斤斤計較,胡將軍請起!”

    蘇善自然也知道胡令玉的心思,他笑了笑,將胡令玉攙扶了起來。

    “督主,為何以這般模樣兒出現在關隴?”

    胡令玉恭敬的請蘇善上座,然後又是親自給他倒上了一杯茶水,一邊遞過去,一邊低聲問道,

    “是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確實有事!”

    蘇善一口將茶水飲盡,然後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胡令玉,聲音裏帶著低沉說道,

    “咱家過來,請胡將軍暗中調遣關隴駐軍十萬,前往遼東,幫咱家做一件事情!”

    “十萬駐軍去遼東?”

    胡令玉聽聞蘇善之言,那眉頭頓時皺了一下,麵龐上也是閃過了濃濃的凝重,他猶豫了一瞬,微微的往後退了半步,然後跪在了蘇善的腳下。

    “督主,此事非同小可,恕末將無法擅自聽令!”

    “嗬……”

    蘇善對胡令玉的脾氣性格還是很了解的,這家夥,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擅自動兵的,而且還是十萬駐軍,他早就料到,他笑了笑,抓著胡令玉的肩膀,將他拉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胡令玉,道,

    “先不要急著拒絕,先聽咱家把緣由說完!”

    “咱家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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