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教案”當年鬧得很大,時間不久,一度逼的老太太要“西狩”,所以關於這起案件的記錄很詳細,錢玄平時看的書雜,剛好有這方麵的書籍,迅哥兒去了半個小時不到,便抱著一摞書籍迴來了。


    何琪拿了一本《平津縣誌》,仔細的看了起來,迅哥兒與顧如水也在翻看當年的案件,誰也說不清,為何與這件事毫無關係的三個人,會如此的關心?


    院裏的冬青樹事不關己,靜靜的沐浴著陽光,兩隻灰喜鵲停留了一陣,留下了一抹白後,便又不見了,院子角落的幾株海棠花早已凋謝,曲折遒勁的枝幹下,坐著一個少年,緊盯著樹下的幾位在看書的先生,以及那一壺茶,一旦茶沒了,就要立刻添上,這是搬新家時,李岩刻意交待狗娃的。


    一壺茶可以倒六杯茶水,剛自家先生又倒了一杯,狗娃歪著腦袋,掰著手指數著,忽然猛的站起了身,徑直走去拿了茶壺,迴了廚房添好熱水後,又迴了海棠花下傻坐著。


    一壺茶,兩壺茶,三壺茶,太陽不知不覺繞到了冬青樹的西邊,地上的影子靠向了東邊,何琪放下了書,閉起了眼,站起身扭了扭腰肢,深吸了幾口氣。


    文言文這玩意,實在是太難讀了,何琪一字一字的扣著讀,甭提有多慢了,好在磕磕巴巴的是讀完了,倒是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如何?”迅哥兒凝望道。


    “我看的是官方的記載,記錄的是文正公的調查結果,其中提到了‘水火會’,這是一個民間的黑社會組織,首領叫徐漢龍,手下有七八百個小弟,這些人平時自稱幹的都是‘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活兒,‘武蘭珍’是受到他們的指示,故意被抓到,從而有了那一份證詞,把民眾的怒火徹底導向了瑛國人。”何琪道。


    “‘水火會’為什麽要這麽做?”顧如水問道。


    “都說了是‘替天行道’,那老太太打了兩次敗仗,賠了那麽多錢,國家底子都空了,見了洋人還得唯唯諾諾,低聲下氣,民眾本就有仇洋心理,‘水火會’是一幫綠林人士,估計借著這個由頭,想要報複洋人,伸張大義。”何琪分析道。


    “不是說傳教士用孩童的心肝製藥麽?”顧如水又問道。


    “豫才,你是學醫的,你從醫學角度來分析一下,有沒有這個可能?”何琪道。


    “不可能。”迅哥兒沒怎麽想,就給了一個否定的答複,並解釋道:“防腐就很難做到,而且差役查看了教堂,沒找到製藥設備。”


    “可與今天的事有什麽關係?”顧如水不解道。


    “當然有關係了,‘平津教案’說明了謠言的背後是目的性明確的針對,一個人或一群人製造了一起案件,一定有他的目的,就比如顧兄,你努力的提升棋藝,除了熱愛圍棋這個理由外,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幸虧何琪喜歡看“柯南”,有一定的推斷邏輯能力。


    “不怕你們笑話,我以前是想直追範、施,如今想打敗高道部平,一雪前恥。”顧如水道,眼神很堅定。


    “這就對了,沒人願意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就像......”何琪話沒說完,大紅門就被敲的“嘣嘣嘣”的巨響,好似要拆了一樣。


    何琪心一下揪住了,這個時間點來人可不是什麽好事啊,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遂快步走至門後,朝著門縫裏看了一眼,卻被擋了個結識,本想問問來者姓名,不料大紅門又被敲響了,力度比之前還要大上幾分。


    “來了!”何琪吱一聲,撤下了門栓,拉開半扇門,隻見門口站著一個身穿藍軍服的人,小山一般的身姿,挺著個大肚子,臉上的橫肉不怒自威,一雙銅鈴大的眼珠子看的人發毛。


    何琪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正是之前在街上,指揮北平巡邏鳴槍示警的長官,頓時一顆心懸了起來,心想莫不是要事後清算,來捉錢玄的?


    但何琪一想到這裏是使館區,北平的巡邏無執法權,若是死咬著不知錢玄人在哪裏,他也沒辦法,心裏尚且鬆了幾分,卻是用身子擋住了大門口不讓其進來,頗為防備的問道:“你有什麽事?”


    “哼~”這位長官不屑的冷哼一聲,臉上的橫肉一顫,自是明白何琪的意思,隨即張眼望向了院裏,卻是目光一緊,冷聲道:“何先生,可否容鄙人進去說話?”


    “我不認識你,有什麽話就現在說。”何琪不鬆口,依舊擋著門口不讓進。


    “可鄙人與顧如水,相交甚熟,不信,可讓他來認認?”


    “顧兄,你來一下!”何琪迴頭,大聲喊道。


    顧如水一路小跑著來,等見著來人時,驀的一愣,隨即十分驚訝道:“劉菊長,您怎麽來了?”


    “勞資還想問問你,不去絨象鼻子胡同,怎麽跑這裏了?”劉菊長咋唿道,聲音粗沉有力,不似之前的嚴肅,態度緩和了些。


    “早上就去了段公那兒,來這裏是請教的棋藝的。”顧如水一五一十道,卻是不明白這位怎麽找這裏來了,故多餘的話是一字不敢漏。


    “嘿嘿,勞資倒是忘了。”劉菊長想起了何琪檔案上的記錄,隨即打量了何琪一眼,不由得露出了玩味的笑意,這麽大的人,也能被拐,著實少見,又沉聲道:“現在,能讓勞資進去了吧?”


    何琪還有些猶豫,一時捉摸不定,然而仔細想了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若真的是來抓錢玄的,攔著不讓進,豈不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況且,錢玄喝醉了在睡覺,怕是一時半會起不來,讓他進來,敷衍幾句,打發走了便可,他總不能一個人搜家吧?


    “請進!”


    何琪走在前,領著劉菊長往院裏的石桌走去,期間,不停的用眼色示意迅哥兒。


    迅哥兒顯然也認出了這位,與何琪想到一塊了,這人是來抓錢玄的,心知不能露出破綻,隻緊張了一刹那,便立即恢複了正常,淡定的看著卷宗。


    四個人剛好坐圍著石桌坐了一圈,何琪給斟好了茶,問道:“不知前來何事?”


    劉菊長出於職業習慣,從一進來便已經將這件院子看了個遍,此時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卷宗上,倒是心一驚,卻是不動聲色,道:“鄙人劉愛國,北平警備廳廳長,今日冒昧登門拜訪,乃是......”


    突然,劉菊長眼光急速一掠,生生止住了說話,好巧不巧,原是東廂房的門此時恰巧開了,睡醒了的錢玄眯著眼,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了,徑直朝著石桌走來,渴了找水喝。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空氣似是凝固了般,鴉雀無聲。


    何琪心跳開始急加速,臉色趨向於泛白,十指緊握,唿吸頓住了,大氣不敢出一聲,迅哥兒也好不到哪裏去,麵色異常凝重,擠緊了眉頭。


    錢玄雖然還是一副醉酒相,但腦子已經清醒了,朝著院裏看去時,見著有個陌生人,再一看,一下子認出了劉菊長,頓時眼睛瞪的老大,人愣住了,傻傻的杵在門前。


    “幹!!!!”錢玄爆粗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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