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保眼神示意費一流,意思是你自己的事得趕緊處理啊,這小火苗都燎到我了。


    錢鍾書在《圍城》裏說,老年人一旦戀愛,就好像老房子著了火。這剛分手的年輕女孩才可怕呢,一點小火花,馬上就可以形成燎原之勢,燎得你劈裏啪啦。


    費一流卻誤解了,起身道:我也去衝個澡。便逃離了這個他搭不上話的是非之地。


    張三保看著費一流離開,心想:這是多大的度量,才可以袖手旁觀呀。眼看著星星之火就要燎原了,你卻抱成團溜出去了,這得多大的求生欲啊。


    卻說王五常恍然大悟似的,衝張三保叫道:“喲,原來你小子喜歡的是校花路茗兮啊,怪不得你有人家的聯係方式呢。”


    張三保和路茗兮在一起的時間可不是十天半個月了,校花這個詞對於他來說早已下了神壇。


    雖然張三保不是校花,他也沒有那個生理機製去當校花。


    但是成天和校花待在一起,吃過見過,也就沒那麽稀罕了。


    一起出席活動的迴味,校花走在聚光燈下收獲滿懷的口碑,你雖然也成為焦點,卻陷入一種暴發戶大牛或牛郎或者是牛糞的狼狽。


    如果你揮金無數,那就是暴發戶,各種產品推銷,隻要你能撐住;


    如果你幹活勤快,那就是牛郎與主顧,不過這個才美不外見,一般會被排除;


    如果你什麽都不是,那就是牛糞,被人擠兌的一無是處。。


    總而言之,你這個人很牛。吃的是草,擠的是奶,總覺得自己很累,也不知道究竟哪天會被宰。


    不過王五常這麽一說,他突然感覺倍兒有麵子。


    不管追的時候再苦再累,哪怕在一起時身心疲憊,要的就是這個他人羨慕的滋味,亦或是發自內心的無所防備。當然除了他人欣羨不已的口水,還要提防因為成了公敵而被懟。然而就算是被懟得稀碎,也是一種幸福的滋味。


    他帶著幾分驕傲,對王五常說道:“不就是個校花嗎?喜歡怎麽樣?別說有聯係方式嗎,我敢打包票,我能把校花拉過來一起開黑。”


    王五常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他自認為太熟悉這個老鄉加老同學了。


    從小到大,張三保的嘴裏有三分之一是無中生有編出來的假話,另有三分之一處處透露著漫無邊際的誇大。


    最後那三分之一勉勉強強可以稱之為真話的萌芽,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是說假話所必須付出的的代價。


    畢竟一個騙子也不可能每一句都是假話,那樣的話他騙到的人除非是個傻瓜。


    於是王五常說道:“呦嗬,你也就吹吹,手機上雖然存著人家的電話號碼,但十有八九根本就沒打出去過。就好像有些人乍一看一書櫃的書。”


    錢欣不愧是中文係出身,她的注意點不在校花身上,倒是對王五常這個比方很有興趣。


    她問王五常:“把手機空有聯係方式比作書,這怎麽講?”


    王五常解釋道:“有些人一書櫃的書,卻不過是用來裝裱門麵的,根本就沒翻過一兩頁。”


    “那為什麽和老張比呢?”


    王五常道:“老張也一樣,空有個電話號碼,以為這樣就能讓別人高看他一眼。一個是為了冒充自己博覽群書,一個是為了冒充自己極盡風流。”


    簡單點說吧,都是裝逼的。


    錢欣道:“那你這比方可不當,老張本來就風流。”


    王五常又道:“他,他風流個屁,他是生性風流而無倜儻的外表,行為放蕩而無不羈的靈魂。雖然也學人家到處拈花惹草,收獲的卻是破壞環境的罰單,白白付出了鈔票。其實,他也就是能炮。”


    “炮?”


    王五常道:“咱們久安城雖然不大,但是下轄的各縣裏,人們性格各不相同。我和張三保都是打小住在疙瘩縣東南角的,他什麽樣我清楚,要知道我們那裏的人最能炮了。”


    錢欣不解:“能炮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說漏了一個字,想說能打炮。或者你會解釋,這是名詞活用作動詞了。”


    她本以為王五常會借坡下驢,無賴地說一聲“你說的對,我就是詞類活用”。


    可是王五常這次卻並不買賬,他說道:“我說的就是炮,不是打炮。你別瞎想,這和打炮沒什麽關係。”


    錢欣有些臉紅,叫道:“誰瞎想了?”


    張三保指著王五常:“其實就是他瞎想,誰知道這個同誌腦子裏成天想些什麽玩意兒。”


    王五常道:“我是說真的,我說的這個炮是指……”


    他絞盡腦子,卻不知道用哪個詞來解釋比較合適。


    突然他眼睛一亮,說道:“對了,莫言有個小說叫做《四十一炮》,你知道不?”


    張三保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豐乳肥臀》。”


    王五常對張三保道:“我又沒說你知道不知道,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你這樣的無恥混蛋,成天就知道亂想這些豐乳肥臀十八禁的玩意兒,當然沒心思去了解什麽叫做《四十一炮》。”


    張三保迴敬道:“彼此彼此,你不也天天就知道想打炮嗎?”


    王五常道:“說話要講道理嘛,打炮又不是我想的,我說的是炮,結果錢欣偏偏理解成了打炮。”


    錢欣沒有想到自己突然也被卷了進去,忙道:“我理解的打炮,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王五常一臉無賴的說道:“我哪個意思?“


    張三保對王五常道:“你就趁著一流現在去洗澡了,滿嘴跑黃車吧。”


    王五常雖然收斂了一點,但他嘴上還是不服張三保地說道:“黃車是什麽,我隻聽說過小黃車。”


    錢欣道:“我以為你們住在疙瘩縣東南角,三省交界,地形嚴峻,自古以來又多動亂,所以能打炮呢。”


    王五常對錢欣道:“又跑題了,我剛才不是問你知道不知道莫言嗎?”


    張三保道:“這不廢話嘛,那是中國人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我都知道。錢欣一個中文係的怎麽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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