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裏,月黑風高,幾個當值的手下舍小家為大家,行走了十幾裏山路,繞過了許多村莊,前去監視那誰。誰知刁民那誰早已預備了藥酒,麻翻了前去監視那誰的幾個手下,趁夜溜走了。幾個手下一覺醒來,才發現人已然不見了。經過千辛萬苦、風餐露宿、艱苦卓絕地查問,才得知那誰是往東南方向跑了,下官已然派人貼了告示,全縣通緝強奸殺人而又畏罪逃逸的疙瘩縣十大罪犯那誰,相信不日便能捉到,捷報連登,普天同慶。”


    誰料此時,李四鄴突然站了出來,道:“西縣令,方才來的路上,我和費大人已經前往那誰家調查過了,分明是你那幾個手下不老實。表麵上是去監視,實則在那誰家指手畫腳,順手牽羊,那誰這才跑了。”


    路知府慌忙出來打圓場道:“西縣令派去的那幾個手下著實該罰,但是那誰確實是跑了。當務之急,是找見那誰才是。”


    西縣令連忙應和道:“是,是,路大人說的對。那是因為幾個手下不得我為民的要旨嘛。”


    卻在這個時候,隻聽得縣衙門外傳來了連續不斷的擊鼓聲。


    “咚咚咚……”


    西縣令心想,老爺我好長時間不審案了,今天一下子就來了兩個,還都是在準備要談正事的時候。


    費一流道:“既然有人擊鼓,必然是有冤情,西縣令先審案,由我等去商議那誰的事情。”


    卻在這時,衙役跑了來:“老爺,那個擊鼓的人說,他的案子和逃逸的那誰有關。”


    西縣令道:“那誰的案子是昨日費大人主審的,既然此案與那誰有關,還請費大人主審,路縣令陪審。”


    費一流隻好升堂審案,坐定,把驚堂木拍在公案上,“啪!”還是原來的聲響。


    “威~武~”


    西縣令道:“今日主審乃巡按禦史欽差費一流費大人,陪同審判的有久安知府路大人,以及本縣西為民西縣令。公堂之上,保持肅靜!”


    官員似乎比昨天少了很多。


    費一流道:“擊鼓者,請陳述自己的身份等基本情況。”


    擊鼓的人是一個極為年輕的小夥子,二十出頭年紀,頭上戴著纓子帽,身穿醬色久安綢箭衣,衣服底下穿著紅久安綢褲兒,線捺護膝,腳下是沙綠久安綢白綾高底鞋兒。


    他不卑不亢地說到:“小人是久安疙瘩縣東、絲綢王家王老絲的兒子,名喚王九州。”


    “原來是王家的公子。”西縣令叫出了聲。他心想:雖然絲綢王家近些年沒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興許這案子裏麵能撈到些油水兒。


    費一流道:“莫非西縣令認識這原告?倘若有些交情,原則上西縣令是應該迴避的。”


    西縣令道:“認識他?切,我認識他爹。”


    路知府道:“西縣令,公堂之上,不準講粗話,不準講人家老爹老母,不準講**官。你怎麽罵人呢?”


    西縣令道:“我確實認識他爹啊。他爹,絲綢王家王老絲啊,久安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戶啊。”


    費一流想起那個蘭嬌告狀的陳蘭嬌,其昨天言說是絲綢王家的媳婦兒。莫非這是她丈夫,看樣子這王九州要比陳蘭嬌小個五六歲啊,莫非是童養媳?


    書上說童養媳是古代社會有富裕人家的一種生活常態之一,這些童養媳一般都會比男方大年紀,可以照顧未婚夫。這樣解釋似乎合理了。


    費一流問到:“那久安疙瘩縣西、鐵貨陳家的陳蘭嬌和你是什麽關係?”


    王九州道:“那是小人的嫂嫂。”


    “哦,原來如此。為何擊鼓?你有什麽冤屈啊?”


    王九州道:“我沒有冤情……”.


    西縣令一聽“沒有冤情”,已經按捺不住了,剛才周八哥那個男男女女互相強奸的案子就審得老爺一肚子窩火,又來個王九州說“沒有冤情”卻擊鼓鳴冤。老爺還有一堆事兒要處理,誰有心思成天正事不幹,和你們這些個公子哥兒闊少爺升堂玩兒?


    西縣令叫道:“既然沒有冤情,那還擊什麽鼓,升什麽堂!看你唇紅齒白,念你年少輕狂,不予追究責任,還不退下大堂,若再來告,定不容情!”


    其實是念你是王老絲的兒子。


    王九州卻好像不識趣,並沒有退下堂去。王九州道:“大人,雖然小人個人本身並無冤屈可言,隻是小人替那誰不平啊,所以擊鼓為那誰鳴冤啊!”


    費一流道:“你和那誰有什麽血親關係啊?”


    王九州答:“沒有。”


    問:“王家經營絲綢,那誰是個農戶,莫非你們之間存在商務往來?”


    答:“不是。”


    問:“那你是訟師嗎?”


    答:“不是。”


    問:“莫非是受人委托,前來告狀?”


    答:“沒有,小人是自願來的,沒有幕後主使。小人,甚至之前都不知道那誰究竟是誰,長什麽樣子,多大年紀,現在知道了,還是在官府的通緝公文上看到的。”


    費一流道:“根據相關法律,倘若原告不適格的,一般裁定駁迴起訴。而民事案件的訴訟主體,也就是原告,必須與案件有直接的利害關係。倘若當事人不直接到場,也可委托訴訟代理人。”


    西縣令和路知府都聽糊塗了,什麽“適格”“駁迴”“民事”的。西縣令暗暗長歎:京城裏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博學多才,費大人此番風度,學富五車,汗牛充棟,正好比“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費一流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而委托訴訟代理人也必須適格。第一,可以是律師、基層法律服務工作者,而你不是訟師;第二,可以是當事人的近親屬或者工作人員,而你不是他老婆,不是他老母,不是他姐妹等等;第三,可以是那誰所在的社區、單位以及有關社會團體推薦的人,而你又非受人委托,這一條也排除了。剛才你說你對那誰一無所知,既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告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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