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剛剛護在蘭德麵前的那個小卷毛,女生覺得其實她可以把故事再拉長一些。


    雖然看好的忠犬變惡犬,但是這不是有備用選項嗎?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當天直到放學蘭德和克朗德都沒說一句話,兩人明明是前後桌的關係卻莫名顯得有些疏離。


    一下課克朗德就噌的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板凳發出刺啦的聲音狠狠撞到蘭德的課桌上,克朗德仿佛沒有察覺一樣,憋著一股氣直接走出了教室。


    而蘭德也不管他的心情如何,他將東西整理好後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書,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影響一樣。


    一個下午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都是這樣,一下課克朗德就把座位弄的啪啪響,然後怒氣衝衝的走出去。


    蘭德則是繼續看著他手裏的書,兩個人的氣氛尷尬到極點。


    這種情況持續到放學,蘭德這次倒是率先起身,將背包收拾好,然後從克朗德座位前路過朝著外麵走去。


    座位上完全被無視的克朗德咬了咬牙,抄起書包,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不遠處蘭德和彼得帕克走在一起。


    他切了一聲,風風火火的走過去,和蘭德擦著肩膀走過去,因為他比蘭德高,所以他是胳膊撞在蘭德的蝴蝶骨上。


    力道之大,直接讓蘭德一個踉蹌,而他也沒有絲毫道歉的意思,切了一聲後踩著滑板瀟灑離去。


    “蘭德你沒事吧?”


    原地彼得帕克扶著沒站穩的蘭德,眼底全是擔心。


    他沒想到克朗德居然會做出那麽幼稚的舉動,剛剛砰的一聲,他聽著都感覺疼。


    而且蘭德看起來白白嫩嫩,細皮嫩肉的,雖然見識過蘭德的武力值,但是彼得仍舊會下意識的將對方代入一個需要保護的身份 。


    剛剛那一下,他是真的覺得心疼。


    “沒事,我們迴去吧。”


    蘭德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左肩,朝彼得帕克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示意對方他沒事。


    重新站穩後,他就拉著彼得帕克往家的方向走,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克朗德的小動作。


    迴去的路上,彼得帕克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蘭德的情緒。


    他想,和好朋友鬧掰了蘭德現在心情肯定很難吧,而且克朗德還當眾說他惡心……


    看著身邊安靜的人,彼得帕克在心底歎了口氣,他太弱小了……


    克朗德生氣的點不就是蘭德找了個沒辦法保護他的朋友嗎?


    可能蘭德沒有察覺到,但是他卻發現了,克朗德的語氣中帶著些恨鐵不成鋼,而且在和蘭德吵架的時候多次咬重弱雞兩個字眼。


    或許蘭德和其他人交朋友克朗德的反應也不會那麽大吧?


    畢竟克朗德的想法也是想要保護蘭德,隻不過他做的有些偏激了。


    彼得帕克觀察著身邊的蘭德,隻是相處了一周左右,但是蘭德所表現出來的美好就讓他不想輕易結束這段友情。


    少年像是童話世界中最受歡迎的存在,性格溫柔,又善良,以及…脆弱……


    他迴想起周日那天的遭遇,那是彼得帕克頭一次對家人以外的人產生保護的念頭。


    少年像一朵美麗又嬌貴的鮮花,比起小王子,他更像被小王子悉心照料的玫瑰,美麗又脆弱。


    彼得帕克的思緒很亂,他想著自己如果強大一點,或許蘭德就不要麵對現在的場麵,如果他再勇敢一點,或許事情也沒有那麽糟糕。


    但是現在說這些不是已經晚了嗎?事情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蘭德和克朗德陷入冷戰。


    學校裏麵關於蘭德的風評也在轉變,說實話,在大學這個階段,學生的惡念是無法預估的。


    在枯燥的學習中一點點小事都會被放大無數倍,更何況蘭德從入學到現在幾乎一直是話題中心。


    今天克朗德的話可能會給蘭德未來的校園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這也是彼得帕克最為擔心的一點。


    他不在意蘭德的性取向,尊重蘭德的選擇,可這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他一樣。


    另類有的時候在學校,有時候並不是一種個性鮮明的特征,而是他們作惡的免死金牌。


    “你也那麽想嗎?”


    沉默了許久後蘭德主動開口,看向彼得帕克的時候,眼尾泛起一抹淺淺的粉色,帶著些許脆弱的感覺。


    彼得帕克的大腦從自己的想法中抽離出來,見到蘭德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一時間有些無言。


    “什…什麽?”


    蘭德側頭,低垂著腦袋,漂亮的眸子被睫毛遮擋住。


    “克朗德說的那些……”


    彼得帕克也覺得他惡心嗎?


    如果換做是平時,蘭德不會那麽問,因為彼得帕克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沒什麽心眼,笨笨的男生。


    可是今天,他最好的朋友說他惡心,這讓蘭德有些不確定起來,或許他其實並沒有太了解他們呢?


    而且今天一路上彼得帕克也都安安靜靜的,或許他其實也是這麽想的呢?


    蘭德這樣想著,心底的委屈開始蔓延,明明他也不知道實情,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那種事情。


    就算他真的是同性戀,克朗德作為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能這麽說他啊……


    就算克朗德真的覺得惡心默默疏遠他他也可以接受啊,當他那句惡心說出口時,蘭德真的感覺自己好像交錯朋友了……


    這種感覺就像他隻是克朗德閑來沒事的消遣一樣,無聊了就來逗一下他,根本就沒有把他當做朋友……


    “你怎麽會那麽想?蘭德,我們是朋友,我尊重你的選擇,而且我也並不歧視這種性取向,你隻是喜好和我不一樣而已,沒什麽惡心的。”


    彼得帕克的聲音將蘭德從思維怪圈中拉出,他的睫毛輕顫了兩下,視線撞入對方認真的眼神中。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似乎在同一時間爆發出來了一樣,眼淚一滴滴滾落在地,蘭德的即使是哭也是壓抑著哽咽出聲。


    他的情緒爆發的很突然,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迅猛,猝不及防。


    彼得帕克看著眼前的人突然哭泣,頓時有些慌亂。


    “蘭德你怎麽哭了?是我說錯了什麽嗎?”


    他手忙腳亂的伸手在蘭德的臉上胡亂擦拭著,而蘭德情緒也逐漸平複下來,伸手抹了把眼淚,低著頭小聲呢喃。


    “這是我第二次在你麵前丟臉了……”


    “什麽?”


    彼得帕克雖然聽清楚了蘭德說的什麽,但是並不明白蘭德為什麽突然說這個莫名其妙的話。


    “所以……”


    蘭德緩緩抬起頭,應該剛剛哭過的原因,眼尾和鼻尖混為一色,像是一隻被人狠狠欺負了的小兔子,楚楚可憐。


    但是這隻兔子卻反手摁住彼得帕克的肩膀,一瞬不瞬的盯著對方,冰藍色的眸子裏倒映著對方錯愕的表情。


    “如果你敢和我絕交,我就把你的漫畫書全部燒了!”


    少年似乎並不擅長威脅別人,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一點都不兇,反倒有些可憐兮兮的感覺。


    尤其是那害怕對方拒絕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試圖裝兇,但是不成功的小貓。


    “……”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中紅心,彼得帕克愣神了幾秒後,在蘭德忐忑的目光中狠狠點頭。


    “如果我敢和你絕交,那就讓你把我的漫畫書和海報全部燒掉!”


    可能是覺得漫畫書的分量太輕,彼得帕克還主動加上他珍藏的海報,十分鄭重的向蘭德承諾著。


    開什麽玩笑!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和蘭德絕交!


    不過看在蘭德現在那麽沒安全感的樣子,彼得帕克覺得他作為對方現在唯一可以傾訴的好朋友,應該拿出足夠的誠意來表態。


    “說好了…”


    “說好了!”


    不開玩笑,在聽到彼得帕克的承諾後,蘭德的眼睛似乎恢複了平常的光彩,漂亮的讓人不忍直視。


    不知道為什麽,彼得帕克此刻似乎無法坦蕩的和那雙眼睛對視上,明明是冷色調卻比最火熱的顏色還要燙人。


    迴到家後,蘭德照常準備著晚上要吃的食材,十月份左右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蘭德在處理好食材後就開始寫作業。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但是蘭德並沒有在晚上吃飯的時候告訴卡文萊特,一方麵他還在心底抱有一絲希望,另一方麵則是不想卡文萊特因為這件事難過。


    雖然蘭德很少和自己的父親談心,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過,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清楚。


    自己的父親雖然沉默寡言又酗酒,但是本質上還是個好人,隻不過他不懂得正確的表達,隻能通過撒錢的行為來表達。


    這件事情他並不想讓父親擔心,而且他覺得自己可以處理好。


    晚上蘭德打開窗戶,不出意外,他的忠實聽眾已經在等待著了,看到他時立馬揚起燦爛的笑容。


    彼得帕克本以為今天晚上蘭德不會再演奏了,畢竟他問過蘭德為什麽他會想練吉他。


    蘭德也沒有廢話,雖然買吉他的原因是答應了克朗德和他一起學的,但是並不代表和克朗德鬧掰了後他會放棄。


    要真說起來,他其實還挺喜歡演奏的,大概是因為有一個不冷場的聽眾,蘭德對吉他的興趣也被培養出來。


    可能這就是交友的意義吧?


    平淡但是足夠開心。


    隻是這份平淡並沒有持續太久,幾乎是第二天再去學校時蘭德就能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增多了不少。


    和彼得帕克分別後,他走到教室門口,這次不知道是誰把門給半掩著,透過那條縫隙,裏麵有幾個女生衝他搖頭。


    蘭德有些不明所以,伸手推了下教室門,下一秒就感覺手感不對往後退了好幾步,但是褲腿開始被水花濺到。


    藍色的塑料桶咕嚕嚕的在地上滾了一圈停在他的腳邊,預示著一場有預謀的惡作劇拉開序幕。


    蘭德看著那個塑料桶,低頭將它提起來放迴教室後麵的打掃器材區域。


    在教室走動時他似乎能聽到一些偷笑聲,不過最為明顯的就是克朗德。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全然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對於蘭德的遭遇並不意外,甚至看到他隻是褲腿微濕時還露出惋惜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蘭德課桌周圍的空間似乎變窄了不少,清理掉丟在自己板凳上的衛生紙團後,蘭德這才落座。


    他剛坐下沒多久上課的鈴聲就響起來,隨著老師走上講台,蘭德將手放到課桌的抽屜,表情未變,平靜的將闖入他抽屜的小客人順著窗戶放生。


    這種異常講台上的老師自然也注意到了,但是很不巧。她並不是一位稱職的老師。


    因為法律的原因,擁有教師資格的老師即使什麽都不幹,隻要不是出了嚴重的意外他們就可以躺平到退休。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有的老師可以一整天都讓學生們看電視,一點知識也不教的原因。


    因為一但被學校聘請成為正式的教師,那麽除非犯了原則性錯誤,否則學校無權開除教師。


    這種環境下,一部分老師都是已經平淡而麻木的度過這一年又一年。


    當初的一腔熱早就已經麻木,即使學生們如此明目張膽的,她也選擇直接無視。


    因為這種事情又麻煩又浪費時間,他們又不是什麽精英學校,這裏的學生未來是個怎麽樣她們早就清楚的不得了。


    如果是剛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她們還要些職業操守,但是現在一腔熱血被磨平,她們隻想不要過好每一天。


    學生如果受不了大可以轉學,反正到了新的學校問題就全部解決了。


    所以隻要這個學生不要那麽沒有眼力見的來煩她,她不介意給他提供點幫助,但是如果他向自己尋求幫助,那麽她絕對會狠狠拒絕的。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蘭德並沒有尖叫,或者求助,他隻是申請打開窗戶將那個小客人從自己的課本上丟了出去。


    膠帶也被他清理幹淨,平靜的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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