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山鄉嗇夫,姓範,名翎,字子辛,鄂縣縣城人,為縣丞胡侃表親。這是楊錫從羅蘭處得到的消息,楊錫心中暗暗算盤,若是如此,那正好可以打通這條線,辰河酒的銷路鄂縣這邊已經沒有問題。


    但鄂縣能喝得起這酒的人,卻也並沒有幾家,一壇酒就是一畝田,照這個消費,縣城以外的鄉級地主,一年敢喝一兩壇算要了老命了。


    鄉級地主,此時也不算豪強,隻能算是小地主,寒門中比較有錢點而已。


    這個級別,卻是楊錫需要拉攏轉化的對象。


    “你就是那個楊錫楊辰河?嗯!不錯!一表人才,聽羅蘭說過你幾次,倒是有些奇思妙想。”楊錫參見之後,被範翎從思緒中拖出來。


    “嗇夫大人過獎了,這都是羅蘭兄給小子麵子,小子才勉強混到現在的。”


    兩人第一次見麵,楊錫也不是大人物,說到這裏,範翎也不想繼續跟楊錫扯下去。


    羅蘭自然看出來,趕緊開始推銷這個辰河酒了。範翎反應卻比三老要好一些,不過內心的震驚同樣不下於三老,隻是作為一鄉主官,要稍微沉穩一些而已。


    羅蘭自作主張,主動送了十壇四十二度給範翎,這讓範翎也算是對楊錫熱情了些,他當然知道這酒是羅蘭送的,出處卻不是羅蘭,如此一來,對楊錫的印象也好了些許。


    楊錫不喜歡這種官官調子,就當是正常交往,打點好關係目前對自己來說還比較重要,索性也逢場作戲喝了幾杯。


    幾杯酒下肚,卻聽到嗇夫提了一件讓楊錫鬱悶的事,說是縣長有意要將辰河神車收歸朝廷,還好縣丞大人,將此事拖延了下來,他自然也不想多事。


    楊錫卻知道,從上個月開始,黃巾起義以來,以後這種關於民生的問題,估計就沒有人管了,不過若是發生戰事,楊錫那裏的人手,卻是被抓壯丁的好地方。


    “還是得壯大自身,才能慢慢擴大成果啊。”迴了黃麻亭,楊錫一邊反省一邊想。


    三天時間轉瞬即過,一早,羅蘭已經來了黃麻亭,隨著一起來的,還有大狗和管家羅治,八條騾子和幾個趕騾子的佃農。


    楊錫點點頭,這家夥辦事還算靠譜,自己出酒,他出力,順便將楊錫送到三老處的四十壇子也一並捎上。


    楊錫帶了三狗,就與羅蘭的隊伍一同趕往鄉府。一路之上,楊錫開始打聽關於三老和鄂縣之事,結果讓楊錫大吃一驚。


    三老出身竟然是江夏安陸縣豪族黃氏之人,雖說是不是嫡係,卻也是旁支中較大的一隻。整個江夏,最大的家族,就是黃氏,據說乃是戰國四公子春申君黃歇之後。當然,這三老,估計是旁係的旁係了,要不然也不會混到一個鄉來做三老,而且年齡這麽大了,也才混到這個位置。


    這江夏黃氏,怕是到了兩千年以後,也是極其龐大的家族啊,楊錫有些愕然,要接觸到能上正史的大人物了嗎。


    其實接觸到黃三老,離那個江夏大人物黃祖還差得遠,這三老雖然說比黃祖輩分還要高,但估計親戚關係已經極為遠了,也就是第八代十代上估計有些兄弟關係。


    “實話告訴你,鄂縣黃家,隻是屬於江夏黃家分支,卻也有許多往來的。就算是鄂縣黃家,我們也隻是小蝦米,你看三老一個邊緣人物,就動不動要你四十壇子,就知道厲害了。按照具體實力來說,你隻要知道,鄂縣以南到往東至江,還不屬於黃家,往北的鄉,基本都已經名存實不存了,大部分都是黃家的產業。”


    “此地的黃家家主黃平,就算是縣丞大人,都要給麵子,至於縣長大人,在此地都沒有根基,隻能算是一個過客!”


    聽到這裏,楊錫大致知道種種錯綜關係了,地主豪強實力強大啊,看來任重道遠。幸虧自己降臨在黃麻亭,要是往北個二十公裏,此時此刻已經被人抓了切片研究了。


    不過如此一來,這四十壇子酒,怕是自己最好的廣告了。


    “鄂縣還有一個大家族,就是縣城往東,江邊的胡家,這是僅次於黃氏的另一家族。縣丞大人,就是胡家之人了,而我羅家的姐夫,嗇夫大人,則與胡家是表親關係,這下,你可以相信我羅家的實力了吧。”


    楊錫聽著,長歎了一口氣,天下世家,連成一片網絡,要撕裂粉碎這張利益大網,何其難也!


    其實強如曹操、孫權、劉備,還不是世家豪強的利益代表,打仗打的是錢,是經濟,沒有世家的支持,曹操孫權劉備也就是渣渣。


    不過想想自己的身份,楊錫信心又重新迴歸了。


    “在我來之前,生產力,知識都掌握在世家手裏,現在不一樣了,我可以培養出更多生產力。”楊錫信心滿滿。


    本來他還想,這段時間去一趟鄂縣,看看能有些什麽收獲,現在想來,還早了點,等自己再強大一點吧,現在的話不管從武力還是勢力,在別人眼裏都是灰灰。


    “羅蘭兄,我忽然有這麽一個想法,羅蘭兄可以負責的是鄂縣辰河酒的全權代理業務,但每壇酒的成本二兩銀子,我想羅蘭兄結賬之時,一半換為糧食。”


    “一半?一半可是十石啊,若是每日能出十壇,我不是每日要給你從鄂縣拉迴糧食百石。按照辰河兄的算法,百石可是三千一百公斤。”


    整個鄂縣,每日多供應如此多糧食,都不可能夠吧。


    “那肯定不夠,但剛剛羅蘭兄也說了,前提是一天賣出十壇,但這可能嗎,我看一天一兩壇,那也算不錯的了。”


    羅蘭點點頭道:“那也是,若真能一日十壇,你我都發了。哈哈哈”


    “那是!哈哈!不過,若真的能達到一定數量,到時候就算羅兄不能以糧相抵,也得以物相抵,比如鐵器。”


    “鐵器?這個好說,雖然難弄,但勝在方便,一件鐵質農具,也就幾百錢。”


    “不是鐵農具,我要鐵箭!”


    “撕!你要鐵箭?你那弩弓,打獵用竹箭綽綽有餘了,要鐵箭,你是要造反?”


    “不是!防身用!”


    “大量鐵箭,我是不敢的,我羅家,哪怕是有嗇夫大人在罩著,也沒這本事,就算鄂縣縣城裏,也就二百縣兵,弩機都沒有你辰河兄多,鐵箭更是不過超過一千。這樣吧,你我相交,一直都是坦誠相待,我也不誑你,我羅家倒是有兩個奴隸,在鐵匠鋪子做學徒,我賣一個給你,但匠人奴隸價格不便宜,得八千錢,至於鐵原料,我倒是可以給你供應。”


    冷兵器時代,弩機,刀劍的管控,比較嚴格,特別是大宗的,地方府官有大責。


    “好!明日我就給你送去五壇酒,十兩銀子的款就換人和二兩銀子的鐵塊。”


    “好!”


    原本楊錫隻是試探一下,沒想到事情竟然成了。不過,這也是利益綁定到一定深度之後的結果。


    第二天,大狗帶了一個年輕人到來,這年輕人身高也就跟楊錫差不多,不過卻精壯很多,一身膘肉。


    “奴才牛憨,拜見主上!”這牛憨顯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名字,估計是打鐵師傅或者是羅蘭給起的。


    “你多大了?”


    “奴才十七了,跟鐵匠羅锝師傅,學了三年打鐵,現在學到鑄鐵了。”


    這牛憨也知道楊錫買他過來,是要他的技藝,直接將自己學的程度說出來。


    “好!不錯!那你現在做土模,然後鑄型,應該是沒有問題吧?”


    “奴才剛剛學完土模鑄型,鍛造則是去年已經掌握了。”牛憨有自信。


    “牛憨!來我這裏,有幾點你卻是要知道。第一,我給你一個設計圖形和尺寸,你明日做出土模。第二,三日之內,你與魯師傅二人,根據我的設計圖,做出達到要求的一個風箱。然後用土模做出我設計的物品,且鍛造成型。這是入門規矩。第三,入門以後,你必須按照我們廠的工作時間,統一培訓,學習。第四,在我辰河工廠,沒有主上,沒有奴才,做到第一、第二條之後,你的日工錢為五十錢,一個月一千五,直到你還完八千的購買金後,我將給你賣身契,你就自由了,可以選擇繼續為我辰河工廠服務,也可以另謀高就。第五,以後不能以奴才自稱。”


    楊錫說的這些,將會作為辰河工廠的規則。牛憨聽到這些,內心激動異常,這是給自己一個擺脫奴籍的機會。但他哪裏知道,他就是四壇酒的價格,幾十公斤糧食而已。


    楊錫沒忘了查探牛憨的數據,一測之下,頓時吃了一驚。


    “大腦開發度10%,身體機能78.”


    “我去!這就是打鐵的嗎!”


    楊錫有些無語。


    隨後,楊錫叫來了楊迪。


    “給我找三個二十歲以下,身體壯碩的漢子,最好是胖一點,這三天之內定下來。鐵匠學徒,學徒期日三十五錢,升為合格鐵匠之後,日五十錢。”


    “好的,公子,包在楊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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