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憐把其他隨從安置到自己的宅子裏,隨後帶著田豫、劉放倆人直奔盧植府上。


    盧植這兩天經過多方打聽,已經知道了皇帝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他每日愁到吃不下飯,猛一聽說劉憐從千裏之外趕了迴來,立即吩咐管家將他帶到書房。


    劉憐見到盧植,正想行禮,卻被他一把攥住:“那五石散是怎麽迴事?皇帝因為此物,身體狀況大不如從前,隨時都有可能……”


    說到這裏,他緊盯著劉憐的眼睛:“你可是故意毒害皇帝?”


    劉憐被這話嚇了一跳,趕忙跪下道:“盧師何出此言?那五石散本是驅寒、強神的妙藥,許多人都曾服用,並沒有異常。陛下如此這般,想必是服藥過量,以至於身體不能承受!”


    “這麽說,此物沒毒?”


    “藥物麽,遵循劑量便能強身健體,一旦過量反而有所損害,人參、鹿茸尚且如此,何況五石散乎!”


    見盧植不太相信,劉憐從懷中掏出一小包藥粉,遞過去道:“弟子這裏帶了些五石散,可親自服用給師尊看看!”


    盧植見狀,心中已經信了大半,但仍舊是愁眉不展:“為師自然信你,可滿朝公卿皆言此物有毒,是你專門送到宮內,毒害皇帝的。”


    “弟子在青州聽聞此事,也是嚇了一跳,半刻不敢耽誤,急忙飛馬趕來洛陽,就怕皇帝身子出什麽意外。”


    劉憐此時也是後悔萬分:“弟子偶然得到此物,送入宮中可是一片好心,沒想到陛下如此不加克製,以至於傷了根本。”


    說道這裏,他又起身告辭:“弟子這就進宮,找那十常侍說個清楚,把送進宮的五石散重新要迴來!”


    “晚了!”盧植歎道:“你送進去的幾大箱子藥粉,全被皇帝強行沒收了。”


    劉憐瞬間覺得一股熱血湧到腦子裏,腦瓜子瞬間嗡嗡的:“那可夠一個人吃好幾年的!”


    “不能再耽擱了,陛下再這麽吃幾天,真出了什麽意外,弟子可擔待不起!”


    說罷,他招手喚來田豫、劉放:“盧師,這是弟子在老家帶出來的後輩,資質頗為不凡。弟子此次入宮極為兇險,請老師代為照顧一二。”


    盧植收下田豫、劉放,隨後目送劉憐出了盧府,不由長歎一聲。


    奸賊劉憐入洛陽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城市,洛陽城內,不管是公卿大臣,還是平民百姓,都在街上指指點點。


    劉憐沒理他們,徑直來到章台門,遞上名帖,等候皇帝地召見。


    不過片刻,便見夏渾急匆匆地趕來,一把攥住劉憐的胳膊,就把他往宮裏拖。


    “涿縣侯,瞧你幹得好事!”


    “夏常侍何出此言?”


    “陛下吃藥吃得都有些魔怔了,眼下誰也不認,這兩天死在他手下的宮女、太監,已經有十數人之多!”


    “啊?!”劉憐聞言,急忙道:“那咱們趕緊去見陛下,規勸一番。”


    夏渾看他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事到如今,誰敢去觸這個黴頭?涿縣侯且先隨我來。”


    倆人七扭八歪,來到含章殿。


    一進殿門,便看見裏邊黑壓壓一群人,張讓、趙忠、郭勝、蹇碩等一大批常侍、黃門都在此地,焦急地等著他。


    “各位公公!”劉憐見到他們,不敢怠慢,急忙躬身行禮。


    “行了涿縣侯,咱們之間就別來這套了。還是趕緊想個辦法,解決此事。陛下那邊,可是一刻也拖不得。”


    張讓此時也是後悔,他就不應該把這東西一股腦全抬到劉宏眼前。這下可好,皇帝吃藥吃得六親不認,連他與趙忠這對“父母”都不給麵子。


    “如今陛下吃了多少?”


    趙忠與張讓對視一眼,皺著眉頭道:“你一共送來八箱,我等累計分了一箱,剩下的全被陛下拿走了,眼下估計還剩四五箱……”


    “也就是說,陛下這段時間,自己就吃了一箱多……”劉憐喃喃道:“那可是好幾年的量!”


    “就是人參也經不住這麽吃啊!”


    張讓捂著腦袋,隱約還能看到腦袋上的傷口:“現在說什麽也晚了!劉德然,這禍是你闖出來的,你得負責解決,不然……”


    劉憐無視了他的威脅,沉吟道:“不如趁陛下不注意,將五石散全部銷毀……”


    “銷毀?”張讓張開手,指著自己頭上的傷口:“前天隻是勸了一句,就差點被砸破了相,敢動那藥一手指頭,還不得滿門抄斬?”


    劉憐在含章殿裏轉了幾圈,咬咬牙道:“不管怎麽說,這藥必須暫時斷了,否則不但皇帝性命難保,憐與諸位恐怕也有禍端!”


    “請哪位公公帶路,憐去麵見皇帝,說清楚此間的利害!”


    張讓、趙忠左右巡視一番,見無人上前請纓,歎氣道:“既如此,我等隨涿縣侯同往,也好從旁相助一二!”


    同樣是去西園的路,不同於往常熱鬧非凡的景象,四處都顯得靜悄悄的。


    劉憐看著四周的變化,奇怪道:“人呢?”


    “哪還有人!”夏渾長歎一口氣:“自陛下吃藥上癮,便性情大變,尤其是亢奮起來更是六親不認,無人敢去招惹。以前,西園眾人都上趕著往陛下身邊湊,現在……嗬嗬!”


    這麽可怕嗎?


    劉憐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隨張讓等人進入萬金堂。


    萬金堂內到處都是劉宏搜刮來的財寶。一行人轉過幾道屏風,便來到皇帝的床榻前,劉憐定睛一看,床榻下堆放著幾隻箱子,正是他送進宮來的那些。


    劉宏此刻應該是累了,正在榻上熟睡。


    春寒料峭,盡管堂內有火盆等物品,仍然有些寒冷。但劉宏就那麽大咧咧躺在床上,不蓋被子,坦胸露乳,隻穿著一條底褲。


    劉憐看得真切:劉宏此時整個人瘦到脫相,臉上沒有三兩肉,眼眶漆黑,臉頰深凹,頂天了能有個百十來斤,肋骨都隱約能看出輪廓。


    看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枯瘦漢子,劉憐有些不敢置信:“這是……陛下?”


    夏渾等人沒有說話,隻是掃了他一眼,然後無奈地點了點頭。


    劉宏的睡眠極淺,稍微有些動靜就能把他吵醒。


    聽到聲響,他暴躁地一錘床榻,操起枕頭就要砸人,眾常侍見狀趕忙向一邊躲避。


    可當他坐起身來看清眼前的人影,原本暴躁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轉而換成一副笑臉:“劉愛卿,你送進宮來的這五石散,果真是靈丹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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