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忙完了捐贈的事情,接下來的下半日,是自由發揮的時間。他看著小黑哥麵前的幾筐鹹魚,心裏動起了腦筋。眼珠子一轉,和黑陶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然後就拉起老龍往集市上跑。


    龍上山不必在自家的攤位前耗時固守,他隻要大體上看一下生意的進度,或者聽一聽有無必得他需要參與的大事,就可以。一切有他老婆做主呢。


    這位靈龍作坊的甩手掌櫃,已經養就了一種生活習慣,那就是和小友四處瞎逛,他正等著小喜來找他逛街呢。


    嗯,與這位少年朋友相識以來,聚龍城的老酒鬼,開始感覺自己的生活起了有意思的變化。而且,最近他發現,似乎自己的好運氣,也開始連連不斷起來。


    現在的龍上山,與以往那個孤獨喝酒找不到陪伴時,哪怕找條狗狗說話也好的糊塗醉鬼,有所不同咯!


    老龍灌了一口酒,用手在脖子摸一摸,酒就從喉嚨裏“咕咚”一聲,下了肚。看到小酒友前來,他匆忙把酒爵子往他婆子的手上一丟,就起身走了。


    這位少年奇思妙想頻發,時有非常舉動,每每龍上山的思維去追隨,就是一次次刺激而冒險的遊戲,簡直太有意思啦。


    天!這一次,小喜竟然拽著他來到了昨晚吃燒烤的烤攤上!龍上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


    昨晚離奇經曆的餘緒還未平複,隔日就又飛蛾投火般迴到這最為驚險的地方中來了。這不是找死麽!


    這攤位的後台老板,老龍已經知道是誰了。縱算那藍邑主不出麵,這二老板三老板,也是無人敢惹的角色。雖然一大把年紀了,如果心中未有藏事倒好,可是,昨晚以來他和小喜一連串的舉動,都是明顯地在太歲頭上動土,龍上山不能不心虛。因為心虛,他的動作,顯得畏畏縮縮的,一改平常。


    “燈下黑——知道這話麽!”


    攸喜看出了老龍的怯陣心理,用小拳頭在老酒鬼的腰眼上鑽了一鑽,輕聲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給他的夥伴鼓氣。


    “燈、下、黑,嗯,這話有意思。”


    老龍的一隻汗涔涔的大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揩了揩,就有些突兀地拽住了那隻小手,似乎要從那裏得到一種安全的保證。


    “誒,你們……老板在嗎?”


    少年攸喜甩開了龍上山的手,在烤攤前大方地問話,顯得十分從容自若。


    白日視線很好,能看的見烤攤上方,竟然還掛了一塊木板招牌,上書“藍火燔烤”幾個象形的古字。


    已經是下午未時,藍火烤攤已經開始營業。他們所謂的燒烤,確實是名副其實的燒烤,是遠古先民在野外時候那種借助火力把生食弄熟的樸素做法,無非是撒上一些鹽巴醬汁,有燔、烤、炙等多種手法,與小喜在遙遠世界所見,實際上也沒有什麽本質區別。


    “燒烤麽,隻要烤熟、有味就行!”小喜的喉嚨咕嚕一下,心裏悠然想到。


    橫咬豎啃,已經有客人在擼串了!


    “兩位客官,你們想要些什麽?”


    “……”


    “咦,二位,又來照顧我們生意了?”


    “……”


    “……”


    這時候,夥計頭目注意到了他們的到來,頭目撂下手中的活,向他們走了過來:


    “來得好!兩位來得好,我們正想去找你們哩!”


    聽到後麵這樣一句,前麵搭訕招徠顧客的夥計趕緊退後,給頭目讓出空間來。


    此時的龍上山扯著小喜的衣角想離開,但被少年打了一下,終究是穩住了。


    因為頭目的發話,烤攤上所有的夥計們,雖然並沒有停止各自手中的工作,但已然織成了一張無形的網,大家都把關注的焦點,聚集在了攸、龍兩位的身上。


    三老板團子不在,但是藤條失蹤的消息此前已經傳到到了這裏,在此處負責的夥計頭目,得到了團子他們的特別吩咐。


    隻是憑借一種直覺,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關於藤條的走失,攸喜和龍上山已經成為團子他們重點懷疑的對象。


    此時的龍上山,迎著一片質疑的目光,臉上表現出一種嘻哈厚顏的模樣,內心卻焦急地等著小夥伴的下一步動作。


    空氣在無語之間,霎時變得凝固。


    ……


    是小喜把這凝固的空氣撥動了,他率先說道:


    “嗯,是這樣——我們進了兩筐鹹魚幹,現在懶得賣了,你們不是正需要食材麽,我想和你們談筆生意,直接把它打包兜售給你們——不知意下如何?”


    ……


    “這個東西,天生是做串的好材料!橫豎是好賣的,我們直接送貨上門,價格絕對公道——我想,這個必定盈利的東西,就不用經過你們老板了吧?”


    說罷,遞上了一些他帶來的樣品,並說出了他們不能不動心的價錢。


    ……


    少年的一通操作,頓時把頭目等人心中的疑雲吹淡了一半。雖然他們這個層次的人,多半是小打小鬧的營生活,但浸淫在生意場合日久,耳濡目染慣了,逐利的習性已經養成,很快就把關注的重心轉移到了小喜的話題上來。


    於食材的采購,頭目多少是有一些自主權的,他接過那些魚幹,撕了一塊放到嘴裏去咬嚼,又讓同伴一同品鑒。品質都還不錯,彼此間會意地點點頭,然後就嫌起攸喜的報價來。


    “這樣操作也可以?”


    旁邊的龍上山,看著這一幕,收去了本來還一直尷尬的憨笑,把嘴巴張得開開的,好一會兒才合上去。


    ……


    攸喜在價格上做了策略性的讓步。少年所出售的鹹魚幹,很有盈利空間,勞作在一線的夥計們很可以得一些額外的收獲,他們動心了。


    小喜臨場加發了一通關於烤魚幹的鼓動性的演說,尤其讓夥計頭目無法拒絕。三老板不在,來不及報備,但是隻要給其留下好處,是可以的,類似操作,以前也有。


    兩方說妥了一切,就等著攸喜他們迴去把從黑陶江邑的魚幹送過來,然後等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銀伯迴聚龍城拉聚龍茶去了,初二也一起跟著他走了。黑陶的鹽巴要隔一個時間間隔才有顧客前來問候一下,每次成交的數量也不大;至於鹹魚幹,問津的人就少得可憐。小黑哥幹巴巴地坐著,有些打瞌睡呢。


    聚邑是水鄉澤國,魚類豐富著呢,而前來趕集的人們,大多是周邊方圓的人家,大家更鍾愛於活魚鮮貨,對於鹹魚幹這類東西,已經是有些膩歪了,不是缺食時期,不太愛吃的,這樣的貨色,絕大多數都是由商販運往遠處去銷售的,賣不動也很好理解。黑陶由著自己的口味和理解,自作主張進了這麽一批,有些失算了,兩天來的情景,也超出了銀風竹的意料。


    小喜簡單跟小黑哥說明了一下情況,小黑的精神頭兒一下就足了起來,抓了兩把魚幹放好,挑起裝著魚幹的兩隻框子,跟著就往藍火烤攤走去。


    鹽巴麽,讓人幫忙照看一下就可以。


    交易正要兩訖的時候,團子出現了。頭目趕緊與他低語了幾句,匯報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團子也不反對接收攸喜他們送來的魚幹,並且很快出具了這種新品種烤串的幾個要點。他是經驗豐富的人,對於把鹹魚製作成暢銷的烤串,看來是很有信心的。


    隻是,團子的意思:貨款不能立結!


    攸喜兩人眼巴巴看著到手的貨款又被他們扔迴了錢櫃。


    “是你們兩位?哈,好好,也算得上老相識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們呢,你們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兩筐東西呢,我們要了,不過貨款呢,需要把這些售賣完後再給你們付清!”


    團子以不容商量的口氣對著攸、龍兩人說話。


    隻要能留下東西,其他夥計是沒有異議的,他們都迴歸到各自的崗位賣力地忙碌著。


    送上門來,什麽話!攸喜本來就反感團子,聽他如此一說,他就要撤銷這筆生意。


    “不能立結的話,那魚幹我們就不賣了!”


    “不賣?春季濕氣大,不賣等著他們發臭啊——這個先不管它!我剛才說找你們,是因為有話問你們——你們自己說說,昨晚你們到哪裏去了?”


    團子拋出了他的尖銳問題,雙方一瞬間對峙起來。


    但是,小喜並沒有立即去接話。


    ……


    “那就打開窗子說亮話,把話說白了吧!我們一個夥伴犯了規矩,要受一些責罰的,被我們關在屋子裏,可是,自從昨晚我在這裏見了你們後,他就不見了!你們是我們重點的懷疑對象,就請好好坦白吧,說,把人弄到哪裏去了!乘早說出了,可以少受一些苦頭!”


    言語中帶著威脅。


    團子說完這話,與他昨晚一同在攤位上出現的兩個幫手立即上前,準備控製住了攸、龍兩人。


    “我們不明白你說什麽!你們若想要幹強買強賣的勾當,就請直說,何必找這樣一番可笑的說辭!”


    “強買強賣?對你們?那是算輕的了!現在我們是要控告你們綁架人口,這是大罪,懂不?”


    團子的口氣非常強橫。


    “你這是血口噴人!我看是你們自己要謀財害命失算了,要誣賴好人吧!”攸喜輕淡地說道。


    “你……你這個狂妄無知的小兒,竟敢如此狂言,兄弟們,跟我把他們抓了,送去報官!”


    小喜針鋒相對的話,令團子很下不了台,他頓時變得惱羞成怒,示意兩個跟隨上前動手抓人。


    龍上山在一旁急得兩手抓腮,滿頭大汗。


    四周很快圍上來很多看客,對於團子一夥人的欺行霸市和胡作非為,他們見的多了,也有點習以為然,畢竟人家是有大靠山的,所以也不敢隨便上來說情做好。


    “急什麽!我們又不逃,說說你們要動手抓人的理由,說明白了,我們跟著你走就是,害怕我們飛了?”


    攸喜不慌不忙,侃侃而對。一邊運氣發力,用兩招別人沒有見過的招式,使出了他的黃芒一元的內力,頓時把團子的兩個上前的幫手,震蕩開去!


    隨著“哎呀”兩聲,團子的兩個幫手,沒有預料到少年有如此功夫,都向後仰挫在地。團子見狀,惡從心頭起,沒有猶豫片刻,沒有節操地使出了他的一招惡毒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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