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行軍打仗半輩子,沒死在巫妖手下,居然很有可能死在一個逃兵手裏。”消極的沙提爾心念一轉,下一刻,則毫不猶豫下達命令:“殺!”


    一字止。


    十五新兵瞬間竄出,手起刀落間,砍下幾名匪禍。


    一個月前,新兵在訓練營時,都接受過了訓練。


    這些訓練全部都是一招致死的招數,一上戰場就能發揮戰力。


    赤焰刀決,到了第三層才能殺巫妖如同割稻草,新兵們沒有獲得功法,當下靠的,便是這一擊必殺的招數。


    不過,功法由心,一個人若不敢果斷下手,就算把赤焰刀決練到第九層,一樣還是會被普通人一刀砍死。


    士兵們沒把第三層修習圓滿之前,在戰場上遇上巫妖,沒人管你跑不跑得快,強壯還是瘦小,能準確砍下巫妖頭顱或給予巫妖致命傷害,才是正確的保命姿勢。


    沙提爾正麵迎擊鐵木,一道真氣由丹田順著筋脈附著在右手,青筋一爆,力道翻倍,熱氣在寒風中蒸騰化為白霧,縈繞在沙提爾手臂之上。


    兩人的刀身硬憾幾招,沙提爾刀鋒一偏,割開了在旁的匪首脖子,心下大定:“鐵木,你果真元氣大傷,繳械吧!我會把你押送到軍紀處,公平審判你的罪!”


    看到鐵木沒有能力保下匪首的性命,沙提爾原來消極的想法蕩然無存,這場仗,有很大的贏麵!


    “北疆軍令嚴明,叛逃者杖責至死,我在此處若是死於你手,也好過死在亂棍之下。”鐵木嘴裏說出的是敗氣話,刀下的章法卻沒有亂,除了偶爾咳嗽幾聲,外行人一點也看不出鐵木受過重傷的樣子。


    刀光劍影、你來我往,鐵木咳出了一口膿血,淤塞的氣管暢通了許多,手上的功夫又沉了不少。


    新兵們的戰鬥漸入佳境,莫奕的刀也飲上了血。


    雖有些反胃,但莫奕被熱血衝昏了頭,一股愛國為民情懷什麽亂七八糟的情緒,恨不得全部宣泄出來,未得製止,就情不自禁吼了句:“還有誰!?”


    傻話飆出口,匪禍們就把注意力往莫奕身上轉移,很快一打一變成了一打二、一打三。


    縱是莫奕常年打鐵練就了一身巨力,仍慢慢地落入下風,身上也挨上了幾刀,隊友見狀,也隻好分神為莫奕抵擋住一些攻擊。


    沙提爾不是持久派的,爆發過後就是漫長的疲軟狀態,他已經跨越了臨界值,手臂也傳來了酸痛的信號。


    “剛剛的硬漢去哪了?怎麽換了個娘們?”鐵木見有了轉機,設法刺激著沙提爾,若是沙提爾中計再爆發一次過後,鐵木就有把握弄殘沙提爾,然後繼續朝內陸逃,這裏怕是待不下去了!


    “哼,我縱橫沙場半輩子,自己知道自己的斤兩,你不用激我!”沙提爾趁著鐵木的揮砍,借助餘力向後一躍,調息著狀態,以圖恢複一些氣力。


    別看沙提爾抽身後退,與鐵木的距離卻僅留兩米,進可攻退可守,戰鬥技巧上彌補了持久性的缺失。


    “不愧是能在90%死亡率的北疆軍存活下來的老兵,有兩把刷子!”鐵木問道:“告訴我,你的隊友、你的上級,接二連三死在戰場上,是什麽能讓你堅持到現在!別說......是那愚蠢的愛國!”


    沙提爾哈哈一笑:“你的問題真可悲,愛國的確談不上,真要說,那便是仇恨!巫妖殺我一名隊友,我便替隊友殺它十個巫妖、百個巫妖!而不是像你一樣逃避!若是他日不幸沾染上了汙穢,死於戰場之上,便算是大仇得報!”


    此刻,鐵木的腦袋都在震顫,雖然自己殺了不少巫妖,看著身邊昔日的隊友卻一個一個死去,他驟然生了退意;


    是的,他從未想過更加努力擊殺巫妖,僅僅是一味的逃避,逃到一個世外桃源,不用再擔心自己哪天不慎粘上了汙穢變成巫妖。


    人變成巫妖,僅僅需要一刻鍾。


    但就是這一刻鍾,皮膚的迅速潰爛、骨骼的扭曲變化都會讓人痛苦萬分,試問有多少人能過得了這一心理障礙?


    鐵木知道每一個堅守前線的士兵都會說出沙提爾一樣的話,但他拋出的問題,原本就是想要借著沙提爾打醒自己。


    逃得了軍營追捕,逃不過自己的心債。


    趁著鐵木愣神的瞬間,沙提爾持刀突進,瞬間的功夫就挑斷了鐵木的手筋,讓他無法握得住刀。


    沒有一絲喜悅,沙提爾收刀入鞘,說道:“見你仍有悔意,我會在軍紀處為你求情。”


    沙提爾見過很多逃兵,有新兵、有老兵,甚至自己也有過當逃兵的念頭,可是自己不能辜負隊友!


    當逃兵不可恥,逃了不知恥才羞恥。


    處理完了這邊的事情,沙提爾望向新兵們的戰況,不禁捂住了雙眼。


    他從未見過在新兵訓練營訓練過的新兵能打成那麽淒涼,十有九傷就算了。


    莫奕那小子還和圍在他身邊的兩名匪禍軟綿綿的過著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蹦恰恰!


    沙提爾快步走向莫奕,赤焰真氣少量灌入手臂,刀一抖,兩個人頭同時應聲落地。


    他吼道:“我帶你們來,是讓你們手中的新刀飲血開封,不是帶你們來跳舞的!現在,全員修整,一刻鍾後,攻入山寨!”


    補給完了水份,修整很快就結束了,在鐵木的帶領下,沙提爾領著隊員一路勢如破竹,解救了受困在裏的各個村的村民。


    別看匪禍屢屢禍害民眾,其實全靠的就是一股子匪氣,人多壯士氣罷了,若有人敢於反抗,匪禍就不會壯大了一波又一波。


    要怪就怪帝國賦稅太重,養肥了富人、官員,卻榨幹了平民百姓,才讓人被逼成為匪禍。


    也怪這兩千年來,兵權的使用上幾乎沒有考慮過這些匪禍,也就隻有北疆軍召集新兵途徑此處,才能稍微清理整頓。


    這一鍋匪禍被端,過兩個月估計又會冒出新一波,這是一場無休止的戰爭,關於民與兵、兵與官的戰爭。


    清繳匪禍這段插曲過去後,新兵還要繼續向北行軍一個月才能到達北部邊疆,期間,沙提爾說了很多關於軍營裏的有趣軼事,也為這些新兵講解著對付巫妖更快捷的方法,以及如何避免沾染上巫妖的汙穢、作戰技巧等。


    至於赤焰刀決的事,卻再也沒有提過,因為一日不到軍營報道,這些新兵始終不算是北疆軍,赤焰刀決自然也就不能過多透露。


    又過一個月。


    一波又一波的新兵由全國各地匯聚在北疆邊界長城下。


    長城國界裏麵是一座小城,居住在裏麵的人多是兵官的家屬。


    而長城外麵則是一片還未完全化開的積雪,荒蕪的焦土在那斑駁的積雪中顯得格外突兀。


    再向北十裏,便是放逐之地,那裏,是巫妖活躍的區域。


    把背囊放在地上,莫奕喝了一口凍得牙齒都快掉的水,唿唿地喘著白氣。


    這一個月來,他們小隊除了每天睡4個小時,幾乎都在極速行軍,馬匹累了,就靠腳走,馬匹休息夠了,又揚鞭策馬,縱然如此,這十六人雙腳腳底的水泡破了又長,長了又破。


    好在冬天天氣嚴寒不會發炎,不然不知有多少人要截肢。


    “你看多氣派啊!這長城!簡直了!”一個戴著厚銅框眼鏡的幹瘦男子拉著莫奕連連怪叫著。


    肅穆的長城下,這男子的迴音拖得很長,過往的兵官卻見怪不怪,臉上沒有泛起一絲表情,倒是新兵們都自覺的遠離男子,留出了很大一片空地,讓他盡情叫喊。


    莫奕鄙視的給了他一個白眼:“氣派?等你住進去了就知道氣不氣派。”


    長城幾乎包圍了整個赤焰帝國,沒有人去考究它究竟有多長,而它的寬度有8米,高度30米,在長城內部有許許多多狹窄而方正的房間,每個房間直徑約兩米,躺下一個人再放點私人物品就沒有位置了。


    值得一提的是,房間靠永恆凍土的那一麵牆壁都有個特殊的洞,洞口有一個掛鉤和一塊金屬板子,這是一種隻能出不能進的裝置。


    在戰時接上一根繩子,便能迅速地從上而下到達長城外抵禦巫妖,當然,也可以作為弓箭手、投石手的伏擊口。


    說迴這個戴著厚銅框眼鏡的幹瘦男子,他叫韋斯利,是在行軍一個月內和莫奕混熟的,那一頭金發和那黃銅眼鏡框搭配起來很滑稽,可又十分和諧。


    不過莫奕曾經看過他摘下眼鏡的樣子,帥得令人嫉妒,好在摘下眼鏡之後,韋斯利就等於是個瞎子,也就不至於讓莫奕心理不平衡了。


    在當今世上,長得帥長得美,幾乎都是高官、貴族及名門之後。


    莫奕長得不差,韋斯利也帥的驚人,門當戶對才能成為朋友,這是自古以來的常識。


    “新兵們,現在去登記處領取號碼牌,今後那個號碼牌就代表你們的房間、軍籍、所分配的小隊、練功房的排位等。領取屬於你們的號碼牌後,你們就會被所屬小隊領走,我的責任也就完了。”安置完鐵木的沙提爾迴來後,拍了拍手掌說完了話,又轉頭對莫奕和韋斯利說道:“你們兩個跟我走!”


    “難道我們被分到了沙提爾的小隊?”韋斯利頂了頂眼鏡,兩三步就跟上沙提爾的腳步。


    沙提爾耳朵動了動,頭微偏地說道:“你們別瞎想了,我所處的是尖兵營,新兵除非把赤焰刀決練到第一層大成,否則不可能近;讓你們跟著我,是因為我要帶你們兩個去鎮北將軍炎將軍的帳下任職,以後你們腦袋可要放聰明一點,免得惹來殺身禍。”


    鎮北將軍名為炎君烈,人如其名,脾氣極為暴烈,在北疆如同土皇帝,要伺候好這位主子可一點都不容易,這些年來,也不知道有幾個近衛丟了性命。


    沒有人願意舍棄補充的新兵,每一個小隊的人手都很緊缺,本來韋斯利和莫奕的確是要分配到沙提爾手底下的,然而沙提爾抽簽輸了,無奈隻能從五個新兵名額中,舍棄了韋斯利和莫奕。


    大家同病相憐,都是犯了錯流放到北疆的,沒必要針對誰。


    選擇他們兩人,也並非討厭韋斯利和莫奕,而是韋斯利和莫奕比其他新兵稍微聰明一點,不容易丟了性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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