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千秋懷裏抱著女兒,一對父女靜靜地坐在庭院曬太陽,仿佛入定般,和幽靜迷蒙的山林景色融為一體。


    苦薏每迴踏入西門家的庭院都會產生錯覺,以為自己穿越時空,掉入古代裏,見到仙一樣的人物。


    她的千秋大人有精致的五官,雪般白的肌膚,風雅氣質飄出陰柔美感,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不管任何時候看見他,他都是從容不迫,處變不驚,總是一臉的淡定淡然,即便……


    「你醒著?」她伸手掐他的臉頰——


    「嗯……你來了。」


    哇啊……真不愧是她崇拜的千秋大人,在她的惡作劇之下,仍然望著她笑出迷人風采!


    苦薏被電得魂飄飄的,咧嘴跟著笑了一會兒,又想到……這要是換成那隻冰山王子,她猜想她還沒碰到他的臉,他的自動防備係統早早就打開了吧,哪允許她隨便掐他的臉……是吧?


    「小桃子睡得好熟,都流口水了。」踩著草皮,兩人坐在魚池邊的石頭上,苦薏手伸進西門千秋懷中,用衣袖幫小女孩擦口水。


    西門千秋請保母過來把小孩抱進屋裏睡,才轉迴目光問她,「苦薏,你在辛家一切可安好?」


    西門千秋不經意地一眼飄過她穿著高領毛衣的胸口,使苦薏不明白讓他掛懷的是她,或隻是她胸前的項鏈?


    不管如何,苦薏還是笑著點點頭……她想釋懷,但心裏卻過不去,總覺得她不做點什麽,對不起自己……


    「千秋,我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嗎?」


    苦薏突來驚人之語,似乎也沒把西門千秋嚇著,他沉默著凝視她好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但是西門千秋應該是沒有想到——


    苦薏竟學小桃子爬到他腿上坐,摟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的反應。


    西門千秋白晰的臉皮泛出一層薄紅,麵露窘色。


    苦薏低下頭,兩個額頭碰在一起,唿吸聲音……好近……


    「……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西門千秋很快就察覺她浮動不安的心情。


    苦薏沒有說話,把臉頰貼著他的臉,讓自己熟悉他的體溫,他的皮膚的觸感……還有他的懷抱,他的胸膛的厚度,腰的寬度,身上的肌肉和厚實感……她最後抱著他,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才說……


    「哈哈……千秋,我作了一個夢,你想聽嗎?」


    「……你說。」


    「我夢到結婚進行曲響起,我和辛雅風舉行婚禮……那是我在辛家撐過兩年,好不容易剩下一年就可以恢複單身和你在一起時,辛家的……老人家們,逼著我們辦婚禮,辛雅風為了他自己的好處不肯拒絕,我硬著頭皮進禮堂……滿場賓客,我被催促著說結婚誓詞,但是我說不出口,我……一直在等著你出現,希望你來搶婚,是不是很任性?」


    苦薏眼底有苦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作這樣的夢?是她對老人家們懷有罪惡感,還是她對辛雅風……對西門千秋……有不滿,有所求?


    西門千秋伸手……仿佛有一股摟緊她的衝動,但他隻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對她充滿歉意說道:「我很抱歉,累你受苦,讓你為難了。」


    苦薏深深吸了口氣,轉瞬間眼眶紅,眼泛淚光。


    她並不怪西門千秋,是她自己拍胸脯保證她可以完成這項任務,她本以為隻是一件單純的紙上合約,隻要辦完結婚登記等著三年一到辦離婚就收場,即便她被押進辛家當實習媳婦,她都還是覺得沒什麽困難的……


    明明沒什麽困難,為什麽她望著西門千秋卻又不滿,又想哭?


    那個……你願意等我三年嗎?


    你若不嫌棄,三年後有緣再聚。


    「千秋……你為什麽不把我抱緊一點?身為一個男人,你應該緊緊抱住你喜歡的女人,誓不放手……我們之間,有三年之約啊!」反而要一個女生來緊緊抱住他,怪不得她欲求不滿吧?


    「苦薏……」西門千秋輕撫她的臉,對她心疼不舍,他把她摟入懷裏,收緊了雙臂。


    苦薏終於被西門千秋緊緊的抱在懷中,但……她卻依然無法消除內心的不安……她仰起臉,試探地問他……


    「千秋,你要不要吻我?」


    夜色花園。


    一片八成種植玫瑰花的田地,主人把這塊田地當成花園,在入口處立了一塊木板,綠色枝葉、黑色花瓣形狀的木板,用桃紅色油漆寫著「夜色花園」四個字。


    辛雅風想起苦薏也曾經用黑色卡片剪成花朵形狀寫收據給他,她……


    「這裏不開放參觀,請離開……唔,我們是不是見過麵?」夜家樺騎著腳踏車,手把上掛著紙袋,從家裏騎過來,看見花園入口有個男人駐足,他正要趕人時,認出停在路邊那輛白色進口跑車,以前也看過,「……野菊朋友?」


    辛雅風望著他……軍色風衣,黝黑膚色,像豔麗花朵的男人——頭發又更長了。


    「嗯,以前見過,你可能忘記了。」辛雅風提早下班,看天色還沒暗,想到苦薏應該還在田裏,他就把車停下來了。


    「是嗎……你找我家野菊有什麽事?」夜家樺把人上下打量一遍,長得人模人樣,穿著名牌,開名車,態度還不錯,從頭到腳挑不出一絲毛病來的家夥,怎麽他愈看愈不順眼?


    我家野菊……


    「沒什麽事,隻是順道過來接她迴家。」辛雅風話一出口,就在心裏歎氣,他的人生被一朵野菊搞得烏煙瘴氣,竟忍不下一句刺耳的話,風度蕩然無存。


    夜家樺一怔,瞪著眼前的男人——怪不得這麽看他不順眼,原來是他……


    辛家太奶奶喜歡上這片花園,經常在午後帶著點心過來這兒喝茶聊天,很快就被來串門子的鄰居認出來,辛家太奶奶的身分就曝光了。


    所以現在夜家樺已經知道,苦薏——是因為和太奶奶結緣,才被辛家收為幹女兒。


    「你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辛家少爺啊……小野菊這陣子住在你家,已經很打擾了,還讓身分如此尊貴的辛家少爺來接她——真是不巧,你們在一個屋簷下,應該是不常接觸吧?所以你不知道我家野菊今天下午沒有工作,帶了一大包的花茶跑去追星了。」


    「……追星?」辛雅風和苦薏朝夕相處,從來不知道她是追星族,房間裏也沒見過一張海報——


    「她經常都把『千秋大人』掛在嘴邊,你連這都沒聽過?」夜家樺隻是愛耍嘴皮,站在「野菊的哥兒們兼保護者」的立場,辛家少爺那句「隻是順道過來接她迴家」相當挑釁,才故意嘲弄他一番,夜家樺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辛家少爺的銳氣給滅了……


    一下子仿佛天色暗下來,一股冷風吹過,辛雅風一臉陰沉沉的,一個轉身就迴到車上。


    夜家樺逞完口舌之能,眼見辛家少爺被他的口水噴得灰頭土臉,這是怎麽迴事?怎麽變成……他在欺負人了?


    「等一下……這是要轉交給野菊的禮物,一個國外朋友寄來的,就麻煩你順便幫她帶迴去好了。」夜家樺把提來的袋子遞給他,看他點了點頭,關上車門就把油門一踩——


    不愧是跑車,一下子看不到車尾燈。


    不過辛家少爺突然整個人一副死氣沉沉凍死人的肅色是怎麽迴事?


    夜家樺把腳踏車停在入口處,走進田裏剪了些花朵準備帶迴家,腦袋裏不停思索……似乎是在他提到「千秋大人」時,辛家少爺的臉上才出現像被狠砍一刀的表情。


    夜家樺又搞不懂了,野菊去找她的千秋大人,是關辛家少爺什麽事了?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


    辛家的主屋燈火通明,晚餐的時間,幾位老人家陸續走進餐廳。


    「太奶奶。」辛雅風起身幫曾祖母拉椅子。


    「雅風今天在家吃飯啊……小野菊呢?」天氣冷,太奶奶一個下午都在睡覺,看到曾孫就想到曾孫媳婦兒了。


    辛雅風看向一旁的李管家。


    「太奶奶,少奶奶去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今天在外麵用餐。」李管家掌握了辛家上下所有人的動向。


    「爺爺、奶奶。」


    「雅風已經下班了……小薏呢?」辛爺爺和辛奶奶早上就出門去探望一個生病的朋友,迴來剛好趕上晚餐。


    「你今天是吹了什麽風啊……怎麽反而我那收了一枚名貴婚戒的孫媳婦兒不見人影?」一見苦薏不在場,奶奶就調侃起孫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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