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隊人很快接近了。


    其實在他們靠近之前,冒頓就數清楚了。那邊共有一百一十人。


    其中一百名是奴隸,十名是士兵。


    冒頓心中冷笑不已:“區區十個人,就把和一百名奴隸看管起來了?真是一群廢物。”


    等那夥人走近了之後,冒頓揮了揮手。


    隨後,身後的匈奴騎兵嚎叫著衝出來了。


    巴斯也用一種古怪的語言大喊:“這些是東方來的君主,專門來解救我們的。”


    那些奴隸聽了之後,頓時鼓足勇氣。


    他們或許沒有反抗士兵的勇氣,但是製造點混亂還是可以的。


    這些奴隸東奔西跑,像是野豬一樣到處亂竄。


    十個士兵頓時被撞得東倒西歪。


    隨後,他們被匈奴人一擁而上,砍做好幾段。


    這一場小小的打鬥,隻進行了幾個唿吸就結束了。


    匈奴人無一傷亡。


    冒頓騎在馬上,看著那些奴隸,冷冷的說道:“爾等可願意追隨我,解救你們的親族?”


    巴斯把這話翻譯出去了。


    那些奴隸全都虔誠的跪了下來。


    隨後,冒頓挑選了幾個精壯有勇氣的,給了他們一些武器。


    剩下的老弱病殘,則負責打探消息,燒水做飯。幹的都是雜役。


    那些得到武器的奴隸變成了士兵,淩駕於雜役之上。這讓他們覺得很光榮,因此作戰的時候格外賣力,生怕冒頓不滿。


    巴斯看的歎為觀止,心想:這就是東方的智慧嗎?太高明了。


    在打家劫舍過程中,冒頓在不斷地改變政策。


    以往他見了當地的平民,往往是趕盡殺絕。


    但是後來他發現,這些平民對官府,未必有多大好感。尤其是有些窮困潦倒的窮人,反而羨慕冒頓一夥人,想要跟著他們去搶劫富戶。


    於是冒頓下令,以後搶劫的時候,隻搶劫富戶,窮人不要動。


    自此以後,當地的平民和奴隸,都加入了冒頓的隊伍。


    時間不長,冒頓就擁有了幾千人。


    幾千人,配合上冒頓的軍事才能,足以在這裏橫行無忌了。


    後來,冒頓打下來了一座小城。


    直到這時候,他才打聽出來,自己所在的國土叫做塞琉西,這裏的國王叫做安條克大帝。


    冒頓聽得冷笑不已:這麽多百姓,連自己的王是誰都不知道。還要等自己打下一座城來才能搞明白,由此可見,這地方君主的統治力何等的薄弱。這,或許是上天賜給自己複仇的禮物吧。


    在這座城池中,冒頓自封為匈奴單於。沙提烈自封為大秦皇帝。


    反正一個虛名而已,關起門來亂叫,怎麽喊也不過分。


    現在兄弟兩個再也沒有爭位子的想法了。畢竟大夥都是閹人,得了這位子也不能傳給後代。


    現在活著的目標,都是向大秦複仇而已,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


    在匈奴和大秦共同的首都之中,冒頓和沙提烈酒足飯飽,開始商討征伐天下的大計。


    沙提烈說:“尊貴的匈奴大單於,我們現在怎麽辦?”


    冒頓說道:“尊貴的大秦皇帝,我們當務之急,是滅掉這個塞琉西國。然後收賦稅,囤積糧食,征調兵丁,轉身迴去攻打大秦。”


    “如今大秦占據了我匈奴的地盤,匈奴人不得已淪為了秦人的奴隸。但是他們定然滿懷怨氣,伺機反抗。隻要將來我們迴去振臂一唿,他們定然會響應我們。”


    “到那時候,嗬嗬,我們不必攻入中原,因為我們匈奴人已經在中原了。”


    沙提烈大喜:“尊貴的匈奴大單於,此計甚妙啊。如此說來,秦人滅掉我匈奴,反而是引狼入室了?”


    冒頓點頭說道:“尊貴的大秦皇帝,正是如此。”


    沙提烈又問道:“尊貴的匈奴大單於,如今我們隻有一城,如何滅掉這個塞琉西國?”


    冒頓哈哈大笑:“皇帝陛下,你多慮了。憑我匈奴人之智,打敗一個蠻荒之地的野蠻小國,那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嗎?”


    “從今日開始,我們將全城的糧食收集起來。城中不分男女老幼,全部編入軍營。”


    “精壯男子,衝鋒陷陣,老弱婦孺,充當雜役。這座小城,雖然隻有萬餘人。但是仔細選拔的話,倒也能選出三千人馬來。”


    “三千人,足夠我大匈奴橫行天下了。”


    沙提烈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對冒頓說道:“然而,大單於不怕他們造反嗎?”


    冒頓微笑著說道:“這就簡單了。我們需要選拔一些原本窮困的人,原本卑賤的人,原本勢弱受欺侮的人。讓他們管理其他的人。”


    “這些人定然會加倍忠誠於我們。否則的話,我們若是敗了,他們會繼續窮困,繼續卑賤,繼續受人欺侮。”


    “有了這些忠心耿耿的人,再統治其他人就容易多了。”


    沙提烈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對冒頓說道:“我……嗯,朕聽聞中原以軍功授爵,而且有一種叫科舉的東西。任何人隻要努力,都有可能做官。如此一來,反賊大大減少。”


    “不如我們也效仿一番。假裝給他們一個做官的渠道。這樣一來,想要鋌而走險的人就少多了。畢竟辛苦一點就可以過上好日子,誰願意提著腦袋拚命呢?即便我們匈奴,水草豐美的年份,也懶得南下與中原打仗。”


    冒頓點了點頭:“有道理,很有道理。”


    …………


    “查,李斯雖無謀反之心,然確有結黨之意。此奸佞之行徑也。依大秦律法,當係於有司,囚於牢獄,議論其罪,明正典刑……然陛下仁和寬厚,念及李斯昔日有微末功勞,不忍重責。”


    “今網開一麵,隻罰沒李斯半數家產,降爵一級,杖三百。望自此以後,引以為戒,潔身自好……”


    小宦官帶來了嬴政的旨意。


    李斯一臉惶恐的接受了,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家中的財物被人搬走了。


    一半的家產啊,那麽多錢,驟然失去了一半。


    這不僅僅是傷筋動骨了,簡直是傷了根基。


    借給朝臣的那些錢,恐怕是很難還上了。


    可是那些錢不還行嗎?


    陛下的旨意當中,半句都沒有提還錢的事,但是李斯必須要歸還,否則的話,陛下疑心不去。


    不僅要歸還,而且日後要和朝臣們拉開距離。否則的話,就有結黨營私之嫌疑。


    李斯知道,這次勉強保住了性命,但是從此以後在朝堂上,恐怕就要做孤家寡人了。


    所有的朝臣都知道,自己被陛下盯上了。這樣一來,誰還敢與自己交往?那樣的話,不是會被牽連嗎?


    李斯歎了口氣,心想:這樣也好,無欲無求,心裏反而放鬆了很多。


    這時候,小宦官小秘密的說道:“李大人,咱們這杖刑……”


    李斯趴在一張小幾上,對小宦官說道:“來吧。”


    小宦官應了一聲,然後又很關心的對李斯說道:“大人年紀已經不小了,這三百杖,恐怕你承受不住啊。”


    李斯無師自通的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然後在懷裏摸了摸,拿出來了一塊玉佩。


    小宦官興高采烈地接過來了,然後開始叫人行刑。


    在行刑之前,小宦官加了一句:“陛下還要重用廷尉大人呢,你們可不要亂來啊。”


    行刑的人應了一聲,然後開始盡量溫柔的責打李斯。


    半個時辰之後,三百杖終於打完了。


    雖然行刑的人努力照顧,但是李斯依然被打的有氣無力。


    小宦官笑嘻嘻的向李斯告辭,然後帶著人一溜煙的走了。


    家中冷清下來了。


    李斯趴在矮榻上,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這時候,管家進來了,低聲說道:“主人,欠各位大人的債,怎麽辦?”


    李斯微閉著眼睛,歎了口氣說道:“這錢,應當盡快歸還啊。時間長了,陛下會覺得我故意懈怠,更加不妥。”


    管家說道:“是,小人也這麽想。然而……家財已經去了一半,我們是在無力歸還了。”


    李斯想了想,低聲說道:“將家中的男女仆役,該賣的賣掉,隻留下必要的幾個人也就罷了。”


    “宅院、田產、店鋪,也一並賣掉。無論籌措來的錢財夠不夠,都要還給那些朝臣。”


    “重要的,不是錢有沒有歸還,是態度誠懇不誠懇。”


    管家沉痛的應了一聲,然後去安排了。


    要發賣仆役的決定傳達出去之後,那些下人們唿天搶地,紛紛懇請管家手下留情。


    在廷尉府中做仆役,那幾乎是仆役界的人生巔峰了。忽然間被賣出去,誰知道會流落何方?


    他們自然不願意走。


    管家看著這些人,心中也有些不忍。雖然自己地位特殊,在廷尉府算是半個主人,但是管家還是把這些仆役當成自己人的。


    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賣他們。


    但是管家也知道,今日不賣這些仆役,廷尉府就過不了這一關。到時候連自己也得倒大黴。


    既然如此,那還是狠狠心吧。


    管家點了幾個最忠心的仆役,讓他們留下來了,剩下的人,全部準備賣掉。


    廷尉府中,頓時哭聲一團。


    這時候,從外麵進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說道:“為何這裏哭聲一片?莫非有人死了不成?”


    另一個人說道:“或許是廷尉大人沒有熬過去,被活活打死了。”


    管家一看這兩個人,心中的怒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


    這兩個人是李水和李信。


    可以說,今日李斯落到這步田地,和這兩個家夥脫不開幹係。


    不過,他雖然討厭李水,但是表麵上是絕對不敢表現出來的。


    管家甚至諂媚的走到李水麵前,幹笑著說道:“見過謫仙,見過大將軍。”


    李信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後吃了一顆麥花,一副要看熱鬧的樣子。


    李水問道:“廷尉大人還在嗎?”


    管家勉強笑了笑:“還在,安然無恙。”


    李水哦了一聲:“那這裏為何哭聲一片啊。”


    管家說道:“因為他們不想離開廷尉府。”


    李水哦了一聲:“我聽牛犢說,你們要賣人?”


    管家這才想起來,鹹陽城中,無論是奴婢買賣、房屋買賣、生意往來,都被商君別院壟斷了。


    他們名下有一大批掮客,專門給人介紹生意。


    今日廷尉府要賣奴婢的事,謫仙肯定早就知道了。


    想到這裏,管家就更生氣了:這家夥明明已經知道了,還要在這裏明知故問,真是豈有此理。


    李水對管家說道:“好端端的,廷尉府為何要賣奴婢啊。莫非要學淳於越,沽名釣譽不成?”


    李信看了李水一眼,心想:自從淳於越與槐兄綁定了至交好友的關係。槐兄就開始肆無忌憚的諷刺他了。


    管家說道:“我府中欠了錢,無力償還,隻能發賣一些奴婢了。”


    李水哦了一聲,對管家說道:“發賣奴婢,何其丟人?更何況,本仙一直在倡議朝臣,將來不要買賣奴婢。奴婢,與我們同樣是人,豈能如同牲口一樣買賣?”


    “如今廷尉府缺錢,四處借一點,湊一湊不就好了?”


    管家沒說話,心想: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借錢然後還錢?吃飽了撐的?


    管家在心中狠狠的吐槽了一番,然後對李水說道:“如今,廷尉大人在家中研究學問,很少與朝臣往來了。因此這借錢,顯得有點唐突了。”


    李水歎了口氣:“什麽學問如此重要?搞得要變賣家產。如今本仙倒是有一些錢財,無處使用。如果廷尉大人不嫌棄的話,可以借給他嘛。”


    管家微微一愣,然後說道:“二位稍等。”


    隨後,他急匆匆的去稟報李斯了。


    李斯趴在矮榻上聽完之後,忽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借槐穀子的錢,陛下肯定不覺得是在結黨營私。


    而且槐穀子此人陰險狡詐,厚顏無恥。借了他的錢,也不用著急著還。即便這個賬賴掉了,他又能怎麽樣?


    李斯越想越覺得這是個辦法,於是對管家說道:“快,扶我起來。”


    在管家的攙扶下,李斯艱難的走到了外麵,見到了李水。


    李水微笑著說道:“廷尉大人別來無恙啊。”


    李斯忍著身上的劇痛,艱難的說道:“尚可。”


    李水又問:“廷尉大人有多少錢的虧空?本仙願意借給大人。”


    李斯心想:反正這些錢不打算還了,不如多借一點。


    於是他說道:“五萬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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