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難掩激動的心情。


    控製住了山海關就等於控製住了京城的大門。


    他隨時都可以揮兵南下。


    但山海關僅僅是他新的起點,而不是終點。


    不僅要打得下來山海關,而且要守得住。


    到底山海關十分重要。


    大華那邊肯定會有動作的。


    還有承德那邊,大宸也是要打下來的。


    不然,大華的軍隊可以從承德而出,繞到大宸側邊,給予大宸極大的威脅。


    雖然說,大宸的側邊有傾向於大宸的迴紇部族在。


    但這些迴紇部族也隻會給些許幫助。


    一旦,大華在戰事上占上風,那麽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倒戈。


    到底迴紇部族又不是迴紇的可汗,他們本身的態度就是很猶疑的。


    誰有用,就聽誰的。


    哪怕大宸已經和迴紇這些部族聯姻了,勉強算是一家人。


    但真到了那關頭,人家可不會管幾個女子的死活。


    說穿了,迴紇那些打來打去的部族,哪一個不都是親上加親的?


    別說姻親了,在巨大的利益瓜葛跟前,就是血親,甚至是親父子都沒有用。


    利益至上,這沒什麽好說的。


    如今馬臻是被喊去平叛,帶著他的嫡係軍隊不在這邊了,所以才讓天佑帝這邊鑽了空子。


    可遼東丟了山海關。


    乾平帝是肯定會把他調迴來。


    再給他下嚴令,一定要馬臻把山海關奪迴來的。


    而馬臻確實善戰。


    他的主意很刁鑽,就跟泥鰍一樣。


    馬臻在管山海關的時候,在山海關前每隔一裏地就挖了一道坑道,足足布置了五道,讓大宸的火炮沒辦法運達。


    這是他軍隊不在。


    大宸才有足夠的兵力去填平坑道,運輸火炮。


    不然,有大批軍隊一層層守著。


    大宸是很難推進的。


    之前就是這樣。


    上一次,天佑帝禦駕親征,就沒有在馬臻手上討到便宜。


    因為,對天佑帝來說,隻要沒有攻下山海關,哪怕是沒有丟了國土,也是戰事不利。


    從早春到盛夏,馬臻就一直牢牢地守著城池。


    他還叫另外一股軍隊從承德而出,化整為零,不斷地分小股軍隊從側邊襲擊大宸的軍隊。


    而且他們打一下就立即換一個地方,神出鬼沒的。


    遇到偷襲,天佑帝這邊想追擊。


    但追了出去後,發現他們很快就散開。然後另外一股又開始侵襲。


    馬臻在側麵的這種打法,就好比是養了一群蚊子去咬人。


    確實是不能把人怎麽樣。


    但蚊子實在太多了,就算一個個打過去,也隻能打死幾個,不可能消滅所有的。


    而且這個樣子,很影響士氣。


    所以,之前的幾個月,天佑帝即便有精良的火炮、火器,你來我往打著,結果也是不盡如人意。


    這次,還是因為蕩王的緣故。


    天佑帝已經收到消息。


    蕩王就快打到京城了。


    之所以蕩王這股勢力勢如破竹,其實也是占了天災的巧。


    春夏之交,中原大地普遍蝗災嚴重,地裏頭的莊稼被蝗蟲本來就啃得沒剩下多少了。


    偏偏這一時刻,還鬧起來了瘟疫。


    這瘟疫傳染得厲害。


    經常是一家一家,一個村一個村的人都沒了。


    受災的地方太多。


    大華的朝廷又沒有錢,根本顧不過來了。


    所以,老百姓好多人餓死,好多人病死,等下那些人為了活命,一咬牙就跟著蕩王幹了。


    要不是事態緊急,乾平帝也不會直接把馬臻從遼東前線連人帶軍隊一起調過去。


    但馬臻前腳走,後腳天佑帝就瞅準機會,攻下了山海關。


    現在的京城等於是要麵對蕩王和天佑帝的壓力。


    至於南方的惠宗皇帝。


    乾平帝沒從那一線調兵。


    所以,惠宗皇帝就一直都沒打過長江。


    天佑帝仔細看了地圖。


    他道:“陳叔,咱們先分一波人守住山海關,另外一波人去打承德。”


    消息傳遞是需要時間的。


    等乾平帝收到八百裏加急的軍報,再讓馬臻迴防需要有幾日。


    況且,蕩王是燃眉之急。


    馬臻趕去的目的就是先解決蕩王的事。


    之後,他才會返程。


    這個幾日,就是絕佳的機會。


    天佑帝打算抓緊時間攻下承德,控製住所有京城來遼東的關卡。


    陳明也有此意。


    “已經命人散播了言論。說馬臻擁兵自重,打算學陳橋兵變。”


    “他沒有迅速地滅了流寇,就是想渾水摸魚。”


    千百年來,反間計其實是陽謀。


    這種伎倆不僅僅算計的是帝王的疑心。


    最重要的是就算帝王全心全意去信任,但總有人會跳出來,拿此去攻擊這個掌權人。


    到底,隻有把這個人拉下去了。


    其他人才有可能爬上來。


    所以,這些說辭,正好給了虎視眈眈的這幫人口舌。


    他們完全可以站在大義的角度,去義正言辭。


    哪怕皇帝有心去保,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而身處傳言中的掌權人,也得做一些自證清白的事。


    很多時候,時機就在他們內部這種拉扯中消耗掉了。


    到底,機會都是轉瞬即逝的。


    甚至機會都是搶奪而來的。


    少了這一個機會,以後就可能步步少掉,繼而影響到全局。


    天佑帝想了想:“安排人假扮成蕩王的人,和馬臻族人接觸。”


    馬臻是個忠心的。


    但他又不是一個人。


    他身後有整個馬氏家族。


    而這個家族也不可能個個腦子都很清醒。總有幾個不成器的。


    但是,隻要接觸的是馬家人,就能把傳言做得更實一點。


    保管叫馬臻解釋起來,十分費勁。


    天佑帝又道:“叫洪成也編些話。他的話挺管用的。”


    “以最快的速度跟他說。叫他快點想。想好了,立即按照他說的來辦。”


    這就是文人一張嘴的厲害了。


    明明沒有的事,文人可以通過一堆似是而非的說法,叫人誤會是真有這麽一迴事。


    而且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文人事先都會把所有解釋都考慮好,然後精心設計了局,隻要人家解釋,就會越說越說不清楚,到最後,甚至用解釋的話來證明確有其事。


    言辭殺人不見血。


    這真真是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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