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馬車上走下一男子,一身儒雅貴氣,手中拿了一把折扇,踏著方步走向李時安,隻離了三步時便頓住,微微頷首,輕聲道,“時安妹妹,倒是許久未見了。”


    李時安見到此人趕緊行了一禮,恭敬道,“時安見過三皇子!”


    這李時安一說出此人之身份,圍觀之人聽著便趕緊跪下拜迎,連在台階上的林明德都早已一路飛奔而來,跪在三皇子麵前,拜道,“林明德見過三皇子。”


    隻見三皇子卻也沒有理會,隻讓眾人起了身,隨後又朝著台上的林盡染朗聲唿道,“妹婿與時安妹妹大婚之日,吾與你見過一麵。”


    三皇子倒是真客氣。不過想來也是,楚帝都稱李代遠為皇叔,皇子們自然也就順著楚帝的意思,雖說被李代遠拒絕。想來李時安幼時也與宮中皇子見過幾麵,稱李時安為妹妹,那這林盡染自然就成了妹婿。


    還未等李時安開口,便見林盡染拱手行了一禮,高聲迴道,“染之見過三皇子。不過眼下還有狂徒需要教訓,染之一會兒再來領失禮之罪。”


    李時安此刻心中有些忐忑,都怪自己隻顧著和林盡染風花雪月,也未曾和林盡染詳說這長安城中的關係,林盡染踩的可不僅僅是譙國公府的小公爺,那可還是這三皇子的小舅子,即小公爺陳若棠的姐姐是三皇子的妻子,也就是皇子妃。


    此時卻是有些緊張地咬著嘴唇,李時安剛前半句隻是提醒林明德和陳若棠,林盡染是上柱國的女婿,林明德若要參與到其中就得好好掂量;後半句是說給陳若棠聽的,若是林盡染的錯,他們願意道歉,但卻不能說陳若棠錯了,他們打算怎麽樣,便是因為有三皇子這層關係在。


    三皇子卻是“刷啦”的展開折扇輕搖,淡然一笑,“望妹婿也莫與小孩子置氣,有什麽委屈,便來尋吾這個做姊夫的。譙國公府的主,吾還是能做一半的。”


    林盡染聞言頓時也是知道這個三皇子與陳若棠的關係,心想也不好讓三皇子難堪,便將手中的棍子扔到一旁,緩緩走下台階,就因如此才讓陳若棠起了身。但畢竟小公爺才受了這等羞辱,心中哪裏能服氣,趕忙起了身,便拾起一旁林盡染剛扔下的棍子,左手持棍,便往林盡染的身上砸去。


    三皇子和李時安的瞳孔微縮,同時大喊道:“小心!”


    林盡染未有防備,身後挨了陳若棠一黑棍。慶幸陳若棠使得是左手,但這一黑棍下去就算是不重,也足夠讓林盡染喝上一壺。“嗯哼”一聲,一個踉蹌便從台階上摔了下去。李時安見此飛奔而去,趕緊扶起趴在地上的林盡染。


    申越一個健步上去便將陳若棠摁在台階之上,使其動彈不得。


    三皇子也未曾見過如此場麵,趕忙上前探查林盡染的傷勢,見林盡染對李時安一直說著無礙,便一臉怒氣地向陳若棠怒喝道,“若棠!今日你便是要逼著本宮當街懲戒你嗎?”


    陳若棠被申越壓著起不了身,便一直晃著掙紮道,“不過是大將軍府的女婿,死了便死了!若李時安今後守了寡,我不介意納她為妾,唔~”


    還未等陳若棠將話說完,申越便是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讓他說不出話來。


    “好,好!”三皇子本是儒雅的麵上又多了幾分猙獰,“來人!”三皇子的護衛聞言便站了出來,高唿道:“在!”


    “將陳若棠杖二十,當街執行!”


    “是!”


    三皇子本還想當街質問,分說出個結果。其實心中本也清楚,是這陳若棠惹得禍,但也要顯得公平公正,責罰陳若棠也得有理有據,眼下看來便是不用這麽做了。三皇子又喚來一侍衛,遣他將太醫尋來,為林盡染看看傷勢。


    林盡染忍著劇痛,呲牙咧嘴地說道,“不勞三皇子。染之不過是賤命一條,與國公府相比,我的命又算的上什麽呢。”


    “沒錯!你就是賤命一條!”陳若棠剛剛從申越手中被三皇子的侍衛接管過去,便開始大放厥詞。


    “閉嘴!”三皇子歘的一下又收了折扇,用力地朝陳若棠的嘴打去,見他的嘴角滲出了血,卻也再沒能狠下心再打一下,冷聲道,“管好你的嘴,本宮還是能教訓你的!”


    三皇子對陳若棠的自稱由吾到本宮,已是證明他已氣憤到了極點,便是要用身份來壓陳若棠了!又轉身對著林盡染致以歉意的一笑,軟聲說道,“妹婿說的哪裏話,都是一家人,又哪來的賤命一說?若棠雖說行了冠禮,卻還未能承擔及冠後的責任,今日之事確實是若棠的不對,吾替他向染之賠禮了。”說罷,三皇子便對著拱手一拜。


    可林盡染確實忍著身上的劇痛,往邊上一挪,李時安自然也是秒懂林盡染的想法,同步也是向側邊移了一步,不敢受三皇子這個禮,“三皇子言重了!嶽丈是個純臣,君臣有別,不敢妄稱與皇家是一家人,這亦是嶽丈一直以來對染之的教誨,染之不敢忘。”


    林盡染可不想與這三皇子有什麽糾葛在裏麵,且先要把關係分說開來。


    “夫君之言亦是時安所想。君臣有別,望三殿下勿要抬舉李家與我林家。”李時安微微欠身,清冷的聲音更是增加了疏離之感。李時安的話也是強調自己已嫁與林盡染,李家與林家才是一家人,你三皇子是皇家的,再怎麽樣也算不上跟我們是一家人。


    三皇子訕訕一笑,眼下再去套近乎就有些顯得太過刻意了,隻能說道,“染之可是楚國的中流砥柱···”


    “三皇子言重了。”林盡染右手一揮,指了一圈周圍的人,才緩緩開口道,“這些才是楚國未來的棟梁之材。眼下我也不過是一介白衣,可算不得什麽中流砥柱。”


    三皇子聞言卻也不惱,且對這侍衛喝道,“怎麽還不執行,是要吾來親自動手嗎?”說罷便撿起地上那個木棍,正是打了林盡染的那根,便遞給其中一侍衛,囑咐道,“二十棍,一棍都不許少!倘若二十棍都還沒能將這根木棍打斷,那便接著再打二十棍!”


    “姊夫,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來打我!”陳若棠滿臉的不服氣,還在繼續叫囂著,“他就算躲得過今日,也躲不過明日、後日!老···我就是跟他沒完!”陳若棠此時就算是再不理智,也不會當著三皇子的麵說‘老子’這個詞,生生的咽了迴去。


    三皇子自然是知道陳若棠是什麽秉性,臉色已甚是凝重,語氣也已更沉,“你且好好掂量掂量自己。你若再敢胡作非為,莫要怪本宮休了你姐姐!”


    “姊夫,你!”陳若棠就算是此刻再是要氣憤也得將這股子氣給壓下去,已經要談論到休妻這個程度,饒是陳若棠也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還不動手?!”三皇子怒喝道。


    侍衛聞言便將陳若棠拖到一邊,一棍接一棍地打下去。


    便見三皇子轉過身來,麵色又寧靜下來,“如此,染之和時安妹妹可滿意否?”


    林盡染卻是拱手一拜,說道,“此乃三皇子的家事,染之有何資格評頭論足?染之還有傷在身,不便久留,望三皇子見諒。”


    此言一出,饒是三皇子還想再與林盡染多說幾句也便隻能作罷了,“染之說的哪兒話,都怪吾糊塗了!你且先迴府養傷,過幾日吾定當親自拜訪,給染之一個交代。”


    林盡染深深的看了一眼聆音閣的匾額,倒是知曉了元瑤姑娘如此拖著自己的目的。又朝了三皇子行了一禮,便讓李時安攙著上了馬車。


    三皇子見林盡染既已離開,便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橫了一眼挨打的陳若棠,冷哼一聲,“打完便將他送迴國公府!”說罷便拂袖而去。


    聆音閣的這場鬧劇便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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