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聆音閣來了一堆府兵,元瑤姑娘邀著林盡染住在攬月樓裏,暫避風頭。這林盡染自然是不願的,於是果斷拒絕心中不免暗自詫異,恐怕這朵罌粟花應是設了什麽局,讓自己往裏麵跳,且先靜觀其變,看看這元瑤姑娘究竟是何目的。


    林盡染拱手行了一禮,淡淡一笑,“染之闖的禍事,還得自己擔著,元瑤姑娘的心意我心領了。若元瑤姑娘想通了,便知會我一聲,屆時定會告知姑娘王翮的下落。那染之就先告辭了。”


    說罷,卻也不等元瑤姑娘開口,便開了門下了樓。


    這會兒攬月樓一層淩亂的場麵皆已收拾幹淨,桌案也抬進來兩張新的。不過陳若棠不在樓中,圍觀的人也是少了許多,卻見樓外的中庭倒是站了不少,看起來是譙國公家的府兵到了。


    林盡染肅了肅衣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緊接著便脫下了外袍,見門邊立著一根竹棍,便提起來沿著曲廊緩緩向外走去。眼見著林盡染氣勢淩人的模樣,曲廊圍觀的人紛紛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此時聆音閣外,陳若棠正站在大門口,直直的盯著攬月樓的動靜,一旁的林明德見曲廊人頭攢動,便在陳若棠身旁輕聲說道,“小公爺,像是林盡染出來了。”


    陳若棠微微頷首,朗聲喊道,“等下都聽本公子的,裏麵出來那個叫林盡染的,隻管給老子打,打殘了就算老子的,隻留他一口氣就行!”


    “是!”這聆音閣台階下站了約莫有四十個府兵,齊聲高喊,聲勢浩大。


    “染之,染之!”杜子騰一路小跑出來,還沒喘勻氣便擔憂道,“那,那門外可是國公爺家的府兵。譙國公畢竟是將領出身,眼下雖說是在蜀郡,但這四十府兵可也是他先前親自調教的精兵,你可莫要逞強,避其鋒芒便是了。”


    林盡染從容一笑,“今日我若是避了,他變本加厲地暗害我家人該如何?既然他喜歡打,染之便將他打到服為止!”


    這意氣風發的模樣,這豪言壯語,讓杜子騰都有些熱血沸騰,但是稍稍冷靜下來,便隻能拱手致歉,“染之此言,倒是讓杜某羞愧了。隻是某尚有家小,便···”


    林盡染微微一笑,“染之明白。”便將手中的長袍遞給杜子騰,轉過身便往外走,“杜兄替染之先拿著,一會兒我便來取。”


    “人還真不少!”林盡染剛走出聆音閣的大門,便看到已站滿了人,隻留著台階下的一方空地。


    陳若棠得意的樣子委實有點欠打,一旁叫囂道,“此時你若跪下給老子磕頭認錯,老子還能放你一馬,此後在長安城裏見到老子就低著頭些···”


    林盡染小拇指扣了扣耳朵,打斷道,“你說完了嗎?還打不打?”


    陳若棠此時已是氣的齜牙咧嘴,堂堂國公府的小公爺,何時受過今日般的羞辱,剛想舉起右手才發覺右手已脫臼還未好,便換了左手上來指著林盡染喊道,“給老子打!生死不論!”


    聽到命令,台階下的府兵皆提著木棍往台階上衝,隻見林盡染大步流星地往下一躍,提著棍子便是一頓掃、戳、撩,沒一會兒的功夫空地上便躺著近半數的府兵,“哎喲哎喲”痛的直叫喚。其他府兵舉著棍子互相望,此時也不敢動。


    見剩下半數的府兵也沒什麽動靜了,林盡染扭過身,便將棍子杵在地上,靠著棍子喘著粗氣,便向著台階上的小公爺問道,“怎麽樣,要不你也下來練練?”


    陳若棠和林明德在台階上看的也是愣住了,能想象到這個狠人猛,但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已經打趴下了半數的府兵,那可也算的上是國公爺調教出來的精英了,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嗎?


    但見林盡染已經喘著粗氣,左手臂上的血也滲透了紗布,陳若棠想著林盡染這會兒定是已經沒了氣力,眼下是要拖著時間喘口氣,正是應該抓著他最虛的時候要他命!


    “看什麽看!老子讓你們停下來了嗎?繼續打!”陳若棠朗聲怒斥道。


    話音剛落,隻聽得一陣馬車駛來的聲音,還有“歘欻欻”踏步前來的聲音。


    譙國公府的府兵原是想動手,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唬住了。尋常人或許聽覺不出來,但他們清楚這是軍隊的踏步聲,且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姑爺!”領頭前來的倒是出乎林盡染的意料,居然是之前在大將軍府趕馬車的馬夫申越!後麵緊跟著的,也是林盡染有過幾麵之緣的大將軍府的府兵,高唿著,“姑爺!”


    “申越,你怎麽來了?”


    申越拱手迴道,“是小姐傳令,將我等調來。”


    此刻林盡染才看到人群外有一輛馬車停著,隻見李時安戴著帷帽,身後跟著采苓,施施然走到林盡染身前,先是行了個萬福,“時安聽聞夫君在此與譙國公家起了爭執,我一介女流,便隻能將府兵調來。”


    還未等林盡染說話,李時安見著林盡染左手臂的衣服有一處破洞,手臂上纏了紗布,還有滲出的鮮血,李時安饒是溫柔地性子,卻也走上前,冷眼看著站在台階上的陳若棠和林明德,冷聲說道,“想來是我李時安的夫君,上柱國家的女婿人微言輕,二位公子竟是讓他見了血。時安出自將門世家,最知軍紀嚴明,賞罰有度,若是今日之事,是我夫君錯了,我與夫君定向二位賠個不是!”


    同在長安城中住著,那些事口耳相傳便都知道了。陳若棠與林明德走得近,自然也聽林明德提起林盡染在大將軍府中住過,便揣測那兩人定是有些什麽貓膩,上柱國才不得不將女兒下嫁給林盡染,怕家醜外揚,否則依大將軍府的地位,為何不找個贅婿或者是找個門當戶對的。


    陳若棠都還未曾及冠,正算是年少輕狂、不諳世事的時候,加之林明德又是一口一個小公爺的喊著。按年紀,陳若棠得叫林明德一聲兄長,此時連尚書令之子都得對自己客客氣氣的,這不被捧得自己姓什麽都忘了嘛。


    迎親之日,陳若棠也見過李時安的側顏,是個極品美人。眼下李家哪還有人,李時安隻是個出嫁的女兒···如此想來,眼神更是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眼神滿是輕佻地問道,“怎麽賠個不是?是陪我喝杯酒嗎?”


    還未等他開口大笑,林盡染一個飛身奔去,棍子一掃,陳若棠吃痛下便跪了下來,林盡染又是一腳往陳若棠身後一踹,一腳踩在他的背上,棍子直指他的腦門。


    不過是兩三息的事,林盡染以迅雷之勢便將小公爺製服。林明德在一旁看著也不敢動彈,陳若棠家的府兵也紛紛上了台階,欲要救下小公爺。


    林盡染怒喝道,“你的嘴巴是真的不幹淨!”又是氣憤地用棍子將陳若棠的臉懟到地上,即使小公爺此時想說話,也隻能是喘著粗氣,嘴裏飛著沫子。


    “今日,譙國公府若要將事情鬧大。時安與夫君可不懼與爾等在陛下麵前分辯。”


    李時安知林盡染的性格,今日之事怕也是陳若棠先挑起的是非,所以即便事情鬧得再大,占著理便無礙。


    申越聞言,便令府兵將譙國公府的府兵團團圍住,此時的氣氛早已是劍拔弩張到了極點。


    此時卻又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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