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夜盡天明(終)


    張卓雖然隻有一個人,但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等到張卓就如同幫助白雪、白霜兩姐妹一樣,幫娥皇,黑、白三女解圍後,他並沒有理會雙眼之中帶著異樣神色的三女。


    環顧四周,張卓便發現這短短的一小會兒,已經解圍的白雪、白霜姐妹,竟然正與其他幾人一起圍攻另外幾名陌生的劍客。


    見此,張卓的臉龐之上便重新湧現出了那嗜血的光芒。


    張卓一邊默不作聲地提起手中的陌刀,另一邊則小心地向著那邊潛行過去。


    但這一次,由於敵人太多,張卓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當張卓接連揮出兩刀,再加上身旁白雪很有默契地補出最後一劍後,剛剛還在不停舞動手中長劍,在幾人圍攻之下顯得遊刃有餘的劍客直接便成為了一道新鮮的屍體。


    但這具屍體的倒下後,即使現在的視線仍不是太好,這具屍體的同伴也終於發現了剛剛收刀而迴的張卓。


    “大家注意,那名秦軍的力氣比較大,千萬別與他比拚力氣!”


    隨著一聲輕喝,等到張卓想要對著另一名劍客揮刀時,其根本就沒有抵擋那道帶著鋒芒的刀刃,腳下一個挪移,整個身體就如同一隻燕子一般,在破空的刀刃還沒有斬到他的身前時,其便離開了張卓的攻擊範圍。


    一刀斬空,張卓雖然很快便抽刀迴防,但一道帶著寒光的利劍瞬間便刺到了他的身上。


    “叮!”


    “嗯?”


    本以為這一劍就能輕易斬殺張卓的劍客,在發現手中的長劍並沒有傳來那股熟悉的利器入體的感後,雙眼瞬間便向著張卓身上的甲胄看去。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聲響,那名劍客雖然十分確信他手中的利劍已經刺透了張卓身上的甲胄,但劍身上所傳來的那種感覺,卻讓他發出了一聲疑問。


    見此,那人雙眼一凝,手中利劍舞動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幾分,舍棄張卓身上那黑色的甲胄,轉而向著張卓的關節處刺去。


    “叮~”


    “叮~”


    “鐺!”


    “呃!”


    雖然手中的長劍一連刺中張卓幾次,但那帶著唿嘯聲的刀身最終還是與劍身接觸到了。


    剛接觸的一瞬間,即使這名劍客早就有所準備,但劍身上所傳來的巨大力道還是讓他喉間發出一道悶哼,矯健的身軀更是隻能向著身後快速退去,卸去劍身上的那股力道。


    這名劍客好不容易站穩身形,他便發現奔來的張卓不僅沒有被前幾次的劍勢所傷,反而氣勢更加兇猛了。


    吃過一次虧的劍客也隻能暫避鋒芒,雙腿微微用力,便向著身側閃去,企圖用速度躲過猶如猛虎下山般衝過來的張卓,用身法與之遊鬥起來。


    張卓雖然披甲門的功法大成,渾身刀槍不入,更加之力大無窮。但在這些江湖劍客的眼中,他的身法還是太差了。


    軍陣之中,周圍全是人,身法差倒還無所謂。但與江湖高手的拚鬥之中,身法卻至關重要!


    即使張卓手中的陌刀舞的虎虎生風,但在砍不到人的情況下,依舊沒用。更何況,有了別人的提醒,還在拚殺中的所有江湖人,眼睛的餘光都在留意著張卓。事關自身的性命,沒有人能夠掉以輕心。


    很快,戰鬥便又陷入了焦灼之中。


    張卓雖然拖住了一名劍客,但他的內心之中很是憋屈,完全是有力無處使。其就如同一個泥鰍一樣,讓張卓根本就沒辦法抓住他。


    這個時候,張卓雖然很想要舍棄眼前的這麽劍客,去往其他的戰圈。


    但整個戰場之中,除了那幾張熟識的麵孔之外,張卓也根本就沒有地方可去!


    就在張卓因為這無比的憋屈,雙眼之中即將冒出火光時,剛剛結束戰鬥的驚鯢趕來了。


    略顯淩亂的氣息,再加上驚鯢腰間的那一抹殷紅,說明驚鯢雖然已經解決掉了那名劍客,但在其臨死反擊之下,那名劍客還是傷到了驚鯢!


    驚鯢無視腰間的傷口,在戰場之中飛快地掃視了一圈,即使她已經看到了掩日,娥皇等人,但當她的視線終於搜尋到正一臉怒火的張卓時,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便挺起手中的長劍,向著正與張卓遊鬥的那名劍客刺去。


    咋眼間,這名劍客便陷入了張卓與驚鯢兩人的合力圍攻之中。


    隨著天色越來越亮,勝利的天平逐漸向著秦國的這一方發生偏斜。


    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巨響!


    “轟隆!”


    緊接著,一股強盛的氣息,直接便掃向了在場的所有人。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哈哈哈,我終於明白了!”


    伴隨著那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一道蒼老之中又帶著鏗鏘有力的聲音便傳遍了整個戰場。


    “公羊玄,你竟敢......”


    “九世猶可以複仇乎?雖百世可也!陰陽家,你們既然想要投靠暴秦,那今晚就要做好除名的準備!”


    正當所有人都被那股強橫的氣息所驚到時,兩道身影急匆匆地飛了過來。


    楚南公嘴角帶著殷紅,飛到東君的身邊後,沒有多餘的時間理會東君,直接便一掌送東君迴到了月神、娥皇的身邊。


    “東君、月神,你們速撤!”


    至於趙高,同樣一臉猙獰地飛了過來,對著身穿黑衣的幾名劍客急聲說道


    “伱們幾個,快去拖住他!”


    趙高的話音剛落,一個比之楚南公更加蒼老的身影,攜帶者一股魄人心神的氣勢,周身凝聚出一個鮮紅色的掌印,便向著趙高的後背襲去。


    “公羊老賊,我倒要看看你全身的精血,能讓你堅持多久!”


    在看到血紅色的掌印襲來後,趙高強撐起被那股氣勢逐漸壓彎的身軀,雙眼之中帶著一股狠意,伸出蒼白的雙手,調動周身上下所有的內勁,迎了上去。


    但趙高緊緊堅持了片刻,便口中噴出一道血箭,整個身體更是向著身後飛去。


    跟隨著趙高來到武遂的幾名劍客看到後,連忙舍棄各自的對手,齊齊向著那道仍沒有消散的掌印攻去。


    “轟隆~”


    “噗嗤~”


    幾名劍客合力之下,雖然勉強擋住了那道掌印,但他們就如同之前的趙高一樣,齊齊噴出了一口鮮血。


    “夫子!”


    “公羊老先生!”


    ......


    跟著公羊玄參與這場行動的趙國武者們,在看到公羊玄一掌竟然打傷了這麽多人,精神全都亢奮了起來。


    但當他們看清楚公羊玄那通紅的臉龐之後,他們的臉色直接變了。


    緊接著,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便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諸位,今晚的行動已然失敗!為了趙國的將來,我在此殿後,你們能逃就盡量逃吧!”


    也許時間真的是太過緊張,公羊玄根本就沒有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話音剛落,公羊玄便重新調動起體內澎湃的內勁,重新凝聚出一道鮮紅的掌印,向著一臉萎靡的趙高襲去。


    “大家不要硬抗,公羊玄這是在燃燒自身的精血,他堅持不了多久的!”


    隨著公羊玄身上重新出現那魄人心神的氣勢,楚南公在看到秦國一方的武者臉上帶著怯意,連忙大聲喊了起來,並伸出一雙肉掌,當先迎向了那道掌印。


    雖然楚南公的臉上看不到絲毫表情,但他的內心之中卻滿是心酸。


    趙高畢竟是趙太後派來武遂保護嬴政的,如果他今晚死在這裏了,那等到陰陽家投靠秦國之後,身為嬴政生母的趙太後肯定是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的。


    現在在場的眾人之中,實力最高的隻有他了。至於那些保護在嬴政身邊的“老秦人”,遠水根本就解不了近渴。這個時候,楚南公不得不出手!


    “轟~”


    說時遲,那時快。


    楚南公運轉全身的內勁,在與公羊玄交手一次,傳出一聲巨響之後,雖然楚南公很不好受,但其仍強忍著,沒有讓喉間的那口血水吐出來。


    公羊玄本身實力就比他強那麽一絲,有了趙高的援助之後,兩人合力之下,今晚終將會讓公羊玄留在這裏的。隻要公羊玄一死,那麽他就可以騰出手來慢慢收拾剩下的那些趙國武者,並給予王齕一個完美的答卷,從而在秦國得到一個合適的職位。


    萬萬沒想到,當遠處的喊殺聲逐漸消失,天色即將大亮時,公羊玄在知道他們大勢已去,更是身受重傷就要戰敗時,竟然臨戰領悟到了儒家亞聖孟子的那股舍生取義精神。


    陰陽家傳承至今,更是與諸子百家互相交鋒了這麽多年,對於各家的秘術都有過了解。


    在這個時候,施展出儒家秘術的公羊玄實力更是強盛了幾分,包括楚南公在內,他們能做的僅僅隻是拖住他,隻要等到公羊玄的那一身精血消耗完畢,他自會身死當場。


    但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傻的,如果實力最高的楚南公不以身作則,公羊玄那一身魄人心神的氣勢直接便能將眾人嚇的鳥做群散。


    與公羊玄對了一掌後,楚南公接連後退了幾步。等到其卸去手掌處的那股力道站穩身形後,便對著稍微緩解一點兒的趙高說道


    “趙大人,這個時候,我們大家隻能同心協力!不然,哼!”


    說完,便挺起一對兒泛著異樣色彩的手掌,向著重新調動出內勁的公羊玄衝去。


    “上!”


    趙高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幾名手下與不遠處的掩日,在快速地說了一句之後,同樣向著公羊玄衝去。


    一時間,公羊玄直接便陷入了圍攻之中。


    掩日看了一眼已經逃離的那些趙國武者,心思轉動之間,便同樣挺起手中的那把造型怪異的長劍,衝向了戰場之中。


    張卓並沒有前去圍攻公羊玄,轉而攔下了一名似逃非逃的趙國劍客。


    其同樣很年輕,但那一手劍法,卻很是高明。


    其一邊躲閃著張卓那兇猛無比的攻勢,另一邊則不停向著公羊玄那邊看去,嘴唇糯動間,更是想要說些什麽。


    就在場中的其餘趙國劍客大都已經撤離此地時,被眾人圍攻的公羊玄終於看到了正要張卓交手的這個人。


    剛一看到這道身影,公羊玄的雙眼之中直接便射出了一道寒光,更是趁著逼退所有人的空隙,雷聲滾滾地大聲吼道


    “李甲,你還不走!”


    聽到公羊玄的聲音後,李甲連忙便向著公羊玄看去。正當他想要說些什麽時,張卓趁著他腳步的這一遲疑,手中那攜帶著千鈞之勢的陌刀,終於斬到了實物。


    “當啷~”


    隨著一聲脆響,李甲雖然在關鍵時刻緊急用劍身擋下了那閃著寒光的利刃,但刀刃之上所攜帶的那股巨大力道依舊讓他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


    張卓嘴角帶著一絲獰笑,熟悉的感覺終於迴來了。


    “豎子,敢爾?”


    “當啷~”


    伴隨著嗬斥聲,早就已經心隨意動的第二刀直接便斬在了飛在半空中的李甲身上,更是斬斷了擋在李甲胸前的那把長劍。


    張卓在看到李甲噴出來的一口血霧後,第三刀如影隨形,咋眼間便帶著一聲尖嘯,又一次到達了李甲的身前。


    就在張卓手中的陌刀即將再一次飲血時,他的身側忽然傳來了一股讓張卓汗毛直立的可怖風聲。


    “小心!”


    站在不遠處的驚鯢一看到血紅色的掌印正在襲向張卓,直接嚇的亡魂皆冒,更是大聲喊了一句。


    緊接著,張卓就像是被一輛正在行駛中的火車撞到了一樣,連手中的陌刀都沒辦法握緊,直接便飛了出去。


    “走!”


    伴隨著一股掌風鋪麵而過,手中緊餘半柄長劍的李甲,直接便被嘴角帶著血痕的公羊玄一掌送了出去。


    驚變之下,雖然楚南公、趙高他們一群人立刻趕了過來,但依舊沒能阻止公羊玄的含恨一擊。


    傾聽著耳邊的唿唿風聲,飛在空中的張卓在感覺身體撞到一個柔軟的嬌軀之後,伴隨著那熟悉的清香,張卓便昏了過去。


    隨著東方的曙光越來越亮,等到這裏的動靜結束後,王齕終於派來了一隊甲士開始打掃整片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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