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到快要燃燒的溫度包裹在周圍,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一層薄薄的布料濕了又幹,摩擦著身上的傷口漫出了深深淺淺的刺痛。蘇妲己恍恍惚惚的想著,是哪裏著火了麽。

    眼皮沉重的抬一下都很艱難,四肢麻木酸軟,身子像是被架在半空中,輕飄飄的。她微微動了動,驀地胸腔裏騰起一陣皮開肉綻般的生痛,一口氣被這劇痛堵得上不來,她斷斷續續的咳嗽了起來。

    昏迷前的一幕幕場景飛速從腦海中閃過,最後定格在眼前的是魔尊那副訝異又略帶恐懼的麵容。蘇妲己輕輕歎了口氣,看來自己還沒死,這是又被魔尊抓迴來了嗎。

    也對,魔界突襲失敗,魔尊可是偷雞不成反蝕米,怎麽可能讓她死的這麽容易。

    蘇妲己掙紮的抬起眼,被黑暗籠罩許久的雙眸猛地暴露在光亮處,眼睛針紮般的疼痛酸澀。她下意識便想抬起手遮擋刺目的光,可隻是輕輕一動又是一陣幾乎要四分五裂的痛楚,她溢出一聲痛哼,眯起雙眸環顧著自己的處境。

    汗水從她身上瘋狂傾瀉而下,她有些狼狽的揚起頭,隻見天空一片鮮豔的血紅色,就明白她又是被關進魔窟了。她用力的甩甩頭,想讓迷蒙的視線清晰起來,在這般炙熱的空氣中唿吸都困難。

    她總算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四肢俱被釘在斷崖上,胸口處貫穿了一把利劍,想來是以此封印住了她的法力。那把劍避開了她的心髒,讓她無法動彈,順著傷口流出的血液迅速在高溫中蒸發,團團的血紅抽成了細絲,綿延在空氣中。

    意識清醒後才感覺到疼痛,並不是會讓人尖叫的劇痛,卻是絲絲縷縷一點點磨著,像是用一把極鈍的刀伐木,緩緩的割著,似是沒有盡頭的折磨,幾乎讓人發瘋。

    蘇妲己勉強側過頭,看到了自己左肩上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她自嘲的苦笑了出來,狠不下心下不了手的結果就是這樣。可是她有什麽辦法呢,那可是褒姒的父王,就算重來十次她也不可能出手。

    一想到褒姒似乎連疼痛都平緩了下來,她們已經撤迴魔界了,就意味著天魔之戰結束了對吧,那褒姒也就可以如她所期盼的那樣,平平安安,不受紛擾。

    蘇妲己牽了牽嘴角,一陣喜悅漫上了心頭,她靠在斷崖上,望著無邊無際的血紅天空,心裏某一塊地方悄悄就塌陷了下去。

    短暫的喜悅過後就是無法抑製的空洞茫然,讓人禁不住要落下淚來,她命中就是必死無疑,是否這裏就是她最後的葬身之地,是否……這次她將真的離開褒姒?

    空蕩的天地間忽然傳來腳步聲,蘇妲己也無力迴頭看一眼,按照上次她被關進這裏的經曆來看,魔尊定不會允許褒姒出現的。

    可是似乎這兩次也不一樣啊,上次她是真的什麽都沒做,褒姒對她自是理所應當的相信著。可這迴,她是真正坐實了背叛的罪名,她還有什麽理由去奢求褒姒的原諒呢。

    她突然有些懼怕看到褒姒,若是那雙她最愛的眼眸中出現憎惡和失望,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心痛要比身體上的感覺強過百倍,蘇妲己輕輕唿吸著,灼熱的空氣順著喉嚨灌進了胸口,似是快要爆裂一般滿滿的堵在一起,又燙又痛。

    忽然,她嗅到了一絲熟悉的香味,一如那滿樹盛開的白色梔子花,花香摻進如熔岩般滾燙的空氣中,席卷包裹在蘇妲己周身,揮之不去。

    放佛是猝然被拋進了火海,蘇妲己全身都僵硬了起來,汗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被打濕的鬢發撩亂的黏在臉側。她想迴頭,可是身體卻不受控製,隻能怔怔的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花香越來越清晰。

    眼角已經瞥到了白衣的一角,心中不切實際的逃避幻想驟然破碎,真的是她,怎麽會是她,魔尊怎麽可能會讓她來?

    蘇妲己目光緊緊抓著那翩躚的衣角,一點點往上爬,掠過還是她親手打結的腰帶,視線中出現垂攏在胸前的發尾。當兩人依偎在一起的時候,她最喜歡梳理那發尾,看著青絲一圈圈繞指,卷到極限又輕輕散開。

    那時心裏總會升起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好像所有想要的都握緊在手中,任誰也搶不走。

    她眼神顫巍巍的停在那抿的有些泛白的唇上,再不敢往上,沒有眼神交匯總還可以自欺欺人,或許並不全是恨,或許說出理由解釋後還可以得到諒解,或許胸口就不會痛楚到像是無依無靠的絕望。

    “你不敢看我?”褒姒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起,似是全然不曾洞察到蘇妲己的恐懼,如碧綠澄澈的湖麵泛起的粼粼波光,是從未有過的輕柔和曼:“是我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麽,為什麽要擺出這幅像是我傷害了你的表情?”

    蘇妲己艱難的張了張口,喉頭卻疼痛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如同要把人燒焦一般的炙熱空氣灌入口腔,越是深唿吸痛覺越是劇烈。汗水蜇的眼簾生疼,她合上又睜開,視線卻放佛著了火,一片血紅。

    “我……”她勉強擠出一個字,卻沙啞的連自己都聽不清,她著急了起來,拚命想出聲,一用力就牽動了胸口和肩膀的傷口,剛剛略微有些凝固的鮮血又奔湧了出來,染得她大半個身子都是刺目的鮮紅。

    “想說話?”褒姒走近她,站在了與她觸手可及的地方。蘇妲己低垂下目光,極輕的點了點頭,血液似是不再流動,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無處可逃的孤獨與恐懼。

    褒姒冰涼的手指輕輕抬著她的下巴,指腹抹去了她臉上不斷滑落的汗水,她聲音柔和的像是在引誘:“把頭抬起來。”

    冷冷的手指放在她灼燙的肌膚上,熱浪忽然被驅散,這一絲的涼意讓蘇妲己有了喘息的機會。她終於緩緩揚起脖子,視線落到了那張熟悉到隨時都可以描繪出來的麵容上,眼神相交,她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這裏的熾熱並不會對褒姒有傷害,她麵頰在血紅的天空下蒼白到沒有生氣,如同瓷器雕像一般冰冷而綺麗。她眸中並沒有什麽情緒,隻是淡淡的,安靜的,柔和的看著蘇妲己。

    蘇妲己求助似的皺起眉,她想說話,她想乞求褒姒的原諒,哪怕讓她跪上幾天幾夜都可以。

    褒姒溢出幾聲輕笑,手從她臉上落了下來,鬆鬆的握住了貫穿蘇妲己胸口的劍柄,似是在告訴她,你馬上就可以說話了。

    那笑聲帶上了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褒姒握著劍柄的手猛然一拉,利刃被她硬生生的抽出幾寸,那瞬間刀刃摩擦皮肉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

    “啊!……”身體像是被腐化一般瘋狂的絞痛了起來,蘇妲己的身子控製不住的縮成了一團,被釘在原地的四肢劇烈的抽搐了起來。頭揚起又落下,痛到眼前閃過一片片的漆黑,她幾乎要失去意識了,可是這般刺骨的疼痛讓她連想昏過去都做不到。

    “這不就能說話了麽。”褒姒的聲音終是陰沉了下來,透露出一股歇斯底裏的怨恨。自傷口處噴出的血濺在了她的白衣上,如同開了一朵朵豔麗的桃花。

    褒姒冷眼看著蘇妲己的痛苦,她交握在背後的雙手僵硬而用力,骨節都泛了白,不一會兒竟微微顫抖了起來。

    法力被封印住後蘇妲己就像個普通人,在這樣的痛楚中生不得死不能,她死死咬著牙關,強迫自己咽下喉頭爭先恐後湧上的腥甜液體。

    她狼狽不堪的抬起頭,模糊的視線中印出了褒姒的臉龐,恍惚中那陰暗殘忍的容顏,刹那間與往日裏溫和淺笑的樣子重疊在一起,似是一切都還是舊時模樣。

    她眼眶忽然就紅了起來,自心底湧上的一波波酸楚幾乎要蓋過軀體的疼痛,她幾乎委屈的想要落淚。

    可是她又沒有一絲一毫的理由來可憐自己,而她又有什麽地方值得被同情?這些雖說是她的宿命,來到人間對她來說就是無法改變的劫數,可是卻是她自作自受的愛上褒姒,又不顧一切的來到魔界,隻為不離開她心中唯一的人。

    哪怕是現在,也是在最後一刻放棄離開的可能,全是她咎由自取,連她自己都無法憐憫自己。

    褒姒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看著自她眼角溢出的淚滴迅速蒸發在空氣中,因為失血過多她的眼神都沒有了焦點,慘白的唇微微挪動著,似是在說著什麽。

    明明這裏再怎麽灼燙的溫度都對她沒有影響,可不知什麽時候她竟然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似是有什麽東西填進了她的血脈中,空氣對她來說都變成了鴆毒。

    褒姒終於辨認出蘇妲己那一句無聲的話,已經深深陷入陰鬱的眼神裏忽然參雜上幾分悵惘,她身子忽的晃了晃,像是一隻迷失在天空中的紙鳶。

    她們本來就是兩隻放飛在天空中的紙鳶,隻是一不小心繩線便緊緊纏繞在一起,因相纏縛。

    那曾經吻過無數遍的唇,現在隻是無聲的,脫力的反複重複著:我從未想過要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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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場景還沒結束,嗯……當然沒結束了,主要的還沒來。

    蘇姒這個場景結束後應該就可以上申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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