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裏出來的時候要把浴巾披上!”橘政宗說完歎了口氣。

    這不是他第一次叮囑上杉家主注意這方麵的問題了。因為心理年齡偏小,她似乎還沒有學會區別兩性,也不知道在異性麵前暴露自己會引來什麽樣的目光。某一年家族在溫泉集會,當著諸位長老的麵,披著和服的上杉家主忽然打開拉門躍起在空中,人們隻看見一件和服落地,下一刻赤裸的她已經跳進了屋子外麵的溫泉,正在水中盤起長發。從負責警戒的打手到家中長老,都被她那種明媚自然的美所震撼,一時間忘記了移開目光,橘政宗隻能重重地用刀柄戳地提醒這些人注意禮節,而源稚生迅速地奔出屋子拾起和服張開來遮住眾人的視線。

    “如果有天我死了,就隻有稚生才能守護你了吧?”橘政宗搖頭。

    上杉家主摘下耳機放在一旁,走到淋浴下方打開青銅龍頭,衝去頭發上的泡沫,她的發色是罕見的暗紅色。她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把小黃鴨放了進去,取出紅白兩色的巫女服。這種傳統服裝由肌襦袢、白衣和緋袴組成,袖口和衣襟都編有紅色的絲繩。穿上巫女服之後她又把耳機塞上了,想了想,又把小黃鴨拿出來偷偷塞進了裙子裏。她的裙子裏縫滿了口袋,塞著這樣那樣的小東西。

    白色的遊艇在漲潮中起伏,船首上有銀質的“橘”徽章。橘政宗和風魔小太郎對坐飲茶,黑衣保鏢們分布在船頭船尾,腰間插著黑鞘的短刀。

    上杉家主登上甲板,渾身還散發著好聞的洗發水味道。風魔小太郎立刻起身鞠躬,雖然對方是個少女,但三大姓家主的地位要略高於五小姓家主,上杉這個姓氏在家族中的地位要高於以培養忍者著稱的風魔家。

    “來我身邊讓我看看。”橘政宗說。

    上杉家主在橘政宗麵前的坐墊上跪坐,但並不看著橘政宗,而是左顧右盼,像是個被父母逼著坐在那裏寫作業的孩子。

    “得辛苦你了。”橘政宗摸了摸她的頭頂,“真想代替你去,可我沒有你的能力。你要做的就是切斷一切,連帶那條通往黃泉的路,明白了麽?”

    上杉家主伸出手指在橘政宗的手心裏畫了個圓,大約是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手又縮迴大袖裏,隻露出纖細的手指。她脫下木屐放在一旁,隻穿白襪跳上了遊艇邊的小艇,小艇裏隻有她一個人獨坐。黑衣保鏢們解開纜繩,海浪推著小艇就要和遊艇分離。橘政宗忽然起身走到船舷邊,向著上杉家主伸出手去。上杉家主低著頭不理他,但橘政宗抓住了纜繩不讓小艇離開。僵了半分鍾之後,上杉家主從裙子裏摸出一台psp交到橘政宗手裏,別過頭去不看他。

    “這是關係到家族未來的大事,別總想著玩。”橘政宗無奈地訓誡。

    小艇帶著一道白色的水痕駛向海平麵盡頭有光的地方,那裏燈火透明仿佛海中的宮殿浮起,作業中的須彌座發出巨大的轟響。

    “深度30米,流速穩定,迪裏雅斯特號運轉正常。”愷撒一邊向水麵指揮官源稚生報告情況,一邊操縱著這台古董級別的深潛設備。

    路明非透過頂部的觀察窗往上看去,最後的燈光集中在視野的中央,周圍都是藍黑色的海水,一線微光仿佛是從天空裏一口倒扣的井中投射下來的,深潛器如在一口井中下沉,徹底沒入黑暗的那一刻,路明非輕輕地打了個寒戰。

    源稚生說過極淵是個非常特別的地方,8公裏厚的海水把那裏和世界隔絕開來,最底部距離地幔層不到1公裏,地幔層中液態的岩石像火紅的大河一樣奔流,幾乎沒有生命能在那裏存活,那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孵化場。但隻有跟著深潛器下沉,感覺著上方須彌座的燈光越來越暗,最後黑暗把一切吞噬,才能真正感悟到遠離世界的孤單。他們的旅程隻走了130的長度,路明非已經想返航了,太孤單了,讓人忍不住想說點話來溫暖自己。

    周圍忽然亮了起來,楚子航打開了外部光源,迪裏雅斯特號的四麵都安裝有高強度的射燈。這種被稱作“瓦斯雷”的燈能發射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深潛器旁10米左右的空間。但超過這個範圍亮度就會迅速衰減,墨一樣濃重的黑暗始終在侵蝕光。路明非驚訝地看見叫不出名字的銀色小魚排成長隊擦著深潛器的外殼遊過,“瓦斯雷”照亮它們的身體,它們明亮得就像一條銀河。這個看起來寂靜如死的地方居然是生機盎然的。

    “根據某項測算,陸地上的生物總量隻占地球生物總量的不到1%,剩下99%的生物都在大海裏。”楚子航說,“這裏是地球上一切生物的故鄉,在地球剛剛凝固之後的幾億年裏,大海溫熱而且富含有機物,生物學家們稱它為原始之湯。這鍋湯煮了幾億年之後,海水中的有機物分子彼此之間碰撞了幾億億億億億億次之後,經曆無數次失敗的反應,終於一個成功的反應發生了,微生物誕生了,那是進化之樹的起源。”

    “那龍族也是在海中誕生的咯?”路明非問。

    “有可能,有過一種觀點認為龍族原本是海生種族,最後踏上了陸地。所以選擇海底當孵化場對古龍來說就像迴到故鄉那樣吧?”楚子航說。

    愷撒釋放了更多的壓縮空氣,深潛器沉向更深的水中。耳邊充斥著機械運轉和氣流唿嘯的聲音,他們居然還聽見彼此的唿吸和心跳聲,在日常生活中,即使絕對安靜的屋子裏也會有十幾分貝的背景噪音,譬如遠處重型卡車開過地麵震動的聲音和空調器水管中的流水聲,隻是一般人很難注意到這些聲音。此刻背景噪音降低為零,雖然深潛器運轉的雜音很大,但心跳聲和唿吸聲居然格外地清晰。

    愷撒也嚴肅起來,雙手有節奏地在不同的閥門和旋鈕之間切換。分明抵達日本之前誰也不知道要乘坐迪裏雅斯特號下潛,之前也沒有什麽培訓隻是扔了一本操作手冊過來,但是一夜之後愷撒就背熟了深潛器的操縱台,駕駛深潛器的時候好像一位富有經驗的船長,撫摸著熟悉的木質老舵輪。路明非不得不感慨愷撒真是個要強的人,看起來滿臉的漫不經心其實無疑是熬夜把操作手冊背熟了。愷撒就是這種人,私下裏再辛苦再疲憊,一旦穿好禮服走到眾人的目光之下就會神采奕奕就會淡定自若,眉宇間帶著一股對什麽都不太在意的慵懶貴族氣。

    所謂藍血貴族就是天生就牛逼,藍血貴族從不強調什麽後天努力,通過努力才牛逼起來的再怎麽都是暴發戶。

    愷撒從作戰服裏抽出一根鋁管裝高希霸雪茄,通常他都會用銀質的雪茄剪子精心剪去頭部,不過現在隻能因陋就簡,他直接咬掉雪茄頭點燃。

    “駕駛艙就那麽點地方,氧氣有限啊老大你還抽雪茄。”路明非歎氣。

    “迪裏雅斯特號上加裝了空氣循環過濾係統,雪茄煙味很快就會排走。”愷撒說,“我們要在海裏耗上4個小時,難道就你看我我看你發呆?要說空間狹小,某人不是把刀都帶下來了麽?”

    楚子航腰間掛著長刀,刀柄頂著路明非的後腰。從外麵看迪裏雅斯特號是15米長的龐然大物,但駕駛艙跟電梯間差不多大,外麵包圍著水密艙、氣密艙、空氣泵和各種管道。小小的駕駛艙裏還密布著閥門和儀表,沒有多少騰挪轉身的餘地,路明非和楚子航背貼背坐著,還得縮著腦袋免得撞頭。

    “我總覺得能聽到莫名其妙的響聲,老大你確定你家這古董不會解體麽?”路明非說。

    “畢竟是老設備了,重新啟用就像讓70歲的前世界登山名將再次挑戰珠穆朗瑪峰,老骨頭難免處處鬆動。”愷撒說,“不過裝備部在深潛器外殼內部加裝了一層記憶金屬來加固,隻要外殼不出問題,別的設備出點小故障沒事兒。”

    “在你們意大利語裏麵,‘事兒’一定跟‘命’的發音是一樣的。”路明非調整著那些“瓦斯雷”射燈,透過厚達10厘米的樹脂玻璃觀察外麵。

    片刻工夫,他們的深度已經達到300米,已經不是生物密集的淺水層了。此刻外麵隻有黑暗,仿佛宇宙肇始,他們懸浮在空蕩蕩的世界中央。

    “你們都說外麵的壓力大,壓力到底有多大?”路明非問。

    “按說大約是30個大氣壓,相當於你身上站滿200公斤重的女孩。”愷撒心算了一下。

    “體重200公斤的那是女孩麽?你不如說我身上站滿了一個豬場的豬。”

    “到達極淵底部的時候你身上會站著20個豬場的豬。”愷撒大笑。

    源稚生在通訊頻道中旁聽下潛小組的聊天,想象這群二百五在狹小的駕駛艙裏載歌載舞。說來也真奇怪,原本心裏的負荷極重,可聽著這幫神經病有一句沒一句地瞎扯,居然略略地放鬆下來了。

    “薯片,薯片,聽到請迴話。”

    “長腿,長腿,我聽得很清楚,但你說話聲音得小一點,如果愷撒釋放鐮鼬的話,他就會聽見駕駛艙隔壁有兩個女人在聊天。”

    “隻有一個漂亮的姐姐在說話,而另一個吃著薯片的邋遢妞躲在地麵上遙控!”

    “我發胖了,著實塞不進那個小空間裏,隻好委屈身材一級棒的你咯。不過就算我沒發胖我也扛不住深海高壓啊,我那麽無聊的言靈,先鋒是當不成了,也就是個奶媽的命。”

    “誰不是奶媽呢?”酒德麻衣歎了口氣,“我們已經變成這幫孩子的專職奶媽啦。”

    駕駛艙的隔壁,三號和四號水密艙之間的狹窄空間中,酒德麻衣彎曲得非常性感。這裏遍布管道,好在她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忍者,必要的時候身體柔弱無骨,這才能在這個狹窄扭曲的空間裏容身。為了搭乘這趟順風車她整整一天沒有進食,這個決定現在看來是非常正確的,因為前後兩根管道一根抵著她的腰部一根陷入她的小腹,如果胃裏有東西她估計會忍不住吐上那麽一吐。她的緊身衣比櫻貼身的甲胄還要緊繃,表麵滑得就像魚鱗,穿上這身緊身衣之後她原本已經盈盈一握的腰又被收窄了,就像法國宮廷的貴婦們穿上鯨骨裙那樣,唿吸都不暢通。以她的身材都那麽艱難,如果換了薯片妞來這裏,大概會卡在管道中動彈不得。

    不過恰恰是因為這個空間看起來全無可能塞進一個活人,裝備部和岩流研究所的人才沒有檢查。

    酒德麻衣打開強光手電,照亮了頭頂的空間。黑色的金屬外殼上漆著黃黑相間的標誌,那是核輻射標誌,這艘深潛器中居然有一個核燃料艙。她深吸一口氣,讓腰圍再收緊一些,勉強從管道間爬過,繞著核燃料艙看了一圈,從背包裏取出蓋革計數器貼在核燃料艙表麵,這是專門用來測量核輻射水平的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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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德麻衣看了一眼蓋革計數器的讀數:“α粒子嚴重超標,這不是個核燃料艙這是一顆核彈,蛇岐八家是想把什麽東西炸掉,這艘深潛器是一枚有人駕駛的核彈。那三個蠢貨還沒意識到自己接受的任務是去送死。現在我該怎麽辦?拆除核彈?我事先提醒你哦,我在東大學的是文科,拆核彈不是我的長項,雖說以前有個男朋友是核物理博士。”

    “沒那麽困難,這枚核彈是用核燃料艙改造的,整體技術並不複雜。你隻需要把它的引爆電路拆除就可以了,不用動核彈的主體,拆除方法我都寫成文件發給你了。”薯片妞說,“但一旦拆除引爆線路就會被須彌座上的人覺察,電路自檢會發現問題,所以你得把引爆電路失效偽裝成一場事故。製造事故的辦法我不是也寫成文件給你了麽?”

    “可那得爬到深潛器外麵去!而我現在在500米深的水下!”

    “所以讓你帶上藥物啊,注射之後8000米的深度你也不怕。不過千萬記住4個小時之後要服用鎖定劑,如果不鎖定的話血統會失控,在深海裏沒人能幫得了你。”薯片妞說。

    “知道了知道了,囉囉唆唆,跟老媽子一樣。”酒德麻衣從腰間抽出手指粗的空氣針,針管中是血紅色的製劑。她把針頭刺入手腕中的靜脈,壓縮空氣自動把製劑注入她的血管。

    製劑隨著血液流向她身體的每個角落,劇烈的化學和生理變化悄無聲息地發生,力量仿佛具有實質的藤蔓那樣延伸到肢體末端。酒德麻衣仰起頭深深地唿吸,仿佛要把天與地都吸入體內。無與倫比的意誌,無與倫比的力量,無與倫比的威嚴,她原本便已經如女王般的氣場十倍百倍地提升,在這狹小的空間中顧盼,便如一位女王掃視殿下戰栗不敢言的臣子們。

    “長腿,長腿,你現在已經變身成女王殿下了麽?”薯片妞在加密頻道中小聲問。

    沉默了許久之後,酒德麻衣那張女王般靜默、森嚴而華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破綻,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這是跟女王說話的口氣麽?小奴婢給我滾一邊去候著,本女王來做點拆核彈的手工活。”

    拆除引爆電路確實不難,岩流研究所原本有各種方法可以給引爆電路增加防拆除裝置,但他們完全沒想到有人能夠侵入這個管道縱橫的狹窄空間。這個道理就好像登月艙在月麵上不用鎖門,有人敲門的話嚇也給嚇死了。酒德麻衣把引爆電路中的金線和藍線挑出來,把外麵的絕緣皮和裏麵的納米塗層剝去,在兩根裸露的線之間連接了一枚熱熔電阻。這東西是最小型的計時引爆器,隨著電流從熱熔電阻中流過,熱量會漸漸融化這枚電阻,兩條裸露的線就會碰到一起,沒有電阻之後強電流就會燒毀電路。而這時熱熔電阻已經消失了,事後連證據都找不到。

    “熱熔電阻需要大約5分鍾融化,在這5分鍾裏來一次深海行走吧。”薯片妞說。

    “那麽通話到此結束,小奴婢在家裏洗白白等我。”酒德麻衣說。

    “嗯好,我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記得一定要服用鎖定劑,血統提升隻限4個小時!”薯片妞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嚴肅,“否則我把自己洗得再白再香也沒人來臨幸啦。”

    “呸!老娘就算喜歡女人也不會喜歡你這種腰上還長小膘的女人!”酒德麻衣關閉了耳機。

    在這個深度,無線電波已經沒用了,靠得住的隻有通信電纜。她其實是偷用了迪裏雅斯特號和須彌座之間通信的電纜,那根電纜和安全索並行。但接下來這個僅有的聯絡方式也不得不中斷了,因為她將不帶潛水具進行深海行走。她開啟了閥門,海水灌入的聲音仿佛雷鳴,半分鍾之後這個管道艙已經灌滿了海水。酒德麻衣身體一振,從排氣孔中遊出。“瓦斯雷”的光把她照得清清楚楚,但駕駛艙中的人卻看不到她,她恰好在各觀察口的盲區中。

    雖然沒有穿著繡金的王袍,但她緩步行走在深潛器的頂部,便如視察自己的領地,海藻般的長發無聲地漂浮在漆黑的海水裏。

    心髒跳動得極其緩慢,山一樣的重量壓在身上,行動起來就像是身處重力十倍於地球的超級行星上。但強化之後的血統幫她扛住了這裏的高壓,一個嶄新的言靈被釋放,她黑色緊身衣的表麵有鱗片般的光閃動,海水的強壓被看不見的領域削弱了。她從深潛器外殼上卸下一塊堅硬的抗壓裝甲,找到了藏在下麵的空氣閥門,然後從背包中取出石英封裝的全氟磺酸樹脂,這是人類已知的最強的固體超強酸,它的酸性是濃硫酸的幾兆倍。酒德麻衣把全氟磺酸樹脂貼在空氣閥門的頸口,然後輕輕躍起離開深潛器的頂部,身體沿著觀察窗之間的外壁下滑到達深潛器底部,找到了氧氣艙的接口,用鋼管把氧氣艙和她自己的氧氣鋼瓶相連。她用金屬鉤和安全繩把自己固定好,慢慢地躺平在深潛器的外殼上,環顧這個漆黑的世界,隻有“瓦斯雷”的光束單凋地來迴掃射。

    “這麽潛下去真像會到達地獄黃泉啊。”她在心底低聲說。

    施耐德端坐在大廳中央,諾瑪把不同的圖像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呈現在位前後左右,聲呐掃描的結果、迪裏雅斯特號拍攝的水下錄像、日本海域的天氣狀況……所有信息都匯聚到施耐德麵前,他處理完一個屏幕上的事就隨手向右側一抹,全息投影屏幕瞬間消失,但又有新的屏幕被投影出來,新的事情加入了“等待處理”的行列。表麵上看起來是現場指揮官源稚生在負責,但他隻是施耐德的代言人。施耐德牢牢地掌控著須彌座、摩尼亞赫號和迪裏雅斯特號,諾瑪係統和輝月姬係統的越洋直聯使他如同親臨現場,曼施坦因提供的黑卡又給了他100%調用諾瑪資源的權限。

    曼施坦因沒有去幫忙的想法,他是個文職人員,專長是開會、講話和寫報告,他坐在角落裏的桌子上奮筆疾書。

    “你在寫什麽?”施耐德頭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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