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親?


    蕭正度似笑非笑道,“你這話可不能讓他聽見,不然非得拖出去打的半死不活。他乃陛下一母同胞,至親血脈,和我可不一樣。”


    說著就拍拍衣服,“不過我現在有要事稟報皇上,若見到了她,那也是意外……怪不得我。”


    語畢便帶著人去往上書房候著,隻是在等待過後,傳言中一直伴駕的樓筱卻並未見蹤影,


    他不動聲色的向陛下行禮,一聲“平身”過後,沒想到女皇陛下開口就點破他的心思,“你是來尋她?”


    蕭正度也不慌,不疾不徐的笑著答道,“臣弟無狀,讓陛下看笑話了。 ”


    樓筱長時間留宮中,沒在上書房伴駕,能在何處?


    這些就不是他能問的了。


    女皇坐在高高的案桌前,目光從他的身上輕輕掠過,蕭正度隻覺得一股涼意襲來,很快就迴過神正經稟報起來,


    “陛下令臣梳理禮部事宜,審查入京城慶賀萬壽的各行省文帖,各行省官員獻上的歌舞及獻禮明麵上無甚問題,隻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


    女皇聲音聽不出喜怒,“吞吞吐吐,何事難以開口?”


    蕭正度抬眼也並不敢直視女皇的麵容,隻盯著被重重錦繡遮住的案桌花紋,沉聲道,“恕臣直言,如今各地入京城人員過於雜亂,難以甄別,


    禮部萬壽節進程陛下還將與民同樂,此時當是龍體為要,陛下還請三思!”


    女皇爭位之路兇險,現如今朝堂並未完全安穩,特別是還留有餘孽在暗處作祟……


    “你跟朕多年,若真對此有疑慮,也不該此時提出。”此時已為萬壽之日準備充分,再談這些無疑是掃她的興,


    女皇相信她這個弟弟是清楚的。


    但如此也要說出來,那就是有別的原因。


    “諸事無可更改。除非你給朕一個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女皇的聲音微冷,但似乎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蕭正度抿了抿唇,掀開袍子跪在案桌前,答到,“陛下,自您登基以來,臣弟一直在留意前鄭王餘孽的動向,您知道的……


    臣弟怎能輕易放過他!昨日消息傳來,前鄭王母家早就南下歸家十餘年的老侍人,從家鄉又迴了京城。”


    蕭正度頓了頓,沒聽到女皇的責罵,就繼續說道,“臣弟懷疑,京城中已經暗自集結了鄭王餘孽,更有甚者……她本人就在其中!”


    “如此一來,他們的目的為何?臣懇請陛下下令,嚴查京城內外進出人員,將前鄭王餘孽悉數揪出,斬草除根!”


    擲地有聲的話語帶著幾分憤恨,能聽出蕭正度難以掩藏的恨意,


    女皇沉吟不語,隻留著蕭正度跪著的身子依然執著,他的態度堅定不移。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喜怒難辨的聲音才從案桌後傳來,“朕知道你恨她……但區區一個老侍人的動向,不可作為證據來興師動眾。


    鄭王逃逸已久,難覓蹤跡,如今豈敢輕易現身京城?當皇城軍都是草包嗎?”


    蕭正度急忙說道,“便是她不來,是臣想多了,陛下也要多為聖體著想,著人好好調查京城人員,同時加大巡邏,還有您身邊的侍衛……”


    他不敢再多說,緩下語氣,“是臣太過小心,陛下恕罪。”


    看起來似乎是酉山王杞人憂天,但他的擔憂之心不假,女皇知道,卻有自己的考量。


    她隻淡淡的吩咐,“起來吧。些許小事何至於驚慌至此,你若是有疑慮,自去調查便是。”


    至於她的安全,她很是放心。


    “若不是前鄭王一係為奪位不擇手段,我生母也不會死,皇弟的身體也……”蕭正度似是有些哽咽,“便是她未在,臣也不想放過她的狗奴才們……”


    這般狠的話說出來,女皇沒有不悅,反而臉上微微帶著笑意,


    “你一個酉山王,何必和奴才仆從們計較。她若敢來,不會隻身一人冒險,身後必定跟著千軍萬馬,朕等著,正好一網打盡。”


    可是作為爭位失敗的皇家子,鄭王也不是傻子,若沒有十足把握,怎敢直入京城?


    所以她不擔心,“你十七弟快迴來了,他來信說特意給你帶了禮物,讓吉姮給你送迴去吧。”


    女皇的親胞弟十七皇子蕭正澤自幼身體不好,深受女皇的寵愛憐惜,


    在女皇的眼裏,蕭正度和蕭正澤都是她的弟弟,倆人的關係自小不錯。


    ──至少表麵上看是如此。


    蕭正澤因著幼時體弱脾氣不大好,且長久不出宮門,


    自從快死的蕭正度被女皇救了起來,留在身邊好好教導,他便時常陪著蕭正澤,那位任性的弟弟才難得有了同齡的玩伴。


    倆人都是她的好弟弟,如今也長成了能為她分憂的年齡。


    蕭正澤便是奉了她的命,去調查前鄭王蹤跡的事,如今正趕迴京城,真是辛苦他了。


    蕭正度心中警惕,那家夥與他從小互相看不慣,也就在陛下麵前裝一裝和睦,怎會給他送什麽禮物?


    陛下不再提,就是不讓他插手了,


    關於前鄭王的追捕一向都未讓他沾手,蕭正度原是不在意,


    隻是如今他想要在陛下麵前得臉,不做一名無實權的王爺,怎麽也得爭一爭這差事。


    若不是蕭正澤任性妄為,如今在外得了調查鄭王蹤跡差事的,應是他才對。


    “十七弟離京已久,臣也想他了。可惜他從未與我通信,也不知道他身體可還好。”酉山王演戲起來得心應手,目露擔憂,


    “迴來就好,他幾時入京?臣要去城門迎一迎他。”


    女皇似乎是輕笑了一聲,“這你去問吉姮。這次迴來朕想讓他留京好好養一養身體,差事換個人去便可,


    朕說過他別那麽要強,但小子倔強,你得空了,也替朕勸一勸他,身子要緊。”


    說完手扶住額頭,“去吧,朕累了。”


    蕭正度隻好行禮告退,上書房外,吉姮抱著刻葡萄紋的禮盒,恭敬的壓低身子站著,


    他在她的麵前停了停,吉姮便跟上了他的腳步,


    蕭正度抬頭望著宮牆外的天空,感歎自己依舊無法成為陛下最看重的人選。


    到底還是不如蕭正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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