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桌子上放了三四道已經做好的菜。

    穆楚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淩承洗了手從廚房出來,笑著招唿她過來吃。

    穆楚猶豫了一下。

    “過來,吃了再走,我送你到機場,正好來得及。”

    “哦。”

    兩個人麵對麵吃著,淩承給她夾菜,也不說話。

    她安靜的低頭享用,味道好的像是吃了一次禦用廚師做的上品菜肴。

    穆楚難得的味道大好,吃了兩碗米飯,吃光了一盤子的菜。

    等她放下筷子才知道自己今天吃的有些多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趕飛機,要不……你繼續吃吧,麗麗待會也該迴來了。”

    “我送你。”

    淩承跟著穆楚一起起來,在門口給她提包。

    穆楚接過去,兩個人的指頭碰到一起,都楞了一下。

    穆楚更是,心都跟著扯起來。

    “……嗬嗬,傻瓜,走吧!”

    淩承隻是笑笑,先出了門,車子開起來,轉了個方向,等在門口。

    穆楚愣了會兒,才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

    淩承送她到機場,時間剛剛好。

    穆楚想跟淩承說什麽,是謝謝,還是非常感謝,亦或者是,你去忙吧!

    說什麽都會很突兀,說什麽都覺得不合適。

    於是,穆楚隻是從他點點頭,提著東西走了。

    見她的身影漸漸隱沒在機場門口,淩承才笑出聲來,車子在前邊拐角的地方換了方向,然後停了下來。

    不遠處,早在這裏等了有一陣子的麗麗,擰著眉頭抱怨起來。

    “淩製片,你怎麽不提前說呢,害的我開車差點肇事,不過為了愛情,我支持你。”

    淩承拍拍他肩頭,“謝了,家裏有飯菜,還熱著,你吃了記得收拾,公司那邊……迴頭叫淩北跟我聯係,走了啊!”

    同一架飛機,隻是進去的時間不同。

    一個在經濟艙,一個才特等艙。

    淩承什麽都沒拿,隻揣著一張機票攥著快沒電的電話進去了。

    飛機起飛,上空飛向了大概十來分鍾,穆楚提著包,被空姐領著過來了。

    穆楚一臉的不高興。

    但也無可奈何。

    她總想,淩承是不是在自己身上這安裝了定位儀,為什麽他總能出現?

    “我承認今天我有點崩潰,需要人關心,但……你也不是我故意去找你的,隻是湊巧遇到了,可……現在,你怎麽給我解釋?”

    淩承無辜的表情,跟真的巧遇一樣。

    “隻是……巧合吧。正好我也要過去,那邊有個很久沒聯係的客戶要聯係一下,趕在前年去看看,應該跟你的官司沒關係。”

    穆楚氣的說不出話來,“淩承……你,你結婚了你。”穆楚彎腰過來低聲提醒他。

    淩承嗬嗬笑了起來,“隻有你知道,別人知道嗎?外出遇到了,能有什麽不妥?”

    穆楚覺得,如果世界上能找到幾個無恥的人出來,別人不敢說,淩承絕對算一個,還是一等一的無恥的那種。

    “那現在呢,你叫我坐你這裏,算什麽?”

    “哎,我剛才上飛機就在想,該不該叫你過來。畢竟也擔心被人偷拍。不過……你我是前任夫妻關係之外,也是合作關係,你忘了你還是我的代理律師?”

    穆楚有一種衝上去扯住淩承的腦袋狠狠揍他一頓的衝動。

    但是啊,經濟艙實在坐不得。

    後麵有個人脫了鞋子,十分鍾之內她已經投訴了三次,那個人不但不收斂,反倒變本加厲。

    穆楚當時想換座位,屁股才抬起來被空姐給帶過來了。

    倒不是不能吃苦,是實在受不了那個味道。

    她胃裏翻江倒海的。

    半晌,她像是被戳了氣的皮球,隻能無奈點點頭,“那行吧,算是我欠你一次,迴頭補償給你,頭等艙的飛機票錢我會還給你,正巧說一說上次的那個案子的結案後續。”

    ……

    程智甄氣的帥碎了桌子上的咖啡杯,在原地走了好幾圈才能安靜下來。

    麵前坐著的男人,戴了一副金絲框眼鏡,手裏是才拿到手的資料。

    他猜到了程智甄看到後會發脾氣,可還是不怕死的過來了。

    “程總,這件事我老總就發現了,隻是……您跟程哥那邊的關係,我沒敢說。”

    “那什麽現在敢說了?”

    程智甄氣的紅了眼睛,恨不得現在就提著刀子把那個吃裏扒外的程克給砍了。

    “您,您不是管我要呢嗎,我知道誰遠誰近,也知道……哎,這件事的確是程哥的不對,我不敢隱瞞。那……現在怎麽辦?”

    “你說怎麽辦,拿了我的錢,卻做這樣的事情。我說怎麽前不久有人給我透漏消息說我跟班修車禍的事情有關係,原來是他。好啊,我當他是親哥一樣信任,他當我是傻子嗎?好,好,好,程克,你這樣對我,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還等什麽,現在證據確鑿,報警!”

    “哦,我……”那人脖子一縮,迴頭膽戰心驚的看著門口進來的程克,立刻閉上了嘴巴。

    “程智甄,發什麽脾氣呢?”

    程克笑著,從外麵進來了。

    他故意沒敲門,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剛才程智甄的話,扔笑容款款,坐在了沙發上。

    眼鏡男見眼前情況不大對,起來就要走。

    程克卻叫住了他。

    “去哪裏?”

    “……啊,那個,程哥,我,我那邊還有點事情要忙,我,我……”

    程智甄給那人挑眉,叫他先出去。

    程智甄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大多都是程克那邊陣營上的,真要較真起來還真沒幾個是自己這邊的人,暫時找到了一個還能跟自己老實說話的實在不容易,所以盡量保護起來。

    程智甄關了門,對程克說,“手底下人做事,也就是聽聽我的安排,你這麽為難人家做什麽?有事情,我們兄妹兩個坐下來一起說,也好解決,是不是?”

    程克眯著眼睛看程智甄。

    程智甄變了。

    變化很大。

    不知道是從沒時候開始,眼前的女孩子已經長大成人,變成一個他也要忌憚的女強人了。

    想起來,幾年前,程智甄還是個喜歡哭鼻子的小姑娘,遇到感情問題了,遇到不順心的了,遇到不開心的總跟他這個哥哥嘮叨一陣子才會安心。

    後來程智甄畢業迴了公司,求著他幫忙,程克那時候還在公司,程克本已經拒絕,是程智甄半夜來敲門找他喝酒,哭鼻子,程克才答應下來幫忙處理程家的事情。

    這一堆的爛攤子總算有了點眉目,身邊那個總是找他求助的小姑娘卻要把他給踢開。

    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程克嗬嗬一笑,“既然知道了,那就開門見山吧!”

    “堂哥……”

    程智甄突然沉默起來,迴想起這些年的經曆。

    程克就好像是自己半個父親,在身邊照顧自己,幫助自己。

    她從什麽都不懂,到現在能一手撐起整個程家的產業,這裏麵有多一半的功勞都是程克的。

    但程克為什麽始終不接受公司,程智甄到現在也還是不明白的。

    她始終不懂,程克能力這麽強悍,為什麽非要躲在幕後呢?

    如今程家的局麵已經穩固,隻需要慢慢跟沈家打好基礎,一切就在掌控之中。

    可就在此時,程克卻突然轉過身來跟她做對。

    甚至陷害她背後設下陷阱製造車禍。

    這……太說不過去了。

    程智甄深深吸口氣,把肚子裏的怒氣給壓了下去。半晌,才徐徐緩緩的說,“我記得當年堂哥才大學畢業,我才上大學,那時候你在程家公司做總經理,年年業績第一,我那時候很是羨慕呢。大學快畢業的那會兒,你卻離開了程家,我問過你為什麽,你卻始終不肯說。堂哥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程克笑笑,卻似乎並沒有想要告訴程智甄實情的意思。

    程智甄也不逼迫他,隻繼續說:“你在程家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你的能力也是公認的,如果你想要程家的產業跟公司,我完全可以拱手相讓。但是……堂哥,你為什麽不直接跟我說?一個人有能力,有野心不是壞事,有什麽上不去台麵的呢,背後搞小動作,你這樣……是想做什麽呢?”

    程智甄皺眉,看向仍然掛著笑容的程克,心裏一陣陣的擂鼓。

    她好像明白了,卻有些不敢相信,但這番話,終究是要程克自己親口承認,才能作數的。

    他想害死程家人,包括她。

    可,為什麽?

    程克隻是笑,並不說話。

    他低頭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雜誌。

    雜誌是最近一個月之內的,裏麵有一篇采訪,是關於程智甄的。

    但程智甄沒露麵,隻有一張背影照片。

    她在上麵詳細的說了程家人一路走來的艱辛,講述了自己在程家公司從低估到現在的艱難曆程。

    這裏麵,隻有她自己,沒有別人。

    程智甄甚至都不曾感謝自己的父母,就不要提到他這個費盡心力的堂哥了。

    程克不求名利地位,更不想在程家公司占得一席之位。

    但是為什麽,在麵臨最終這一切的時候,他還是不甘心呢?

    想當年。

    程克在公司隻是個業務部的經理,整日喝酒見客戶,不分晝夜的忙碌著。

    業績創收,程家的公司賺了不少錢。

    但到頭來,這份功勞卻成了當時大權在握的程家老頭子的身上。

    程克在公司沒兩年,就徹底變賣了自己的股份離開了。

    出來以後,他因為是程家的子孫,被迫跟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女人結了婚。

    婚後這幾年,程克迴家次數一把手數的過來。

    整日仍在忙著程家的事情。

    從頭到腳,他的身上依舊在別人看來是屬於程家。

    程克厭倦極了。

    到了國內。

    為了程智甄,為了程家公司。

    他軸旋轉在沈家跟整個龐大的家族中間,就像個陀螺,甚至拖累父親也來這裏處理亂七八糟的糟心事。

    他真的很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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