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府,一個獨臂的美麗少女正看庭院裏麵的落花。


    她的名字叫朱媺娖,就是那長平公主,而今被安置在這裏,李自成也因她的女流身份沒有追究她。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她本是大好的年華,現在心裏卻在哀怨青春,年紀輕輕,她已經能品味到後主詞中那巨大的悲傷。


    “公主,該用膳了。”說話的人是她的侍女陶紅英,她端來一碗白飯,兩碗小菜,周奎是有名的一毛不拔,對待自己的外孫女也是如此。


    “都說女兒是賠錢貨,果然不差,本以為嫁了皇帝已經很好,誰想那皇帝在煤山上吊死,死卻死了,偏留個女兒來吃我的家資。”


    嘉定伯周奎聽下人說那朱媺娖是日日發愁,心裏也惱,從前崇禎皇帝讓他捐錢他不聽,現如今李闖王來了,也打他的主意,前日才捐出一點來,現如今聽說又要來。


    他愁啊,斑白的頭發掉的是更多了。


    “老爺,那張媽來了。”


    張媽是有名的拐子,周奎從前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也幹這個人口買賣的生意,很是發了一大把利市,現在聽到發財的路子來了,立馬讓下人把張媽帶進來。


    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蠟黃的小女孩,周奎看向張媽:“就帶這麽個貨色來?”


    張媽指著那小姑娘道:“國丈是不知道,這美女都想那石中的玉,沒有一雙慧眼,是絕看不出的,特別是這種貧寒人家出身。”


    周奎眉毛一挑:“你說誰沒眼力見啊?”


    “哎呦,國丈平日見到的都是什麽女子?眼光自然是高,要不怎麽是這皇親呢!不過這姑娘我擔保您的眼睛看差了,不信讓我把她打扮一番,還是有模樣的。”


    “有你這麽一說。”周奎吩咐下人沏茶去,下人把桌上茶碗中的茶葉撈出來,又拿熱水泡,他的茶葉都要泡到沒滋味才肯丟。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那張媽帶著小姑娘出來,果然是不一樣了。


    那小姑娘臉上也不知施了什麽粉,看著紅撲撲,亮晶晶的。


    周奎道:“可惜太瘦啦。”


    他心中女孩還是圓潤一點好看,眼前這人實在像是樹枝。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肥瘦還得養,這模樣可是天生。”張媽就等著拿錢呢。


    “行行行,阿福帶她去拿錢。”


    那張媽歡天喜地走了,留下了那個小姑娘。


    周奎看著那小姑娘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那小姑娘怯怯說:“玉兒。”


    周奎忽覺菱花窗牗開,細一看原是清風送香來。


    福至心靈,對那小姑娘道:“而今你便叫香菱了,明白嗎?”


    “謝老爺。”


    周奎原是很高興的,想著這多少也能賺筆錢財,忽然又悲傷起來,因為他總覺得這世道下麵人命隻會越來越賤。


    說不得這又是一個賠錢貨!


    周奎的眼神忽然如同刀一般,把那香菱看的心裏直怕。


    她才逃了龍潭,怕又入了虎口。


    周奎很快眼神就變了,因為下人報說李岩派人來了。


    李岩來幹什麽?


    我的錢!


    周奎心裏近乎瘋狂。


    不過看到李岩,他又轉了一副笑臉:“什麽風把李閣老吹來了。”


    李岩:“國丈不知道嗎?朱明的餘孽搞陰謀了!”


    這李岩的語氣雖是平靜,周奎的腿卻要軟了:“閣老,這可不關我的事兒,我一直待在家裏,大大的順民啊,不行你看。”他家裏還有【永昌皇帝萬歲,萬萬歲】的牌位。


    李岩笑道:“原本也就沒有懷疑周國丈的意思。”


    “不敢,小人是前朝逆臣,大人隻叫我周奎吧。”


    “好,周奎,我問你長平公主在哪兒?”


    這個賠錢貨終於要走了,周奎心裏卻有點哀傷,因為他想起來那是他的外孫女。


    “大人隨我來。”


    朱媺娖看見李岩到來,她卻不認識,以為是誰家的公子,對著周奎道:“外公,怎麽把外人帶來了?”


    周奎:“糊塗,這是李岩李大人,找你有事情。”


    李岩:“公主,而今市麵上有人冒充你家祖宗的招牌,在街市上照耀撞騙,你且隨我來,看他認不認得你。”他的眼光又看向香菱:“你也隨我來。”


    朱媺娖如今寄人籬下,哪敢不答應。


    這是李岩的好主意,讓那騙子認人,若是自己的血脈都認不出,自然就打破了謠言。


    ……


    那道士的周圍現在聚著幾萬號人,那哭聲是感天動地,韓大牛從未見過如此的陣仗,不免害怕,那道士就附在他耳邊說:“不要慌,不要說話。”


    城內的守軍一大半都來了,看著這個場麵都緊繃這神經,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讓開,讓開,我們李大人要進去和那人說話。”李岩的衛士要擠開一條路。


    百姓道:“而今太祖爺顯靈了?你們也敢這樣?”一時群情激憤,那衛士被擠到最後麵。


    李岩道:“我們公主想看看自己祖宗,各位還請讓個道吧。”


    見自己祖宗,那誰都沒話說,百姓看著李岩後麵跟著三人,一個斷臂的侍女,兩位皇女長的都不錯,隻是有一個太瘦了。


    這兩個公主,一個是陶紅英,一個香菱,都是假的。


    陶紅英和香菱一看到那道士,就跪下來哭,這是李岩教她們的。


    但她們哭的情真意切。


    這個年頭,不值得哭嗎?


    李岩對著台上的道士和那不做聲的韓大牛:“而今我帶了一位皇女來,老祖宗你認認吧,認錯了,砸了你!”


    那道士如何認識皇女?


    隻覺得陶紅英圓潤些,是個富貴的樣子。


    那韓大牛的手卻指向了香菱,因為他認識她,在街頭曾一起流浪過的。


    李岩朝著台下人道:“他是假的,他指的這個人是我路邊領來的,真公主是我身邊這一位。”


    台下瞬間議論紛紛:“你們胡說,公主怎麽會沒了手臂?”


    朱媺娖的聲音很細卻有力量,她在台上講了崇禎皇帝那天是如何以身殉國,講的實在情真意切,台下的人都哭道:“陛下!”


    實話說,老百姓對崇禎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待朱媺娖說完,那老百姓的人群已經被撐開了,一隊又一對的兵丁進來,李岩指著道士道:“還不給我把這妖言惑眾,裝神弄鬼的給我拿下!”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軍士有那麽大,隻見那道士微笑著,卻有一股聲音道:“你們知道什麽?這是我建文孫兒的後人!”


    在場也有百姓相信的,隻是如今明晃晃的大刀和長槍對著,他們也隻能在兵士的疏導下散了。


    足足疏散了一個時辰,看著空無一人的場地,李岩鬆了一口氣。


    可算了結一場危機。


    他沒想到大明竟然還那麽得人心。


    看來這李元鼎是非見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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