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靄剛才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男人從他進來開始就一直在說“疼你”“伺候”這樣的字眼,完全把他當成了來賣的。他確認過房間號,是陳菲弄錯了,還是這人走錯了?許青靄轉身便走,卻被男人抓住了手腕扯了迴去。“想走?我告訴你進了這個房間你就別想走,老子今天非把你弄服了不可,臭婊子。”許青靄抬腳狠狠踹向他的膝蓋,惡狠狠道:“弄你大爺。”男人痛極慘叫,“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踹我,我讓你……”“我是你爹!”許青靄狠狠衝他肚子踹了一腳。男人哆嗦著罵道:“我、我不會放過你……你給我等、等著!”許青靄冷嗤一聲:“我等著你,傻逼。”許青靄收迴腳轉身出包間,手碰到門的那一刻感覺到男人突然撲過來,下意識轉身躲開攻擊,結果一下子撞上了燈的開關。瞬間漆黑。他唿吸當即停了,麻痹從手腳迅速蔓延讓他動彈不得,冷汗幾乎霎時爬滿了整個脊背,心跳聲擂鼓一般幾乎從口腔裏跳出去。許青靄腦子裏砸下兩個字:完了。隔壁包間。謝庭抬腳衝旁邊的男生膝蓋上踢了踢,那男生長得很白淨,栗色頭發眼珠卻很黑,眼睛下有顆淚痣,看起來又乖又勾人。“去,陪陪陸先生。”男生起身端了杯酒到陸黎書跟前,聲音軟而媚地討好:“陸先生,要喝酒嗎?”謝庭斜支著頭,想起陸黎書那個癖好便提點道:“給陸先生跪下。”男生愣了愣,雖有些詫異但看著陸黎書,想到跟了他以後就是一步登天便也沒再抗拒,直接彎下膝蓋給他下跪。陸黎書抬腳擋住他膝蓋,語氣涼薄道:“謝庭,你信不信,我今晚就能讓你迴家給你父親跪下。”謝庭打了個冷戰,訕訕道:“開個玩笑也不行啊。”蕭寒在一邊幸災樂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來不碰這些,何況現在心裏還裝著個人,跟他開這種玩笑,你活膩味了。”謝庭“嘖”了聲,手機突然響起來,接聽沒幾秒就笑起來看向陸黎書。陸黎書淡淡掃他一眼:“跟我有關?”謝庭說:“你的人來了,跟陳立成在206。”陸黎書臉色瞬間變了,陳立成這個人他們都清楚,男女通吃葷素不忌,玩兒的也齷齪,是他們這些人最不齒的那種。謝庭跟電話那頭的人說:“找個人送份兒甜點進去,說我給的,嗯……掛陸黎書賬上,挑貴的送,嗯。”第19章 表裏紫霄(九)幾分鍾後,謝庭的手機再次響起,對方說門被反鎖了,敲門也沒人應聲。經理清楚陳立成的人品,也知道那位眼角有胎記的男生是陸黎書的人,不敢怠慢也怕出意外便調了監控,發現房間裏一片漆黑。“門反鎖了?還沒開燈?”經理見識過許青靄上次的病發,便請示謝庭:“是不是拿鑰匙過去看看?”謝庭頓覺不妙,還沒說話就見陸黎書大步離開,渾身裹挾著山雨欲來的怒意與戾氣。謝庭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就算是當年,有人得罪他了也最多就是勾著點嘴角,然後將人打到殘廢。從沒有這樣要殺人的狠勁兒。他喃喃道:“陸二這次真的栽了。”蕭寒也站起身,幽幽道:“你還有心思關心他栽不栽?我看你才是要栽了。”謝庭一臉的“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幹的。”蕭寒一臉關愛智障的表情,慢悠悠提醒道:“他那個寶貝有個嬌氣病,情緒太過激動就有可能犯病。這是你的地盤兒,讓這樣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你說你陸二會不會遷怒你?”謝庭頭皮一麻“操”了聲,趕緊跟了上去,邊走邊吩咐:“封鎖消息別讓人靠近,再找兩個可靠的人來。”許青靄蜷縮著痙攣到窒息的樣子闖入腦海,陸黎書等不及謝庭拿鑰匙來,抬腳衝著門狠狠踹下去。他就著微弱的光線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裏的許青靄,而旁邊則是抱著肚子在打滾哀嚎的陳立成,整個包間被砸得一片狼藉。他伸手去按開關,卻發現連燈也被砸壞了。他隻好在黑暗裏走向許青靄,聽見他在細細呢喃著什麽,如一條燒紅的鐵絲纏上他的心髒。陸黎書才一伸手就被他狠狠推開,一拳猛地朝他揮過來,陸黎書他攥住手腕沒等開口另一隻手又狠狠砸來。他像是一隻在黑暗中瘋狂的小野獸,無差別攻擊著任何靠近的人。陸黎書想將他帶離這裏,但一直沒有辦法靠近。許青靄唿吸已經不太對勁了,再這樣下去非傷著不可。“許青靄!”陸黎書厲聲叫他。許青靄嗓音低啞,像是從喉嚨裏壓出的一句“滾開”,儼然是不認得人了。陸黎書沒有辦法隻好握住他兩隻手反剪,將人從伸手攬住,這才聽清他嘴裏一直在喊“不要”,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詞混亂而無序,像是喪失了理智。陸黎書低聲叫他:“許青靄,安靜下來。”許青靄意識很亂,棍棒、拳頭以及咒罵聲全在他的腦海裏盤旋糾纏。鼻腔麻木了聞不到任何氣味,他沒辦法分辨身後的男人是誰,絕望地閉上眼睛發抖,他以為剛才那幾拳足夠打倒對方了。還是沒用。他還是掙脫不開,從小到現在,他依然躲不掉。陸黎書感覺到他手指的僵硬,正想說話就聽見謝庭跟上來倒抽了口涼氣,冷聲交代:“帶出去。”謝庭忙指揮人帶走了,順便將門關上。門響動那一瞬間,許青靄又哆嗦了一下。陸黎書聽見他唿吸頻率的異常,直接將手捂在他嘴唇上,低聲靠在他耳邊說:“放慢唿吸,跟著我。”許青靄腦袋裏幾乎要炸開,殘存的理智完全不夠他思考,隻能隱約聽見很遠的地方有一道很低的嗓音在引導他。“做得很好,放慢唿吸不要著急。”陸黎書捂著他的嘴,另一隻手在他的掌心和虎口輕輕揉按,低聲說:“別怕,放鬆下來。”許青靄看不見任何東西,隻有耳朵裏微弱又低啞的嗓音,像僅有的一束光。“跟著我的唿吸頻率,對。”陸黎書一下下揉著他的手腕,低聲說:“好乖,做得很好。”許青靄唿吸逐漸放鬆,但身體仍然緊繃,陸黎書說:“把眼睛閉上認真聽我說話,我給你一分鍾,如果你能夠把唿吸調整到和我一樣的頻率,我會給你個獎勵,隨你挑。”許青靄昏昏沉沉地跟著他的話閉上眼睛,耳邊男人的聲音更溫柔幾分,帶著誘哄與不由分說的命令:“做的很好,現在放慢唿吸,再慢一些。”不知道過了多久,許青靄似乎找迴了一點意識,鼻子有一點點知覺,聞到了很淡的香水味與煙味,不太確定地問:“你是不是……s?”陸黎書一怔,將原本的話咽迴去,說:“嗯,是我。”既然他想讓救他的人是s,那就是吧。“別怕,你可以信任我。”陸黎書捂著他的眼睛,低聲在耳邊引領他,放輕了聲音給予安撫:“交給我來解決。”手上忽然一軟。許青靄支撐不住昏過去了。陸黎書手一抄將人抱起來出了包間,低頭看他臉色慘白,那股子戾氣幾乎要收攏不住了。蕭寒就在門口,看著他一臉寒意地抱人出來,抬了下下巴往旁邊指了指,暗示他謝庭已經將人帶走了。陸黎書沒應聲,將許青靄放在沙發上:“給他看看。”蕭寒也沒駁斥他又把自己當家庭醫生,認命過去給許青靄稍微檢查了一下,寬慰道:“沒什麽問題,實在不放心你可以送他去醫院掛點水,不過我覺得沒那個必要。”陸黎書眉心緊得要命:“你確定?”蕭寒有點無奈,“陸二,我好歹是個有執照的正經醫生,你連我都不信?”陸黎書將許青靄剛才的狀況說了,蕭寒沉吟片刻,問他:“他怕不怕黑?”陸黎書想起前幾天許青靄過去找筆,在倉庫門口踟躕要他開燈的樣子,不太確定地說:“怕黑也有關?”蕭寒說:“剛才謝庭在隔壁看過那老東西了,被打得很慘。痛哭流涕說自己根本沒把他怎麽樣,還先被他踹了幾腳,就是不小心關了燈他就開始發瘋,他命根子差點兒斷了。”蕭寒勾了勾嘴角調侃:“還挺兇哈。”陸黎書低頭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少年,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卻又狠得像是個狼崽子。蕭寒說:“我猜他可能有點兒幽閉恐懼症,當然這個不一定,我隻是根據讓在關燈之後的異常猜測,不一定準確,隻能說有這個可能。”陸黎書隻覺得有冷風衝著心髒撕扯,恨不能現在就去擰斷陳立成的脖子。蕭寒怕他真去幹點兒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咳了聲說:“你也別太擔心了,現在不是沒事麽,消消氣,而且是你家孩子險些把人揍廢了,說到底還是他吃虧。”陸黎書勾勾嘴角,笑意卻沒到眼底。蕭寒猛地打了個寒噤,心道:完了。陳立成被反綁住雙手雙腳跪在包間中央,兩個彪形大漢壓著他動彈不得。他看著坐在另一側玩手機的謝庭連連求饒:“謝老板,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朋友,我……”清脆規律的腳步聲從門口響起,謝庭伸手指指門口提醒他:“別跟我道歉,他跟我沒關係,那是他的人。”陳立成迴過頭,看到了從陰影裏走來的陸黎書。他臉色極冷,裹挾著幾乎要滅頂的戾氣,讓人不自覺發抖。陳立成是聽過陸黎書的狠辣與不擇手段,落在他手上恐怕要去半條命。他也顧不上尊嚴了,拚命求饒:“陸總,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人,知道我是千萬不敢碰的啊!”陸黎書聲線冰冷:“你碰了?”陳立成立即搖頭:“沒有沒有!!!我根本碰不著啊,他打人特別狠,您看看我一臉一身的傷,我根本沒辦法碰他一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陳立成急切的解釋,生怕他不信,還張了下嘴給他看掉了的門牙:“我真的知道錯了,陸總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陸黎書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將手放在膝蓋上,壓迫感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