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裏很安靜,許青靄能聽見自己的唿吸聲和室友的唿吸聲交錯,剛才s質問他的那一刻,他突然產生了一點不講道理的心悸。他伸手按在心髒處,感覺到不太正常的心跳。s性子冷,即便是哄他的時候也帶著些不容忽視的淡漠意味。他戳著鍵盤,問s: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啊?陸黎書頓了頓:沒有。許青靄一般不太跟人示弱,但這會兒不知道怎麽迴事,莫名想要和他解釋:我腰以前受過傷,坐久了疼一點很正常的,明天早上就會好了你不要擔心。s:嗯。許青靄咬咬嘴唇,想到他剛剛的質問還有點心亂,斟酌著說:我知道你是好意,我知道連續坐五個小時不對,以後會注意的。陸黎書說:我沒有生氣。許青靄完全不信:可你明明變冷淡了,你剛才還兇我。陸黎書心說我不能罵你兇你,還不許自個兒消化了麽,過了會反問:怎麽才叫熱情,給你揉揉腰?許青靄眼睛猝然瞪大。他給自己揉腰!?許青靄光是想著自己趴在床上,赤裸著腰,男人修長大手在他腰上輕揉,按住酸痛的部位重點照顧,脆弱的耳朵根子就要燒起來了。許青靄滿腦子的不用,但打字的時候卻鬼使神差變成了:你又不會,萬一你弄痛我怎麽辦啊?我隻有一個腰,壞掉你賠嗎?陸黎書眸色一緊,心火猝然升起。如果說剛才那句話隻是簡單的越界試探,那這句話就是明顯的撩了,小貓爪子試探到了他的掌心裏,明目張膽撓了一下。許青靄悶在被子裏,做賊似的盯著手機屏幕舔著嘴唇:“哥哥,你腰好不好啊?”少年聲音綿軟,像是悶在被子裏帶著些噥噥的黏糊勁兒與燥熱,讓陸黎書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欲望又從邊界伸出指掌。陸黎書來迴聽了幾遍語音,那兩次見麵許青靄都緊張又柔順,像是他掐住脖子就會哭,從眼睛到靈魂都幹淨得要命。背地裏卻浪成這樣。陸黎書:還可以。許青靄有點唿吸不過來,從被子裏探出頭唿吸了一下微涼的空氣,看著上麵還可以三個字,眼睛自動替換成“好”。許青靄耳朵發熱,微麻著指尖得寸進尺:我能不能看看啊?s:看什麽?許青靄舔了舔嘴唇又咽了下唾沫緩解幹燥,僅憑這幾個字就覺得有點緊張,像是幹壞事之前的七上八下,不自覺咬住舌尖,慢吞吞打下一個字。腰。許青靄說完,忍不住伸手在臉上搓了一把,摸到滾燙的溫度自個兒也愣住了,收迴手跟s說:我好緊張啊。s笑了聲:“嗯?既然這麽緊張,那不看了。”許青靄被他的嗓音弄得耳朵發麻,想耳語一樣的戲弄讓他忍不住抱怨,“你不講道理,我隻說緊張又沒說不看。”許青靄想了想,又說:我隻是想看看腰,又不要天上的星星。s:[圖片]許青靄點開圖片的一瞬間唿吸差點停了,s並沒有對著鏡子拍,而是坐在椅子上就那麽隨意拍了一張。他腰線完美得要命,盡管坐著都能看出清晰的腹肌與人魚線,溝壑線條與鼓起的肌肉性感得讓他心尖滾燙。許青靄忍不住咽了下唾沫,仿佛能感覺到那肌肉的堅硬與滾燙的溫度。他幾乎想要立刻爬起來拿筆將他畫下來!他從來沒看過那麽好看的腰腹肌肉,比畫室找的裸模好看多了!許青靄怕他撤迴立刻將圖片保存,突然發現他的左手擱在左胯旁。那麽……他的襯衫是怎麽卷上去的??許青靄腦子裏瞬間燒起來了,慢半拍地在腦子裏補全了畫麵,高冷禁欲的s用嘴咬著襯衫下擺……救命。許青靄簡直要在床上打滾,這畫麵太要命了,光是想想他就要覺得唿吸綜合征都要犯了,立刻爬起來下床,動靜大得其他人紛紛探頭往下看。蘇希:“你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去啊?跑那麽快,地震還是失火啊?”費於明:“地震了?什麽地震了?”陳克就著月光看到許青靄抱起速寫板抽了支筆,無語道:“什麽地震,是他又有靈感跑門口加班去了,你們這群畫渣懂個屁。”費於明:“……哦。”許青靄連羽絨服都沒顧上披,蹲在走廊上將速寫板擱在膝蓋上,借著走廊的燈光手速飛快地勾線,邊畫邊想,這三千塊花的好值!他得想個辦法,讓他拍一張全身照片給他當模特!許青靄畫完才感覺冷,猛地打了個噴嚏險些把腰閃了,搓了搓手用手機拍下來然後抱著速寫板迴寢室放好,爬進被窩長舒了口氣,把這張圖發給了s。許青靄天分好,通常隨便一畫就很抓人,他對自己也一直很自信,此時卻忽然有了點兒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緊張感。s會不會覺得他畫得不好?會不會不喜歡啊?陸黎書以為他睡著了,沒想到竟然是爬起來畫畫了,才保證了沒幾分鍾,看來是根本沒長記性。他指尖擱在屏幕上一會,問他:許青靄,我給你發照片是為了讓你畫畫的?許青靄被他連名帶姓叫得一呆,陡然而來的壓迫感讓他心裏那點兒興奮頓時就散了,嘴角的笑意也凝住,懵懵地看著屏幕。他……生氣了嗎?陸黎書說:早點休息。許青靄動了動嘴唇,還想再說什麽,但看著這四個字還是微微垂下眼給他迴了一個:嗯,晚安。s沒有再迴消息來,許青靄幾乎能夠肯定s是生氣了,如果剛才說他五個小時不動彈是不高興,那這次就是真的生氣了。他不太明白為什麽他要動這麽大氣。寢室裏很黑,費於明打完遊戲睡覺了,和其他幾人的唿吸聲交錯,許青靄腰像針紮一樣又酸又脹,輕吸了口氣翻了個身,悶悶把腦袋埋在被窩裏。第9章 左右青靄(九)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做了很多夢,七八糟地片段毫無邏輯地在腦子裏反複播放。怒罵聲、爭吵聲像是一張網死死將許青靄攏在裏麵無法脫身。他艱難地想要向上攀爬離開這座深淵,可一伸手就被一根棍子狠狠砸中,從骨縫兒裏鑽出的疼痛讓他本能縮在地上發抖。他想叫,可叫不出聲,人影迅速消散來不及等他抓緊就消弭無蹤。許青靄站在茫茫深海中央孤立無援,四處全都是深不見底的淵壑和無邊的孤寂,他很怕黑,幾乎要窒息的恐懼死死將他困住。忽然有一隻手伸過來,很大很熱,不由分說將他從冰冷的水裏撈出來,一手捂著他的嘴,一手將他攬入懷中。男人懷抱很暖,幾乎嚴絲合縫將他嵌在懷裏,他抱得很緊,許青靄像是能聽見唿吸與低低的安撫。許青靄拽著他衣服的下擺,哆嗦著往他懷裏鑽,尋求溫度與安全感,然後被對方抱得更緊,幾乎揉碎一般的力道。他忍不住往對方懷裏窩,就在陷入心安的那一刻一道冷冷地嗓音從頭頂響起。“許青靄,我給你發照片是為了讓你畫畫的?”許青靄猛地坐起身,清醒了。頭痛得要命,鼻尖發癢打了個噴嚏才發覺昨晚窗戶沒關嚴。他揉了揉鼻子通氣,看了下時間才剛早上七點半,習慣性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界麵還停留在和s的聊天窗。許青靄坐在床上發了會呆,腦袋裏還殘留著夢裏男人低冷的嗓音,沒有起伏也沒有怒意卻帶著無盡的壓迫感,讓他很無助。許青靄伸手摸了摸腰,已經不痛了。他習慣把一件事做完才去做另一件,畫畫對他來說是絕對的享受,五個小時相較平時算得上很短。他曾經不吃不喝連續畫過二十多個小時,也就是那個作品讓他第一次拿了獎。從來沒有人像s這樣管他,許青靄有種怪異又陌生的不適應,又隱約升起一種無法形容的希冀。寢室其他人還在睡,許青靄輕手輕腳爬起來進衛生間洗漱,換完衣服出門去畫室時剛過八點。校園裏人還不是很多,隻有幾個職工在鏟雪清理校園,免得結冰滑倒。冷風順著脖子往裏灌,許青靄給s發了條消息就將手機塞在口袋裏,拉緊圍巾掩住口鼻快步往畫室去。畫室裏有不少人來趕作業,班長陳菲迷迷糊糊打嗬欠,瞧見他來“哎”了聲:“崽兒,接著。”許青靄下意識伸手,接住了一盒溫熱的牛奶。陳菲咬著半個包子衝他揚揚下巴:“給你買的,喝完啊。”“謝謝你啊菲菲。”許青靄拿掉圍巾擱在一邊的椅子上。他怕冷,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來便坐著玩會手機。陸黎書收到消息的時候剛洗漱完,係領帶的手停了,先給他迴消息:早。許青靄:今天又下雪了,好冷。陸黎書:嗯。許青靄咬著吸管猜測他有沒有消氣了,抿了抿嘴唇問他:你也起這麽早啊?陸黎書看得出他語氣裏的小心翼翼,想來昨晚那句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驚嚇,收迴來的糖在口袋裏焐熱,陸黎書又取出來。他說:昨晚我嚇壞你了?許青靄本想跟他抱怨,但打出來又一口氣刪了,改成:沒有,你是好意我知道的。陸黎書:畫畫是你的學業也是你的工作更是你的驕傲,我讚成你為此付出努力,也相信你會在這方麵有很高的成就,但爭分奪秒,不肯吃飯、不肯動彈,用健康去換你覺得這些都對嗎?許青靄從小就在漠視與暴力的夾縫中艱難長大,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一株下賤的草,s卻覺得他像一朵嬌嫩的花。許青靄吸了吸鼻子,坦誠認錯。s問:錯哪兒了?陸黎書幾乎能想到他的表情,許青靄未必真的知錯,隻是這一次的教訓讓他覺得不適應,得讓他自個兒重複一遍,鞏固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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