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194年)六月,袁紹大舉進剿黑山、黃巾軍,先發兵進入朝歌鹿腸山蒼岩穀穀口討伐於毒,圍攻五天,斬殺於毒及其部眾一萬多人。


    接著,沿著鹿腸山向北進攻左髭丈八等,將他們全部剿滅。又接連擊滅劉石、青牛角、黃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於氐根等多支黑山、黃巾部隊,屠其屯壁,大肆殺戮,斬首數萬級。


    這年,東郡太守臧洪因怨恨袁紹不出兵救張超,舉東郡之兵與之對抗,袁紹興兵圍城一年,破東郡,勸降臧洪不得,乃殺之。


    不久,公孫瓚兼並了劉虞,劉虞舊部鮮於輔等招引烏桓,攻打公孫瓚,袁紹也派麯義出兵,與鮮於輔等合兵,共集中十萬大軍,在鮑丘打敗了公孫瓚,迫使他退保易京。


    這日袁紹誌得意滿,大宴文武群臣,立誓要徹底擊敗公孫瓚,平定幽州。


    酒席宴上,卻見一人悶悶不樂,袁紹眉頭一皺,不悅的問道:“公與,前方麯義將軍大勝,正是乘勝追擊,直取公孫瓚老巢易京之時,為何公與麵有不渝之色?”


    袁紹開口,堂下眾人心中一緊,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詢問的對象沮授沮公與。


    這些人都是跟隨袁紹多年,知道他的脾氣,別看他一向對人寬和有禮,一副如沐春風的樣子。其實袁紹外寬內忌,最容不得屬下違逆。


    一般情況下,若是袁紹沒有下定決心,手下人怎麽說他都沒關係。但要是他已經下了決斷,手下人再要出言相勸,便會惹了袁紹逆鱗,說不得要吃些瓜落。


    今日前方傳來冀州軍大勝公孫瓚的消息,袁紹已經下達乘勝追擊,大軍進逼易京的軍令,而沮授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明顯已經惹惱了主公,很多與沮授關係不錯的文武官員不禁露出擔心的神色。


    沮授卻對袁紹的表情渾然不懼,正色道:“主公,麯義將軍率部征戰經年,剿黑山,攻東郡,鼓餘勇破公孫瓚,已是強弩之末。屬下聽說公孫瓚在易京經營多年,深溝高壘,糧草充足。恐怕大軍遠征士卒疲憊,糧草供應不足,為公孫瓚反敗為勝。”


    “嗬嗬,沮公與如此畏首畏尾,幽州幾時可定?”


    沮授對麵轉出一人,正是冀州從事郭圖,隻見郭圖端著酒盞指著沮授道:“鮮於將軍、麯將軍合兵十萬,一戰而勝公孫瓚。公孫瓚兩萬白馬義從僅餘不足五千,易京地處平原,無山水之險,大軍到達之日,便是公孫瓚的死期,豈能半道而費,讓天下人恥笑。”


    沮授根本不看郭圖一眼,依然對袁紹道:“主公,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公孫瓚非浪得虛名之輩,疲憊之師深入敵境,實乃兵家大忌啊!”


    袁紹卻對沮授冷冷一笑道:“公與,我知你為何反對用兵易京。非是大軍久戰疲憊,也非是公孫瓚死而不僵,實乃你不滿我不肯去迎天子是不是?”


    沮授聞言一怔,辯解道:“屬下與主公討論的是北擊公孫瓚之事,主公如何會想到迎天子之事去?”


    想了想,或許覺得既然袁紹提了那件事,他便順著話題說了起來。


    “主公,天子下詔勤王,而主公生於宰輔世家,以忠義匡濟天下。如今皇上流離失所,宗廟受到毀壞。而州郡牧守以興義兵為名,行兼並之實,沒有一人起來保衛天子,撫寧百姓。現將軍已經粗定州城,應該早迎大駕。在鄴城建都,挾天子以令諸侯,蓄兵馬以討不臣。那時,還有誰能抵禦!”


    袁紹見沮授又是老生常談之事,愈發不悅道:“今日乃是為前線大勝之事慶祝,公與休言他事。”


    沮授好不容易才打開話題,哪裏肯輕易放棄,正要繼續勸說。


    一邊郭圖卻對他不理會自己心中不忿,又見袁紹似乎不願意迎接天子,眼珠一轉,上前反駁道:“漢室衰微已久,今天要重新振興談何容易!況且當前英雄各據州郡,士眾動以萬計,此之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之時。若我等把天子迎到自己身邊,那麽動不動都得上表請示。服從命令就失去權力,不服從就有抗拒詔命的罪名,這置主公於何地?”


    沮授喝道:“郭公則,天下離亂,正是主公興義兵扶漢室討不臣,使袁氏留名青史之機。你勸主公棄天子與不顧,乃是無道之見。”


    又對袁紹道:“主公,迎天子不僅符合道義,而且是符合天下大勢。如果我們不先下手,一定會有人搶在前頭。取勝在於不失時機,成功在於敏捷神速,望主公三思。”


    袁紹這時候手握雄兵,天下群雄當中已是無出其右。


    再加上南邊的弟弟袁術稱帝之心也已露出端倪,擁有這麽強的實力,說實話他內心沒有一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要是選擇迎接天子,那就必須放棄對付公孫瓚,率大軍入函穀關與西涼軍作戰。


    西涼軍的實力與當初公孫瓚全盛時期不相上下,要是袁紹采納沮授的建議,幽州短時間是拿不下來了。不僅如此,並州、青州也沒有足夠兵力去攻取。


    放棄這麽多好處,卻迎來一個壓在頭上對自己時時發號施令的皇帝,袁紹想想就覺得這個建議愚蠢至極,絕不可取。


    “公與,不用多說了,天子在長安自有朝中百官護佑,外臣帶兵入京恐再度引起長安生變。且我等不知京中局勢,天子詔書也不知真偽。若是李傕等人矯詔誘我入京,再以伏兵半道相擊,屆時可就悔之晚矣。”


    沮授聽得目瞪口呆,袁紹這話簡直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冀州密探不是吃素的,早就把長安消息傳迴鄴城。


    如今函穀關、洛陽已是一片白地,張濟在弘農兵微將寡,可一戰而定。


    自從樊稠被殺,李傕、郭汜之間互相提防。


    而左馮翊賈成以少勝多,擊敗馬騰、韓遂以後,隱隱又是一股新興勢力。


    這時候若是趁機出兵,逐一擊破、收降一盤散沙般的西涼軍,不但關中千裏疆域盡入囊中,還可以把天子控製在手裏,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樣的局麵,比現在隻盯著幽州這塊貧瘠的偏僻之地好無數倍。


    你袁紹打了這麽多年仗是白打的嗎,看不到這天大的好處?


    沮授正要再度勸諫,卻聽袁紹吩咐道:“來人,公與醉了,扶他迴府休息。”


    沮授急了,大聲道:“主公!且再聽屬下一言!”


    卻哪裏有人再肯聽他說話,幾個壯漢一哄而上,七手八腳把他抬了出去。


    出了州牧府,沮授長歎一聲,心灰意冷的迴到家中,開始稱病不出。


    這年年底,果然傳來曲義與公孫瓚相持半年,軍糧耗盡,士卒饑困,率餘眾數千人退走,公孫瓚趁勢追擊,將其擊破,盡得其輜重的消息。


    沒過多久,又傳來賈成暗中將天子劉協救出長安,隨後在盩厔擊敗李傕郭汜聯軍,陣斬郭汜的消息。


    沮授聞訊長歎道:“袁本初非明主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漢末之益州崛起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欲歸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欲歸去並收藏漢末之益州崛起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