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成洗漱一番,吃了點東西,收拾利落便出了驛舍房門。


    果然見閻圃恭候在門外。


    “子茂先生,本官偶染風寒,人前失禮,驚擾了張司馬,還請張司馬和先生見諒。”


    賈成有些後悔,自己實在過於急躁,想當然以為張魯和他一樣,也是個穿越者,才說了那些話想要和張魯相認。


    事後想想,若張魯不是穿越者,而是地地道道土著漢朝人,自己那番話的確有可能得罪了對方。


    昏睡了一晝夜,他也想開了,哪有那麽容易遇到同時代的穿越者。


    他犯了個主觀主義錯誤,硬是把一些似是而非的現象看成來自後世的證據,以至於惹出一場鬧劇。


    幸好張魯隻是拂袖而去,沒過於計較自己的魯莽行為,看樣子還能挽迴幾分。


    做了錯事就要認錯,沒什麽大不了的。


    “天使過謙了,我家主公並無怪罪之意。適才主公吩咐,若天使貴體無恙,便請過府一敘。”


    閻圃態度還算恭敬,隻是賈成不知為何,覺得老閻看向自己眼光中似乎帶著一絲探尋之意。賈成知道肯定是先前自己對張魯說的那幾句話可能讓老閻想到了什麽。


    但老閻既然不問,他也不好再解釋什麽。其實就算解釋,他也無從說起。


    兩人各懷心思,隻好一路無話來到張魯所居天師府。


    天師府其實不大,估計也就占地不到十畝的樣子。


    兩人來到府門口,閻圃上前通報幾句,沒過多久,裏麵有侍衛出來,帶兩人進府。


    天師府並沒有賈成想象中的華麗,更像一處長安城普通官員的宅邸,府中好像也沒有多少仆役侍女。


    倒是有不少短衣農戶打扮的人進進出出,用方言俚語大聲說話,有時候還會爭得臉紅脖子粗。府中管事和侍衛也不會發怒訓斥或動手打人,笑眯眯邊說邊處理,手腳很快,那些農戶便又三三兩兩滿意的離去。


    過了兩進院子,有個侍衛出來與閻圃低聲說了幾句。


    閻圃便對賈成道:“我家主公要單獨見天使,小人就不陪天使進去了,恕罪則個。”


    賈成點點頭,邁步跟著那侍衛進了那個院子。


    侍衛推開房門,示意賈成進去,躬身施禮後退了出去。


    進了房門,賈成剛一打量,便覺渾身劇震,強烈的怪異感湧上心頭。


    “天使應該很熟悉這房內布置吧?”一個聲音幽幽傳來。


    賈成扭著僵硬的脖子看向聲音來處,張魯正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緊緊的盯著自己。


    “你究竟是誰?為何會有這間辦公室?”賈成澀聲問道。


    “辦公室?”張魯眼中閃出奇異的光芒,“終於有人能說出這間屋子的正確名字了......昨日你說到手榴彈、電話、拖拉機這些似曾相識的名字,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果然,你能說出辦公室這三個字,看來你和我大父真的來自同一個地方。”


    “你大父?張陵張輔漢公?”


    “不錯,大父七歲便懷無上仙法。世人皆言太上老君親授,唯有曆任天師,也就是我和父親二人知道,大父仙法非自太上老君,因為他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比天界更強大的地方。”


    他指著辦公桌,指著木製沙發,茶幾,更是指著掛在牆上的一支步槍:“這些器物,這個法器你一定認識吧。大父每到一地,便布置這間...這間辦公室,日日在裏麵修煉。大父得道飛升,我父便也循此習慣,布置辦公室。直到我繼任天師,來到漢中,便也布了此間密室。”


    賈成似乎沉浸在往日的迴憶裏,他慢慢走到辦公桌前。


    這桌子樣式非常老舊,應該是七八十年代每個單位辦公室很流行的款式。兩邊各有一排三個抽屜,木製把手很是醜陋。


    桌子一邊用鐵片打造了一個文件架,裏麵卻不是紙質文件,而是幾卷帛書。


    另一邊惟妙惟肖的雕刻出一部老式電話機,話筒是分離的。可惜都是木製實心,隻具其形而不能使用。


    他拿起話筒,做出打電話的樣子:“這就是我昨天說的電話,它可以瞬息之間與萬裏之外的人通話。可惜做不出裏麵的內核,隻具其形而已。”


    他走到牆邊,摘下步槍,“哢哢”拉開槍栓。“這步槍不錯,可能是你大父輔漢公從那個世界帶過來的,這個時代造不出來。”


    “你真的知道那個世界?”張魯麵色潮紅的低聲吼道。


    “知道又怎樣?”賈成眼中濕潤,神情悲哀,“就算知道,我又迴不去,孤魂野鬼般徘徊在這裏,你如何懂得這份痛苦?”


    “你既然知道,那大父說的人人有飯吃,個個有衣穿的世界是真的存在。我們為何不能向他們學習,在我們的世界裏實現?”


    張魯比賈成更加激動,似乎他一直以來的疑問有了答案,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


    “你...你先別激動,”賈成吃驚的看著張魯,“你大父來此已經上百年了,他都沒有做到,你為何認為我們能做到?”


    “大父他...走錯道了。”張魯想起了什麽,低頭有些痛苦的說道。


    “他一生受神仙之名所累,每欲行實事,若不瞬間而成,總被誣為敷衍塞責,甚而為當權者所恨,幾欲喪命。故而棄官遠遁蜀中,名為修道,實為避禍。及至晚年,盡毀其著作,隻餘一部道書《想爾注》,空談之法而已。先父說起此事,時常痛惜不已。”


    賈成默默的看著張魯,他能感覺到這個三十歲漢子的痛苦。


    按照張魯的年齡,他出生時張道陵應該已經死去十多年了。或許是一直聽他父親的轉述,他應該對祖父的事跡非常向往。


    特別是祖父張道陵來自另一個世界,父親的訴說中肯定帶著自己臆想中的猜測,便更加執著於那個世界。


    確實,兩千年後的世界比現在先進太多,物資生活也是天上地下。


    就算從張道陵辦公室的布置來看,當年他應該生活在八十年代中後期的樣子。那時候卻也大部分人已經是衣食無憂了。


    改開初期的人們,積極向上朝氣蓬勃,人人都相信祖國日益強大,隻要勤勞就能致富。


    從那個蓬勃發展的世界驟然來到貪官汙吏橫行,天下日益動蕩的漢末,而且背負著神仙的名號,時時需要滿足這些當權者的貪欲。張道陵的痛苦確實能夠深切的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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