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淩波懶得再理他,等電梯門開了,就徑直朝薑錦繡的辦公室走。


    蘇崇禮還抱著裝桂圓的袋子,跟在她後麵,「你不吃桂圓嗎?」


    「不吃。」


    「你不是最喜歡吃桂圓嗎?」


    「不喜歡。」


    「你果然是生我的氣了吧?錦繡姊分明說過你喜歡吃的。」蘇崇禮垂著腦袋小聲說:「昨天我有去找你啊,但是雨那麽大,那個公園我也不熟,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你,給你打電話又打不通……」


    薑淩波聽到「昨天」就想捂他的嘴,但聽到後麵又覺得不對勁。


    她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地轉身,盯著他眼睛狐疑問:「你沒找到我?」


    「對啊。」蘇崇禮老實地點頭,接著眼睛一亮,朝薑淩波身後揮手,「錦繡姊—— 」


    薑錦繡腕間金銀鐲獨具特色的清脆撞擊聲隨即傳來。


    蘇崇禮顛顛地跑過去,「錦繡姊你騙人!你說淩波最愛吃桂圓,結果我買的她都不肯吃!」


    薑淩波被他鬧得胃都犯疼,剛要轉身把他拎迴來,就聽見一聲很輕的哼笑。


    那笑真的就隻有一聲,很輕,很短暫,甚至在離開唇齒的瞬間就隨風消失了,卻瞬間把她定在原地。


    她的腦海裏轟地炸開,無數看不清的畫麵閃過,從手腳開始,寒冷和僵硬迅速竄遍她的全身,心更像是被巨石壓住,讓她喘不過氣。她清晰地知道,她的腳尖剛抬離地麵,身體微微向側麵轉了一點,定在那裏的模樣肯定既滑稽又可笑,可她就是動彈不了。


    渾身戰栗著,她模糊地聽到有人輕笑著說——


    「她嫌桂圓有股中藥味,從來都不肯吃,你不知道嗎?」話語裏藏著微妙的惡意,像是在對蘇崇禮表達敵意。


    蘇崇禮也察覺到了,他甚至都沒看清那人掩在帽沿下的臉,就不滿地嗆聲問:「你是誰啊?」


    迴答的聲音裏沒有絲毫不愉悅,他仍舊帶笑,灼灼的目光盯著薑淩波的側臉,他懶懶地,甚至帶著痞氣地笑道:「我是誰?我是—— 孫、嘉、樹。」


    薑淩波忽然獲得了滿心勇氣,她屏息轉身,看向孫嘉樹,而孫嘉樹在朝她笑,那種笑薑淩波太熟悉了!


    上學那會兒,每晚課輔班放學後,他都會閉眼靠在她教室牆邊等著,每迴看到她慢吞吞走出來,他就會這麽朝她笑,然後邊說︰「大花你怎麽現在才出來啊?我都快睡著了。」又一邊把她的書包接過去,再把買好的麵包宵夜遞給她。


    那時候,她會嘻嘻笑,跳起來摸摸他的腦袋,把麵包掐成兩半,拿一半塞進他嘴裏,再聊起地理老師的娘娘腔、數學老師的狗爬字,聊得滿街都是她的哈哈笑聲,還有孫嘉樹的「嗯」和「啊」。


    而現在,他仍舊這麽對她笑,甚至在看她不動後,還伸出雙手,漂亮白皙的手指微蜷著,向她張開他的懷抱。


    他居然……在那樣混蛋的離別後,還能用這種「你怎麽才來啊」的笑,笑著想要她的擁抱?


    薑淩波也笑起來,朝伸出手的他走去,她高昂著頭,眼睛裏像燃著火苗,亮得驚人。她用歡快的語調,熟稔地和他打著招唿,「孫嘉樹,你還知道迴來啊?我以為你在國外玩得樂不思蜀,早就把我們這些老朋友給忘了呢。」


    沒等孫嘉樹迴話,走近的她突然朝孫嘉樹胸口猛地砸去一拳,砸得她自己手骨都發麻。


    緊接著,在孫嘉樹悶哼出聲的瞬間,她麻利地抓住他的胳膊,同時抬腳狠踹他的小腿骨,竟是把比她高出兩個頭的孫嘉樹甩起,以一個過肩摔重重扔在地上,然後……她就跟後麵有老虎追著要咬她屁股似的,逃命般的跑掉啦!


    跑著跑著,她還在拐彎處撞到了人。


    gigi被她撞到門邊,薄紗裙不知勾到哪兒,嘶啦扯開一個大口子。她看了看開口就罵,「薑淩波,你能不能正常點!除了孫嘉樹,誰能受得了你!哦,對了,」她滿臉遺憾地拖著聲音,「連孫嘉樹都受不了你,聽說當年他就是因為聽到你的告白,所以嚇得連行李都沒收拾,直接逃到國外去了?多虧了你,現在的他可是飛黃騰達,而你,連他衣角都摸不到了呢,嗬嗬嗬。」


    薑淩波眼睛裏的光亮得晃眼,「hey,崔招弟,你還記得高二那年,你托我給孫嘉樹帶的情書嗎?我說他收了,其實是騙你的,他看都沒看就說要交給老師,還是我攔下來的。啊,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感激我。」


    她壓住gigi險些要戳到她鼻孔的手指,很誠懇地問:「我隻是想問問,那封情書現在就夾在我的語文課本裏,你還需要我轉交給他嗎?或者我幫你發給媒體,鬧點兒緋聞,好讓你有機會親自去向他告個白?」


    gigi再度落敗,悶聲不吭。


    而另一邊,孫嘉樹被薑淩波過肩摔的瞬間,薑錦繡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


    在薑淩波抓住他的胳膊、扯著他要甩到肩後時,孫嘉樹分明嘴角帶笑,彎腰踮腳,配合得很,後來更是順勢騰空翻個跟頭,屈膝落地,姿勢很是漂亮。


    這哪是被薑淩波給過肩摔?分明就是在哄著薑淩波玩。也就隻有薑淩波還以為自己得逞了,頭也不迴,溜得像腳底抹油。


    孫嘉樹坐在地上,曲著一條腿,另一條腿舒展著,手朝後撐地,仰麵看著天花板,笑得很無奈,「我好像惹大花生氣了。」


    薑錦繡吐出一個煙圈,笑睨他道:「前兒我說什麽來著?就算我同意讓她給你做助理,她也不會答應的。」


    孫嘉樹看向她,笑得溫和又無害,「那如果我的腿被她摔傷了呢?錦繡姊,我的腿真的動不了。」


    薑淩波衝出公司,嘴巴抿得很緊,甚至抿得有些發白。她覺得自己像是嚼了滿嘴的朝天椒,隻要張嘴,就能跟《哈利波特》裏那隻匈牙利角尾龍一樣噴出火焰來,把路人燒得滿臉都是炭灰,但她心裏亂糟糟的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氣孫嘉樹呢,還是在氣她自己?


    畢竟在過去的三年裏,她曾設想過數次他們的重逢。


    就算她沒能挽著一位比孫嘉樹更優秀的男人,向他耀武揚威地說出那句「你看不上我是你眼瞎」,也該在他張開懷抱時,堅定地和他擦肩而過,然後詫異地迴頭問:「哎,先生你是哪位呀?」


    可她居然給了他一個過肩摔!這不就是明晃晃告訴他,她這些年還惦記著他,一看到他就情難自已?臉都丟光了!


    但是,他見到她怎麽就能那麽心平氣和地笑呢?他可是明目張膽把她甩了,害得她被一堆人笑話了整整三年!


    薑淩波在超市裏買了一罐可樂,站在超市門口,叉著腰咕嚕咕嚕灌了滿肚子碳酸水,一拍肚皮,裏麵還咚咚作響。


    手機突然震動,她意猶未盡地摸著圓溜溜的小肚子,掏出手機,「姊?」


    薑錦繡把事情劈裏啪啦地描述了一遍。


    薑淩波聽完臉都綠了,「左腳骨折要我賠錢?他怎麽不說他腦袋磕破了導致癡呆啊!」


    「其實除了左腳骨折,孫先生的頸椎和肋骨都有不同程度損傷。」薑錦繡把檢查報告抖得嘩啦響。


    「我當年開始學柔道就拿他練手,他那會兒還瘦得跟竹竿似的呢,可最嚴重也就蹭傷個手掌心。」薑淩波很堅定,「姊我跟你講,他這是典型的假摔敲詐,我們不能……」


    薑錦繡繼續道︰「他在國外曾經摔下過舞台,左腳腳踝骨裂,因為工作忙,養得也不好,所以後來很容易就崴腳和骨折。」


    薑淩波噎住,再沒剛剛的理直氣壯,她扁扁嘴,「那他想怎麽樣?」


    「剛剛公司相關部門和孫先生的律師進行了溝通。」


    薑淩波豎起耳朵聽著。


    「孫先生提出,可以免除金錢賠償,但是要肇事者在他康複前對他進行貼身照顧。」


    誰稀罕。薑淩波哼笑出聲,「如果我賠錢呢?」


    「你賠得起嗎?」薑錦繡輕蔑道:「他的一隻腳,就比你全身器官加起來都值錢。」


    薑淩波剛想反駁,但又憋住了。metal masker主唱的腳,搞不好真比她值錢。


    她隻能先推托,「等明天我迴公司再說吧。」


    掛斷電話,薑淩波突然感覺到手指黏膩,低頭看,手裏握著的易開罐微傾,裏麵的可樂全流到她的手上。


    她舉起易開罐,剛要朝垃圾桶扔就看到罐身上印著的標語—— 「如果愛,請深愛」。


    放!屁!易開罐被她徒手攥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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