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拍床戲並不是要雨嬋“真槍實彈”的演出。


    演出之前,男女主角必須先好好地“包裝”一番,比如說在全身重要部位貼滿膚色膠帶。


    不過,一旦製成錄影帶播放出來,誰會管你真或假?


    雨嬋憂心忡忡地迴家了。


    她萬萬沒想到,周世成竟然會推薦她去拍這種片子。


    在一夜輾轉難眠之後,她不斷地安慰自己,反正那不是真正的“肌膚之親”,更不可能會“假戲真做”,所以,不會有多大關係,她不會墮落的。


    為了那一筆龐大的債務,雨嬋隻得向現實低頭了。


    是夜。


    這名原本器宇軒昂,英氣勃發的帥哥,在掛上電話後,一臉頹喪地跌迴意大利真皮座椅上。


    他不由得對著那幅美人畫叫嚷咆哮著。“嶽雨嬋,你這紅杏出牆的妻子,你夠淫蕩,夠下賤,沒想到你是如此水性揚花……你居然要去拍三級片?”


    等到他罵夠了,他著實安靜了好一會兒,然後開始思忖計劃。


    一會兒之後,他打電話給對方,吆喝道:“我要做男主角。”


    拍戲現場。


    豪華的套房內,正中央擺了一張意大利k金水晶床,朦朧的水晶吊燈灑下柔美醉人的光影。


    雨嬋默默地坐在一角,看著燈光師調燈,清潔人員打掃,導演在一旁指揮呐喊……此時此刻,雨嬋身上隻覆了一件被單,裏頭是一絲不掛,當然,她早已用膚色膠帶帖滿重要部位了。


    她很緊張,不過,她依然擺出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像一座冰冷無情的冰山般,讓人望而生畏,她對一旁前來搭訕的工作人員一律視若無睹。


    “是個冰山美人呢!?”大夥嘲笑者。“到這時候還需要裝模做樣嗎?待會可是要發出淫蕩又痛苦的呻吟聲的感覺啊……”


    大夥哈哈大笑。


    雨嬋依然無視於他們的冷嘲熱諷。


    她心底在意的,是那個即將與她共同演出的男主角。


    這名“男主角”對她而言,是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而要與他演出纏綿悱惻的情節,她心裏不禁七上八下著。


    “聽說男主角是個新人呢!”


    “新人?”


    “奇怪,為什麽這次的男女主角都?用了新人呢?”


    “好拽喔!女主角都到了,而男主角還不見蹤影,有夠大牌了。”


    “可是,你們看,導演連一句話都不敢吭呢!聽說那名男主角,有錢有勢外加帥氣英俊,是名花花公子——”


    “那他來拍戲,沒有理由啊!”


    左一句,右一句,聲音傳入雨嬋的耳中,她越想越不對勁,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深,正當她想問個清楚時,導演突然大叫:“讓我們歡迎本片的男主角——東王家族的大公子,東王天泓。”


    東王天泓?雨嬋隻覺眼前一片黑暗。


    天泓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地走向角落中的雨嬋,雨嬋真希望幹脆昏倒算了。


    “好久不見,小嬋兒!”天泓神態自若道。


    “你——”雨嬋瑟縮在一角全身突然直冒冷汗。她有些歇斯底裏地叫道:“你為什麽跟蹤我?你為什麽對我窮追不舍?”


    天泓雙眼充滿怒火地直射著雨嬋,但表情與他說話的口吻卻有天壤之別,他隻是不疾不徐、泰然自若地道:“我又不是專誠來找你的,會來拍片,完全是為了‘娛樂’自己。”


    “娛樂?”雨嬋覺得他的話好刺耳。她是為了“謀生”,而他卻是為了“消遣”?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說:“算了……我不拍了。”語畢她轉身想逃。


    天泓卻向前大跨一步,抓住了雨嬋,像老鷹捉小雞那樣緊緊鎖住她孱弱的雙肩。“怎??你怕了?你想臨陣脫逃?因為我是男主角,所以你怕我,不敢跟我拍床戲嗎?”他小聲地在雨嬋耳際道。


    雨嬋卻感覺句句如雷貫耳,她立刻駁斥道:“住口!我對男人是無動於衷的,我是冷感美人——”


    “是的!天泓訕笑道。“既然你是‘性冷感’,那就更該大大方方地接受我的‘挑戰’,”他進一步道:“別讓我瞧不起你——”天泓明白,一身傲骨的雨嬋是受不了這樣的挑畔的。


    這句還真的達到效用了,隻見雨嬋咬牙切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是條狗,都不會讓人瞧不起他的,所以,當有人想踢狗一下時,狗往往是跳起來,狠狠地撲向人,用力咬下去——”


    天泓聞言,不由悶笑出聲,他得意洋洋道:“如果你是狗,我很樂意讓你咬一口——”


    雨嬋驀地脹紅了雙頰。天泓鬆開雨嬋,迴頭對工作人員宣佈道:“我不需要錢,所以,此片的男主角酬勞通通送給你們當做加菜津帖,如何?”


    工作人員發出如雷叫聲,掌聲沸騰,顯然,有大將之風的天泓又輕而易舉地用錢收買人心了。


    一切就緒後,導演宣佈道:“卡麥拉!”


    天泓定定地注視雨嬋。“我的小嬋兒,我要溶化你,讓你熱情如火——”語畢,他迅速撲向雨嬋,將她壓倒在床上。他如饑如渴地吻住她,如膠似漆地貼住她。


    盡管這是場保守的“替身床戲”,導演隻拍上半身,而且雨嬋全身貼滿膚色膠帶,但是,它還是“三級片”,所以,總是要盡力的煽情,呈現風情萬種的畫麵。


    東王天泓的一舉一動,不由令人血脈賁張。


    雨嬋本能地抗拒著,不過,天泓卻有技巧地轉移她的注意力,因為,他成功地激起她前所未有,仿佛從心底蹦出的激情欲流。雨嬋的思緒錯綜複雜,有疑惑,也有抗拒,但不論如何都匯流成一股欲火,火焰燃燒,將“性冷感”、“冷感美人”等封號都付之一炬。


    為什麽??舒適?雨嬋心底不禁浮起恐懼,這男人到底是誰??


    什麽成功地俘虜了她?她想尖叫抗拒,不過,天泓卻狠狠封住她的芳唇。


    當他的唇和手佔據她時,雨嬋感覺整個身子仿佛燃燒起來。他遊移的手及灼熱的唇所到之處,立即引起雨嬋極度的敏感,她控製不住地抽搐、顫動、興奮、驚喘、期待……當天泓濡濕的雙唇在她的香肩上徘徊,轉而吻住她的酥胸時,雨嬋完全迷失了,她纖纖玉指不由得嵌住他的背肌,並主動地拱起身子。


    天泓壓住雨嬋,讓雨嬋感到他兩股間的亢奮,雨嬋陷入狂野的激情當中,完全無法自拔,痛苦伴隨著甜蜜向她襲來,她希望天泓帶領她到愈來愈激情的世界……看著這幅火辣辣的銷魂畫麵,現場工作人員不禁嘖嘖稱奇道:“這兩個人是新人嗎?他們好像是老夫老妻了,一點羞澀、生疏的樣子也沒有,還相當火熱呢!”


    “卡!”導演終於喊停了。


    水晶床上的女人與男人立刻停止了動作和呻吟聲,然而兩人依舊是汗水淋漓,饑渴難耐。


    導演見攝影師點頭後,他立刻扯開嗓子喊道:“ok!收工!”


    所有的燈光應聲熄滅,隻餘下幾盞發出慘白的光線的日光燈及照明燈。


    雨嬋裹著被單,快步經過工作人員及淩亂的現場,隨即衝進更衣室。很快地,現場已四下無人,隻剩下天泓與導演。


    此時此刻,攝影棚顯得岑寂、安靜無比,與剛剛令人血脈賁張的激情場麵呈現明顯的對比。


    天泓赤裸上身,腰間圍著毛巾,大剌剌地從床上起身。他披上外套,接過導演畢恭畢敬遞過來的錄影帶,再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大筆錢遞給導演。


    導演不停地說著謝謝,直到天泓示意轉身走人。


    天泓將錄影帶放在口袋裏,然後凝視著更衣室那扇門……雨嬋失神地坐在更衣室的鏡子前。之前,為了怕自己在鏡頭前被人認出來,所以她刻意戴上波浪般的假發,而且,還濃妝豔抹,化身成為一個嬌豔的女子。


    如今,她將假發摘下來,也卸了妝,迴複成那張再素淨不過的臉,以及一頭長到腰際的秀發。望著鏡中的自己,那份寂寥與空虛竟使她落淚了。


    她拭一拭淚水,心底明白,她應該要扯下身上的被單,並用力撕下膚色膠帶,不過,她卻什麽也沒做,隻是靜靜地坐著。


    突然間,從更衣室的另一個角落,傳來鬼魅般的譏嘲聲。


    “你不是個賤貨嗎?怎?還懂得反省?”是天泓的冷言冷語。


    雨嬋嚇得毛骨悚然,她倏地迴頭,看見天泓鐵青著臉走向她。看到自己的愛妻竟然拍“床戲”!讓她的嬌胴整個暴露在外人麵前,想到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天泓自然火冒三丈。


    他知道自己不該口出惡言,不過,他真是氣瘋了,雨嬋何時變成這麽不知潔身自愛的女人?


    雨嬋力持鎮定,冰冷地道:“關你什麽事?”


    “是的。”天泓咬咬牙,從喉嚨中迸出聲音。“是不關我的事,但是,我高興。”語畢,他迅速取出口袋中的錄影帶,用力一扯,將帶子全部拉開,然後,像瘋子似地,拿起打火機將帶子給燒了。不一會兒,火勢迅速將帶子燒成了灰燼,可是,天泓還不甘心地用力踐踏著那一堆灰燼,好像懷著深深的恨意。


    雨嬋見狀嚇得花容失色。“你……幹?這樣……做?”


    “因為——”天泓對她叫嚷著。“我不要讓人們看到你赤裸的胴體,了解嗎?我要毀了帶子,我要毀了證據。”


    “你瘋了!”雨嬋反駁道。“你憑什麽擺佈我?”


    “我就能!”他咆哮著。“隻要我高興,我明天就把製片場買下,隻要我開心,明天開始,我就讓你找不到工作,隻要我願意,明天我就一定能得到你……我就是有這種天大的能耐!”


    冷不防,天泓發狂似的抓住雨嬋,用力搖晃著她,將她搖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他的力氣之大,讓雨嬋覺得自己大概骨頭都快碎成一地了。然後天泓用如雷般的聲音,想震醒她似的對著她喊:“告訴我!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樣作賤自己?為什麽,為什麽?”


    雨嬋隻覺自己快昏厥了,天泓身上爆發的那股野蠻的力量,幾乎可以將此時比一根小草還不如的雨嬋置於死地,不過,不服輸的雨嬋,卻將僅剩的一點點精力化作尖銳的言語投向天泓“我——高——興!我不偷不搶,不殺人不放火,我不過憑自己的本事,用我的肉體來努力賺錢——”


    “你這個爛貨、賤人、無恥、下流、放浪、淫賤……”天泓像得了失心瘋一樣,聲嘶力竟不停地吼叫著,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發覺,雨嬋已經昏倒在他的懷中。


    “雨嬋——”天泓發出緊張無比的叫喚聲,雨嬋卻完全置若罔聞。


    等雨嬋迴複一絲意識時,她微微張開杏眼自半掩的睫毛中,她知道她正在一輛相當豪華的進口車內。


    她放在腹部的雙手,突然緊握一下,衣服?她穿著那件皮爾卡登的大外套,但記憶凝聚在一起後,她想起了一切——當時,她隻披著一件被單啊!


    她驚地睜大迷惘的杏眼,天泓瞥見後,他偏偏頭,稍微靠向她,雨嬋立刻嚇了一大跳,緊張的她立刻坐起身。


    天泓眼底閃過受傷的神情,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他是她的丈夫啊!為何雨嬋每次見到他,都當他好似強盜土匪般,但他迅速隱藏了自己的情緒。他用著慣有的譏諷口吻:“我先自動?


    你解惑好了,在這件衣服下麵,你是赤裸裸的,不過,還是貼著膠帶。沒錯,是我扯下你的被單,?你換上大衣的,誰叫你自己要昏倒呢?”


    雨嬋悶不吭聲。其實,她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因為她已餓了一整天了。


    雨嬋的冷漠,更讓天泓誤會,以為她是如此的“無情”,他更加傷心難過,索性越發肆無忌憚起來,他相當霸道地說:“你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我送你到你家,第二:你跟我迴我家!”藉這次機會,他想好好了解真相。


    “不——”她激烈反對道。“當然是到我家!”


    “好。”天泓詭詐地笑道。“住址給我——”


    這一刻,雨嬋覺得她好像上當了。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有乖乖地將地址告訴了天泓。


    其實,天泓怎會不知雨嬋的住處呢?他是故意的。


    車子停在破舊窄小的巷道中,這一帶全是老舊矮小的公寓,令天泓仿佛置身在英國下層居民的貧民窟中。


    雨嬋看出天泓顯露出震驚與懷疑的表情,她隻能力圖隱藏那種窮困寒酸的自卑心情,維持著傲慢的態度道:“謝謝你送我迴來,我要下車了。”


    她打開車門,天泓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堅決地說:“你的身體太虛弱了,我得送你到家門口,才能放心離開。”


    “不!不需要。”雨嬋拒絕了。


    “不!一定要。”天泓不容反對,口氣威力無比。“如果你要一直陪我坐在車上,我也很樂意奉陪。”他又擺出那副該死的模樣!


    知道拗不過他,雨嬋又想趕快讓他滾蛋,於是隻有硬著性子道:“隨你便。”


    她下了車,天泓一直尾隨著她。雨嬋穿過小徑,走上迂迴窄小的樓梯,一直到達頂樓。到了木門外,雨嬋緊握著門把,然後轉身對天泓道:“我家到了,你可以走了吧!”


    “不!”天泓搖搖頭。“我想陪你進屋。”


    雨嬋頓時滿臉尷尬。“你別厚臉皮、不知好歹,快點走吧!”她慍色道。


    “不!我會一直賴著不走的。”


    “你——”雨嬋終於知道她上當了,但又能奈他何?一切?


    時已晚,她好像真的趕不走他了。“別這樣,你——到底想怎?


    樣?”第一次,她在他麵前擺出了一副哭喪的臉。


    天泓突然握住她的手。“為什麽你總是這麽怕我?我保證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他突然閉口,而後說道:“開門吧!難不成,你要和我這樣餐風露宿。”


    算了!讓他看清楚事實吧!看清她一無所有的生活。她已經沒有絲毫的精力再與這位霸漢“搏鬥”了。


    她很不情願地開了門,室內一片黑暗。她按下門邊的電源開關,燈一亮,放眼望去幾乎是家徒四壁,僅有兩坪的空間而已,天泓頓覺一陣鼻酸。


    這是個木板隔間的小房間,室內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慘白的小日光燈,沒有床,沒有書桌,隻有一塊木板墊,和一個塑膠衣櫥,但這衣櫥很破舊,牆壁四周都有木板斑駁掉落的痕?,牆上隻有一個小木窗,隱約反射出外頭霓虹閃爍的熱鬧燈光。天泓的龐大身軀,一下擠在這隻有兩坪的空間內,很快地,雨嬋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迫感。


    天泓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為了眼前的景象,他的心抽痛不已,他心疼雨嬋,憐惜雨嬋。此時他難以置信奶奶所說的:雨嬋拿走了兩百萬。但是,天泓不願相信奶奶會騙他。親人的背叛是天泓最不能接受的。


    雨嬋卻完全誤會了天泓的表情,她以為自己鐵定被天泓瞧不起了,因為,她是如此的貧窮、潦倒、一無所有,像天泓這種有錢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勢利眼。而她,卻又最痛恨被別人看不起。


    雨嬋用冷若冰霜的語調道:“你看完了吧?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的,也該笑夠了吧!現在請你離開。”


    天泓卻不理她,反而問道:“為什麽……你沒有床?”


    雨嬋發怒了,十分光火地道:“因為我連買床的錢都沒有!”


    “不可能!”天泓也粗氣地頂撞道。“你做公關小姐,收入一定很可觀,你不可能沒有錢。”


    自尊已被剝下,她的淚水開始滑落。


    她淚流滿麵,自暴自棄地說:“是的,我若是肯陪客人出場,鈔票便會滾滾而來……”


    “雨嬋——”聞聽此言,天泓又是一陣怒火中燒。


    不過,雨嬋接下來的話,卻自然地消除了天泓暴躁的心情。雨嬋哽咽:“我發生了一場嚴重的車禍,住院快一年下來,你知道醫藥費要多少嗎?我變賣房子,做酒家女……一切都是為了還債……我一無所有,隻有一份可糊口的工作,而你卻也狠心地剝奪了,隻因為一句話:‘你高興!’我隻好跑去拍片,卻落得你罵我下賤……”她一五一十地吐露出積壓在心中的一切。


    天泓?那間感覺天昏地暗,他雙手用力將門板嵌得死緊,不斷在心中咒?自己:他真是該死!沒想到是他在無形當中逼迫著雨嬋,讓她無路可走!


    他是她的丈夫啊!可是,在她最苦難時,他卻沒有伴著她、幫助她,反而不斷地欺淩她,讓她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


    奶奶!我恨你!你竟然騙我,雨嬋過的是何等的寒酸落魄,而你竟讓我認?雨嬋在天涯的另一方逍遙過日?這叫我情何以堪?


    知道事實的真相後,天泓仿若遭受了致命的打擊,他一直悶不吭聲。而雨嬋,則十分困窘不安,她哽咽地要求道:“求求你……離開好嗎?”


    天泓猛地迴神,這一刻,他雙眸不再露出兇光,反是含情脈脈,深情款款。這眼光讓雨嬋覺得好熟悉。


    “別抗拒我,好嗎?”天泓柔情道。此刻他的心中再也沒有怨忿了。


    “我——”雨嬋呆愣著,她覺得,他好似在?那間變了。


    “你趕不走我的,你最好乖乖聽話。”他像是這小房間的主人一樣,而她反倒變成客人,他下著命令。“首先——”他盯住雨嬋,不懷好意地笑著。“我們應該將你的膠帶撕下,然後你去洗個熱騰騰的澡——”


    “不!”雨嬋揪住衣領。“我不需要你,我自己來就好了,這是我的房間,請你離開。”她驚顫地道。


    “我說過,”天泓一副篤定的模樣。“我不會走的。”


    “你——”她領教過他的霸道,她拿他沒轍。


    “放心,我對你絕無非分之想,我隻知道自己是很單純的想幫助你。”天泓坦然地說。“你以為你身上的膠帶這麽好撕除嗎?我聽說撕下這種膠帶,會讓人痛得不得了。”他一片好意道。


    她應付得來嗎?她不知道。“這是我的事。”她仍然嘴硬。


    “你會需要我幫你的。”天泓十分堅持。


    “可是——”雨嬋側過頭,她有她的顧忌。


    “有什麽好害羞的?”原本,他想說出他們是夫妻,不過,話到嘴邊,他還是改以詼諧的語氣道:“今天拍片的時候,你全身上下,我不僅看過而且都碰過了,你有什麽好丟臉的?”


    “你——”一雙拖鞋不偏不倚正中天泓的臉頰,天泓裝出是被石頭打到的模樣,裝模做樣說:“好痛!起了一個大腫包——”他哀叫聲連連。“我被毀容了!”


    看著他不曾有過的憨樣,雨嬋竟莫名地發出會心的笑容。


    僵硬的氣氛,頓時間煙消雲散……“準備好了嗎?”天泓問道。他的口吻及那副嚴肅的模樣,好像在進行一項大手術似的。


    雨嬋還在那兒遮遮掩掩。“拜讬你快點好不好?我會冷呢!”盡管隻有露出背脊,但她仍是很赧然。


    之前,她實在是太“保守”了,所以,她很怕重要部位會春光外泄,於是拚命地貼,幾乎全身都貼滿重重的膚色膠帶,現在想撕掉,工程之浩大,可想而知。


    她趴在木板床上,她不敢將正麵對著天泓,因為那樣,她會很窘的,所以,就先撕後背的膠帶了!


    天泓先挑起一小部分背部的膠帶,之後,他一鼓作氣用力地將膠帶扯下來,伴隨而來的,是震天價響的尖叫聲。


    “啊——”那股灼熱的痛苦,使雨嬋感到自己好像被熱火燙傷了。雨嬋直痛到心裏。


    天泓迅速用大手遮住她的櫻唇,幽默地道:“拜讬,聽你的叫聲,別人還以為這房內正發生滅門血案呢!”


    雨嬋聞言噗哧笑出來。


    天泓從大衣內取出了條手帕塞到雨嬋的口中,然後道:“快刀斬亂麻,認命吧!這就是‘代價’!”他話中有話。


    說著說著,他動作飛快地撕著膠帶,雨嬋則咬住手帕,雙手抓著床杆,她知道天泓說得沒錯,越遲疑一分,就越痛苦一分,如今,當然是速戰速決,趕緊把膠帶扯下,才是根本之道。


    將臀部上的膠帶撕除時,天泓國撫著她發紅的皮膚,很疼惜地道:“又紅又腫呢!看樣子,你會有好一陣子皮膚容易過敏了!”


    雨嬋不語,隻是撇過頭,注視著斑駁的牆壁,而天泓凝視她的目光,竟是溫柔得要滴出水來了。


    唉,何年何月何日,他和她才能……天泓心中有著深深的感歎。


    一翻折騰之後,雨嬋全身又紅又腫又癢,天泓還嘲笑她:好像得了麻疹。


    他逼雨嬋去洗個熱水澡,這時間,他一個人在兩坪大小的房間內,找尋有無糊口的食物。翻來複去,他隻找到兩碗海洋泡麵,索性就地燒起開水,泡起泡麵來。


    當雨嬋渾身濕漉漉地開門進來時正好聞到香味四溢的泡麵味道。她有些驚訝,很難想像他竟會泡泡麵?


    因為空間窄小,所以天泓坐在地板上,雨嬋則坐在木板床上,兩人隻離咫尺而已。天泓不說話,隻是默默地將泡麵遞給她,他們兩人就這樣吃起泡麵來。


    天泓突然若有所思地開口:“你就吃泡麵度日?”


    雨嬋點頭。


    天泓憐惜道:“怪不得你這麽瘦小,唉——”他忍不住發出一聲長歎。


    吃完麵,收拾好碗筷後,天泓望著雨嬋那頭濕濕的長發,不由得說:“你的頭發再不吹幹,一定又會感冒。”


    說著,他已主動拿起地上的吹風機,插上插頭,開始?她吹幹秀發。他的動作很俐落,一點都不生疏,好像常?女人做這種事。雨嬋想拒絕他,但想起他的強悍,她就認了。


    其實,早在他們是夫妻時,天泓就已常這麽做了,他常?雨嬋吹幹頭發、梳頭發,天泓很喜歡這項工作,他認?這是到至高無上的殊榮——隻?自己的妻子而做。


    可惜雨嬋喪失了記憶,怎記得起過去甜甜蜜蜜的一切為何雨嬋隻要想到天泓會?女人吹頭發,她就十分不是滋味,冷感的她竟也燃起熊熊妒火。


    天泓?雨嬋吹幹秀發後,兩人麵對麵,四目相交,隻覺波濤洶湧,兩人都不知所措。


    天泓終究按捺不住,他悶悶地開口:“原諒我這些日子對你的苦苦相逼,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你……”


    雨嬋心裏的悸動可想而知,可是,她明白眼前這男人的危險性,所以,她依然冷硬地道:“算了。”她揮揮手表示不在意。


    “不!”天泓眯起眼,仿佛一頭畜勢待發的黑豹,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咬牙道:“你為什麽總是怕我、抗拒我?如果你夠成熟,你應該問我為什麽會一直鍥而不舍地對你——”不管後果了,天泓決定實話實說。


    “不!”雨嬋激烈地駁斥。“我不要聽,你隻會不斷地傷害我,陷我於水深火熱、萬劫不複之中,我不要相信你,你隻會騙我、騙我……”這些“無意識”的言語,是她潛藏在內心深處,封閉已久的噩夢。


    “雨嬋——”天泓知道她的脆弱,知道他的蠻力隻會嚇壞她,孱弱的她禁不起任何折騰,於是,天泓隻得用喑啞的喉嚨輕喊:“我要你,我——要——你。”雨嬋的心跳狂亂,胸脯不斷起伏著,她表情凝重,搖搖頭,嗔恨道:“不——你隻會玩弄我、利用我、背叛我,我不能忍受‘再次’被你遺棄——”


    再次?


    她居然用了這個字眼?好奇怪啊!


    “別騙我,雨嬋!你也要我,不然,為什麽你隻對我有反應?


    今天不就證明了一切?你一味沈溺於被我?棄的夢中而忽略了我對你的愛,你該清醒了——”屢被拒絕的天泓又開始發怒,他“一語雙關”地嚷道。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雨嬋不懂。不過,她卻已經陷入前未所有的恐慌中,她喃喃嚷道:“你會傷害我,你會傷害我,你會傷害我……”


    “雨嬋——”


    天泓一副痛徹心扉的表情。“我不會傷害你,我會愛你,我愛你!”


    雨嬋聞言冷笑起來,突然間,慣有的劇烈疼痛隨之而來,她倒在木板床上,頭疼欲裂。“我的頭,我的頭……”


    “雨嬋——”


    “如果沒有你,我怎?會頭痛?如果沒有你,我怎?會作賤自己?如果沒有你,我怎?會窮困潦倒?你是元兇,你是劊子手——”她說出一直纏繞在她心底的恐懼。


    “雨嬋!”天泓也崩潰了。“是的,是我傷害你,是我將你傷得體無完膚,所以,你不會再接納我。”他的心痛苦地抽搐著。


    雨嬋的淚水滾滾而下。“你知道嗎?隻有你,才會讓我頭痛欲裂,讓我生不如死,為什麽會這樣?我不知道。”她痛苦地哭訴。“求求你,離開好嗎?不然,我的頭——”她的頭快爆裂了。“我但願能代替你所受的苦,我願意懲罰我自己,?我所帶給你的傷害。”


    語畢,他驀地起身,打開房門,頭也不迴地走了。


    雨嬋盯著天泓的背影,而後癱倒在床上,涕淚縱橫。她用棉被捂住頭,不讓自己叫喊出他的名字,就這樣讓他靜靜地離去。


    事實上,她是多?的不舍得他啊!


    她對自己在天旋地轉間說出的那些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話,感到狐疑,而天泓也說著令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話語……他和她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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