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哼!你們會後悔的!”

    老巫師發現自己的誠心勸導並沒有獲得一點讚同聲,所以他隻能恨恨地摔門而去,盡是一點再呆下去的興致都沒有了。

    那些個道德敗壞的社鼠不搭理也就罷了,本來也沒指望這些垃圾貨色能認同自己的大道。無知的外鄉人以及低賤的姐兒也是無德之輩,有學問的人就不該跟這種缺教養的人一條路走下去。

    可那曾吃過多年功能俸祿的苗怎麽也默不作聲呢?難道多年的道德教化經受的還少了嗎?多年的虔誠祈禱都和供奉是作假的麽!

    而尤其讓老巫師感到痛心的則要是來自綠的叛出,這才是最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麽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把這臭小子拉扯到了現在,自己全部身心的功夫也差不多傳授了下去,按說這小子就是是最該認同自己這一套的吧?

    至少就算是天下間所有人都不再認可自己的堅持,那麽也總得有個賊眉鼠眼的狡猾小子會站在自己身邊的吧?

    然而並沒有。

    流著鼻涕的臭娃娃終究有長大的一天,在見證過許多事情後也總會產生自己的思考,甚至就是在對於未來的期許上也出現了較大的分歧。而這些變化有的是潛藏在驟然變多的分紅之中,有的是搭乘著洶湧而至的信息衝擊攻城略地,等到藏不住現身之時就將老巫師都給嚇了一大跳。

    “仙人。”

    “老仙翁。”

    “哼!”

    在離開的路上時不時會碰到恭敬行禮的信眾,但他們所得到的卻隻是老巫師的憤怒迴應,一時間到嚇得不少人惴惴不安了起來。

    反應慢的還以為是自己哪裏行差踏錯了招惹來的不滿,等迴去就要立刻檢討自己及家人在近期的作為。反應快的則會意味深長地看向老巫師背離的方向,怕是教團內部出了什麽爭議才會氣到了老人家,也不知到頭來會對整個河青城帶來怎樣的影響。

    如此想法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可任誰也沒能想到將來會有什麽降臨河青城,而這座獲得了奇遇的城邑又將付出多少代價。恐怕意識到新變化的人們隻有到時候才會恍然大悟,然後再以不情不願的心態被迫投入其中了。

    如此變故其實也在老巫師隱隱的猜測之中,如果對於這座城邑但凡有點責任之心就該站出來反對。隻不過當隻有自己一人堅持的時候也是實在是有心無力,以至於會被氣得做出眼不見心不煩的舉動。

    不過也不盡然是什麽都做不成,他還可以跑到河青城之中的官方祭壇那裏做一做祈禱。

    別看那裏隻是一處夯土堆積起來的圓形平台,而且由於年久失修的緣故就連階梯也被磨得渾圓,以至於像是若幹軟餅互相疊加起來的土台子。但這裏嚴格來說曾經長久的獲得法條的保護,並且也是巫師係統代代不至於斷了傳承的保障。

    一股青煙再次從祭壇中心的土坑中嫋嫋上升,那巫師便如從前以及無數代的師門先輩那樣念念有詞了起來。

    隻不過有的詞語並不被常人所理解,甚至就是正牌的巫師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意思。他們隻知道一代代地保持著自古流傳下來的發音鏗鏘唱誦,但是卻不會在世俗語言發生漸漸的流變之時跟著改變,以至於許多詞義和語法都陷於失傳的境地。

    但是這並不要緊,隻要有年月月的固定供奉就能養著一群人去專職背誦,哪怕在功能上失去了原有效用也並不會受到關心。可能正是這樣旱澇保收的生活才讓巫師團體變得異常頑固,並且尤其會厭惡各種各樣的野生同行了。

    因為誰都知道穩定的收入來源會活得更輕鬆一些,所以崇拜大樹,崇拜野狗,崇拜山狐、巨狼的野巫師都希望能占據主流地位。所以雙方在爭奪信眾的鬥爭上向來是一見麵就發展到你死我活,很少有誰會對搶奪自己飯食的家夥心存半點仁慈。

    當然絕大多數的瘋子都是覆滅在了最為弱小的階段,一露頭就會麵對鄉野村夫的不解質疑,若是再強辯幾句就會受到地方族長裏長的圍困抓捕。很多家夥甚至連舔噬傷口以及總結經驗的機會都難以得到,直接就被送到了最近的城邑公門之中受到懲處。

    也就是芒山城那樣威名赫赫的所在才能一直矗立,每戰必破去幾萬大軍的威名可不是一般神棍敢於碰觸的。至於河青城這樣變亂過快的地方就更是少數中的極少數了,但就算那樣也多少拿出了一些招架之力,隻是因為遭遇了過強的力量才難以抵抗。

    可以說巫師們是最初的預警係統和免疫單位,他們會通過對於財富以及流言的嗅覺去甄別人群中的異常。

    西部邊陲久久未曾生亂便有很大功勞要歸在他們的身上,隻要隻要人心長久未變就不至於產生太大的亂子。哪怕是有了若叉這等強人隔絕交通也沒問題,少了來往的公文隻是讓地方公門鬆懈怠慢了而已,並不影響一地的官府繼續按照慣性統治下去。

    至於敢於公然舉起大逆不道叛旗的也不是沒有,但他們首先就得麵臨尋常民眾以及樸實家族的敵視。隻有先跨過村落一級的關卡才能被當地公門注視到,然後隨即就會遭到餓虎撲食一般的狠狠剿滅。

    當然暗流神教能一舉翻盤也是略微占了些便宜的,光是兇猛而陌生的外來疫病就給他們增添了不少的機會。

    難以抵擋的死亡不僅令整個城邑的人心都變得人心慌慌,更是使得心知無力應對的巫師師徒直接就選擇了外逃他方。這種腳底抹油的開溜其實也算是底層神棍的一般常態,但是也同時錯過了監察最初異常的寶貴時機。

    選擇了難以硬扛天災固然是弱者的常規做法,但是野蠻暴發的新生組織卻不會因為巫師的離去而有所暫停。

    隻是因為這個新興的組織能夠提供異常充沛的物資,光隻是這麽一條就使得多年的心靈耕耘被破了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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