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在天空飛騰的過程中並不需要擔心會撞上箭矢,無論敵人的還是己方的投射武器都不會在此刻出現。仿佛剛才所發生的戰事突然就被按下了暫停鍵,於是近七千人對抗的戰場上就立刻變得安全了起來。

    會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因為有很多生靈看到了難以理解的事情,以至於在衝擊過度之下都處於一種瞠目結舌的狀態。河青人和草原人都被剛才殘酷而血腥的一幕嚇得渾身發麻,甚至是蛇蛙人的弓箭隊也是陷入了這樣的情況中。

    可以說現在大半個戰場的確是為了紅衣和四娘而靜止了下來,隻有注意力沒有放在這邊的戰場遠端還維持著原有的活力。稍微有所不同的便是床弩樓台上的格魯古人,見多識廣的他們並不會為了那等小事而驚訝。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任何現象總是能找到解釋的,既然能夠理解就沒什麽好值得驚訝,會被嚇得合不攏嘴就隻是因為少見多怪而已。況且挨了那一招的還是對麵的敵軍所在,那麽說來飛過去的土著女子可以說是立了一個大大的功勞,就是現場給她發放一枚勳章也不為過。

    另外就是即將被投入奇襲作戰的卡托恩人被分成了兩種狀態,其中雅鹿庫吞對於周圍突然安靜下來的狀況感到有些困惑,於是就向附近的其他同胞問道:“怎麽?打完了嗎?”

    還站在地上的紅膚小個子則是有些太過緊張,當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床弩之上便會錯過很多,有的則是由於過於矮小導致了視線被女牆遮蔽。所以能夠提供的迴答也並不很能讓人滿意,以至於帶隊者都開始懷疑起這幫家夥們的智商了。

    麵孔朝下的雅鹿庫吞隻覺得眼下這個姿勢很不舒服,感覺就像是火堆上正在接受炙烤的肉串。即便是曾經嚐試過投射戰術的威力也還是雙腿戰戰,隻希望自己不要過早的落在敵人軍陣前方。

    但沒等他產生太多後悔情緒就聽到了一聲招唿:“發射!”

    發音是倍兒地道的格魯古語,隻要多觀摩幾次就可以同具體的行動聯係起來了,雅鹿庫吞便立刻和他的同胞渾身一緊。他們可都見識過因不正確姿勢摔死的戰友,如果不想拍成肉餅的話就還是抓牢些更好。

    唿喝在前而木槌打擊在後,蓄滿力量的弓弦就立刻將此次發射的“彈藥”拋射了出去。除去膽小不敢上陣以及力量不夠脫手摔下去的倒黴鬼,光是第一次發射就投送出去了近三十個卡托恩人。

    由於負載略重且還要投送到更遠的距離便需要些小調整,床弩現在的仰角可以說已經被調節到了最大的程度。當然相關配重和射角也是嚴格按照射表去做的,經過實測得來的數據可以保證拋物線盡量處在可控的區間。

    發射這些小家夥們的時機就卡在紅衣通場之後,那丫頭為求生而進入的飛行狀態剛好與他們處在相反的方向上。錯開航線是保證空中航行安全的基本常識,不然互相以高速撞在一起的話還真的很難獲得生機。

    可無論地麵的人怎麽想都無法阻止紅衣的快速下落,如果一個陶罐可以因為飛越那麽遠的距離而摔裂,那麽兩個人的腦袋也應該不會有更高的強度。或許由於帶了頭罩的緣故還會變得更糟,整個腦花都會拍在這堅固的封閉防具中?

    心中有此恐懼便不由得想要抓緊能夠到的一切,但是唯一可以入手的也隻有四娘那大塊頭的身軀。原本死沉死沉的重量在自由落體時竟然會變得那麽輕盈,隻是稍微一拉扯就向著紅衣的懷中靠了過來。

    但要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靠過來有什麽用,增加事後將他們二者屍體分開的難度嗎?畢竟短短的墜落過程還不足以讓清醒的人製造出一個墊背緩衝,恐怕得是機敏又狠毒的人才能在短時間內產生這樣的想法。

    “你快掉下來了!注意調整,減速!”

    一直觀察事態發展的米圖卡再次做出提醒,那功率還未調迴原位的音量立刻就給紅衣提供了主心骨。不知道該做什麽的人隻需要一個提示便會去努力,至於是否會有效果就看具體的發展了。

    不過接下來的變化的確能夠讓紅衣感到欣喜若狂,哪怕是遭遇到撲麵而來的大力阻力也難改此心。過快的減速固然會帶來非常難受的感覺,但隻要能活下來就比摔成肉醬要強太多,隻能說險死環生之人總是能應付一般情況下的困難。

    砸在一堆金屬箭矢上的感覺是那麽的讓人舒心,哪怕身上有多處被鋒利的部位戳傷刮花也顧不得了。就是壓在自己身上的沉重份量似乎弄斷了幾根骨頭,不過這樣的體驗也隻有活人才能獲得,隻要將要求放低就很容易能找到幸福的感覺。

    紅衣對這種要求的放低略微詫異了一瞬,不過很快又因為自己的經曆而產生釋然。想想同樣的心路其實早已經體驗過一次了,自己在父親橫死於河青城之後不也經曆過類似的變化麽?

    隻不過那一次心態的轉變大概經曆了小半年,這次在糟糕狀況下的慶幸卻隻需半頓飯。胡思亂想下就再次聽到了米圖卡的聲音,那適時進行交流的格魯古人還順便再調低音量,所以聽上去就給人一種不斷遠離的感覺。

    “對,就是這樣,恭喜你活了下來。技師說‘工作物質’在一百格斯之內還可以聽使喚,以後要當女戰神就停留在這個範圍內。假如跑得太遠被砍成碎片可別怪我,獲得新設備總是得先弄清具體參數的。很抱歉沒法將你扶起來,因為參戰的人數配額存在著非常嚴格的上限,我可不打算以自己去測試破壞的懲罰……”

    有的人會以大量的言語來掩飾自身緊張,不過紅衣需要的並不是聽人說這些有的沒的,而是想要得到救助。於是她就努力抬臉轉向周圍,並且向第一個看見的河青人發出求助:“疼……先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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