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的膽小和憨厚的老實都不過是平時身份的附帶,尋常人在扮演平時角色時都會多少表現出一些。而舊有關係的瓦解就砸爛了這個舞台,不再需要表演後便使得一些人將潛藏的本性暴露了出來。

    吃飽喝足的人們已經不再虛弱,並且在人數上也有著絕對的優勢。在秩序混亂的當兒雖然心中惴惴,但也不妨找個機會泄出心中怨氣。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都是常見的,而若是能揍翻一個小貴族就更是能讓人爽快了。

    有人抄起船槳拍飛了華麗的寶劍,手上的老繭顯然是常年農活所留下的。有人則是從背後悄悄地摸上,然後快準狠地一腳踹向腿彎,當即就讓雅鹿庫吞痛苦地翻倒在地。

    丟了武器又失去了站姿就相當於喪失了絕大多數的主動,本來隻想站在邊上掠陣起哄的人群就突然湧了上來。他們在黑暗中亂拳亂腳地看也不看,隻是帶著大致的感覺便狠狠地連打帶踹。

    人群是一種數量變多就智商越低的存在,稍微一起哄便會傾向於暴力解決。蠻橫的毆打中也沒有什麽章法,甚至於還有人誤傷了別人,或者遭到了別人的誤傷。不過在這當兒是誰也都顧不上了,隻顧著暢快而爽利地進行發泄。

    給他們帶來壓力的原因有很多,近的有家園的破滅和貴族的貪婪,遠的還有艱辛的勞作和沉重的負擔。另外就是對於黑夜、不可知的傳說、愚蠢的臆測還有人事關係的焦慮,總之都在今夜這麽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一起爆發了出來。

    哪怕知道對方是貴族也沒人停手,甚至還將試圖勸說和拉架的祭司也一並打翻。而且不僅被阻止上船的人在藉此撒氣,就是已經上了船人竟也都跑了下來參與痛毆。

    暴力行為對於這些粗人們是有效的泄壓行為,而且對方身份越高顯然還會帶來異樣的快感。至於之後的事情也不必擔心,這個鎮子已經遭遇到了厄運,那麽再死掉一兩個貴人不也是很正常的麽?

    至於他們自己則可以遠走高飛,大不了將這一壇子的庫庫豆平分,然後分道揚鑣地永不相見就是。若是能得了如此之多的財富又是哪裏去不得的?大不了化名躲到遙遠的他鄉落腳,以後一輩子都不迴來也沒什麽困難。

    隻是顯然有人缺乏公平合作的精神,趁著絕大多數人沉迷暴力時悄悄地退出,並且鬼鬼祟祟的抱起了壇子。他先是小心地繞過了人群,然後便悄悄地將那一壇子寶貝放在船上,接著還不忘去解開了係船的繩索。

    而在做這一切的時候甚至都沒敢打著火把,隻是借著散亂的光亮在小心行事。畢竟火把本身也是個棍子,在舉起並揮下時便也能進行擊打,於是早就投入到了熱情的圍毆之中。

    砸出的火星雖然不會增加多少傷害,卻是在飄散中稍稍照亮了混亂的現場。每個星點的亮光並不大,但一時間卻是撐起了散漫的光圈,在將所有人都罩在其中後又悄然地暗去。

    甚至於木槳也沒有被忘記,已然是不知何時被用於圍毆,所以想要偷偷離開也隻能悄悄地在水中推船。

    在做這一切時要的就是保持靜默,並且期待不要有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行為。不然他會非常肯定自己的結局,那就是成為下一個遭到群毆的對象,而且還會遭到加倍的“照顧”。

    在遠離時還能聽到雅鹿庫吞的怒罵聲:“混蛋,我爸是城主!你們,哎呦!不能這樣,啊!”

    雖然論據很有分量,而且要求也非常清楚且簡單,但其中夾雜的慘叫卻是讓偷跑者的腳下更快幾分。並且他還有心情在心中偷笑道:“殊不知越是這樣喊就越是被揍得狠,這個老爺是不是傻掉的?”

    實際的狀況也果然如其所料,甚至還要變得更為險惡。原本人們隻是在精神繃緊下試圖發泄一番,結果在得到提醒後都清醒了一些,並且都開始變得加倍害怕了。

    先前的自我介紹中都知道這是城主的兒子,於是畏罪的人們便開始試圖湮滅罪證。有人是使出了更大的力氣去打擊要害,而有的人則是俯身將其拽向水邊,試圖將其當場淹死。

    所以這不止是揍得更狠,根本就是在引來殺身之禍!

    不過也虧了他們謀殺的企圖,有了更為膽小的人便被嚇得後退幾步,一時間也不確定是否要參與其中。而就是這暫時的置身事外別讓他們有機會抽空看向船隻,於是就立刻發現了偷跑的背叛者。

    “哎,哎,哎不對!船跑了!抓住他!”斷續的嗓音透露出心中的震驚,等想明白發生了什麽狀況後便高聲地示警。

    這一句的前麵和後麵部分都不重要,唯獨就是中間那句勾動了所有人的心弦。或是繼續群毆、或是試圖謀殺的那些人聞聲便停下了手頭的事情,並且在齊齊扭頭後便憤怒地怒喊出聲。

    大家都是住在一個鎮子裏多少年了,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總能說得上話。雖然手頭正在進行著殘忍的勾當,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一個惡毒的自私鬼在背叛所有人!

    背叛者比敵人更可惡,於是人群呐喊一聲就撲了過去,並且嘴上還發出了各種惡毒的詛咒。跑動的方向無一例外都是朝向水中,濺起的水花當場就打滅了幾個火把。

    被打濕的火把就無法用於照明了,而在水中的追擊又顯然比較慢,於是當場就被人用於了投擲。也就是船槳太過沉重不好丟出,所以隻能被持有者繼續握在手中,準備在追上去後狠狠的用做招待。

    “呃……”

    被暴揍一通的兩人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但那微弱的樣子還比不上水花濺起時的響動。至於身體的狀況顯然糟糕的很,隻是能感覺到各處肢體還都在位置上,可再要作出微小的動作恐怕都是不行了。

    如此狀況也不必翻身去換個舒服的姿勢,反正身上也是無處不疼,換個姿勢可能還會加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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