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死者是不需要逃亡的,疲憊的雅鹿庫吞雖然是累得話都說不出來,但還是當即揮劍做出了示意。想要表達的意思雖沒有付諸語言,不過許多人其實也都想到一處去了。

    隻要產生了默契那就好辦了,於是人們便一起撲上去拖出了屍體。至於死者的麵目卻是無人去看,甚至還刻意進行了迴避。大家在這個不大的小鎮中也算是互相認識,就算認出來了也無濟於事,反倒是會平添幾分不適。

    那具屍體因此就被遺棄在了水中,然後在冒了幾個泡泡後便緩緩沉了下去。

    其中有那手腳快速之人一翻身就躍進了船內,不過踩在船板上還覺得有些讓人不適的粘膩,差點兒又當眾露醜地翻了出去。雖然上船屬於應有之義,不過他的舉動還是如同一個信號般提醒了大家。

    借著先前清理屍體的活計就當然有人會更靠近船隻,於是也就學著翻滾進了船內。大家見狀便都在心中發出了一個激靈,得了提醒後就都慌張地扒著船沿用力,都想成為下一個上船的人。

    這樣急切而無秩序的舉動看似可笑,可是卻一下子就感染了其他人陷入恐懼。人們唯恐被拋棄在此等待厄運,於是都慌張地湧上去爭奪上船的機會。

    別看一群身體矮小之人重量都是不怎麽大,但是湊得多了也是份量不小的,足以將小小的船隻給壓得嘎吱作響。水線甚至一下子就爬到了船沿,也不知什麽時候便會被這一堆人給壓入水中。

    如此的混亂中顯然蘊藏著危機,然而被拋棄在此地也是危機重重。倉促間無法約束的混亂直讓人不甘落後,哪個都不肯就這生死之事做出讓步。

    看來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嚴峻的問題,那就是船小而人多。哪怕無人說明也已經讓大家都警覺了起來,而且還當即便以各自的本能做出了第一反應。

    不足以讓人們都上去的現實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慌,而且就目測還不隻是會拋下一個兩個人的事情。隻憑目測便能估摸出起碼得有一半人沒法登船,這就讓被拋在後麵的人非常害怕。

    入夜後便會看不清道路,而聽聞那些妖魔又都有著夜視眼。於是大家都知道繼續留在原地意味著什麽,而等到第二天還未離開又會麵臨著什麽。

    任何人都不想被放棄,於是都各自使出了渾身解數。

    沒上船的人在使勁較力,使勁期間還互相瞪視著彼此。家園在受創後已經變的人因其臉,凡是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拋棄的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抓住眼前的這一線生機。

    然而已經上了船的幸運兒們也不輕鬆,這些人不經溝通便緊張地向外做出推拒動作。誰也不想唯一的生機受到拖累,那樣就隻能對不起大家了。隻是以雙腳用力蹬著船板有些使不上力,黏膩的感覺屢屢讓他們多次滑到在地。

    有聰明人能想到造成粘膩的原因,顯然是之前死者體內的流淌之物。但為了求生也顧不上惡心了,便幹脆心一橫的就地躺下,轉而雙腳連環蹬出地去踹擊其他後進之人。

    在有人推和有人蹬踹的情況下便獲得了外力,那艘小船就忽忽悠悠地橫蕩了開來。隻因船頭的繩索還係在岸邊柱子上才沒能飄離,便在受力下就緩緩地繞了個小圈,然後還朝著另一邊緩緩移去。

    雅鹿庫吞情知這是出現了失控的局麵,他當即就感到心中拔涼拔涼的,於是便再次揮劍進行威懾。隻是這種情況下他還是抱著大壇子呢,再要喝退眾人也實在是個技術活。

    而且前方那些人們也都急著求生,根本就沒工夫拿眼去瞅他,更不用提去聽他的所謂命令。先前在組織和反抗中樹立起來的威信遇到了貪婪,於是霎時間就如掉進水中的鹽塊一樣融化殆盡。

    價值貴重的財富雖然能改變命運,但是如果連命都沒有了那也說不上什麽運了。雅鹿庫吞在此種情況下隻能放下了壇子,並且握劍橫向做出抽打,同時還連拖帶拽地放翻了幾個人。

    他於情急之中還大聲地命令道:“後退!我說後退!再不聽命令,我就捅死你們!”

    要說磨亮的金屬和剔透的寶石就是善於反射光線,哪怕是就著火把也是非常顯眼。再加上那惡狠狠的命令也是非常有震懾力,再急切之人也不得不為致命的武力讓路。

    然而人群雖然是退到了一邊,但在心中依然是存著滿滿的求生欲望,於事無不都目光灼灼地看著這個持劍者。他們不僅看向了威脅自己生存的人,也看向了放在地上的壇子,更是將目光在那唯一一艘可以離開這裏的小船上反複做打量。

    當初怯懦逃離的慌張和順從被抓的無奈都不見了影子,一群劫後餘生的人們都不希望再碰上那些醜陋的怪物。唯一的目的就隻有逃離,而唯一的機會也隻有被霸占的小船。

    等雅鹿庫吞意識到不正常的寂靜時才感到毛骨悚然,並且還產生了無比的後悔。他在心中不斷地咒罵著自己,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後悔自己的決定。

    不論是人數還是自己的體能都不占優勢,隻要稍點智力便能想到自己處在了怎樣的包圍圈中。他便在心中狂吼著:“當初起的什麽雄心壯誌啊!又是為什麽那麽手賤逞英雄!?救下這麽多的混蛋有什麽意義!?一個一個的眼神那都是什麽玩意!?這難道是想吃了我麽!?”

    然而心理活動雖然很豐富,身體上的作為卻是一動不動。他從未處於過這種極端的狀況,更是對於應對眼下的危機非常缺乏經驗。也就是祭司還想著以後要仰仗這位爺,於是在看到情況十分緊張後便出來打圓場。

    他先是咳嗽了一聲,然後就準備提出建議:“咳,我們不如……”

    然而這一嗓子卻如同不祥的信號,當即就在這黑夜中引發了一場河邊的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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