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躺在涼地上稍微麻痹了些痛覺,現在躺在暖和的床上才使得各種痛癢的感覺從四肢百骸之中冒了出來。

    疼痛如沸騰的水一般不停地從各處在體內翻騰不休,煮得躺在床上的麻不住地扭動身軀,還發出了無力而痛苦的慘叫聲。

    這種狀況必須停止,再這樣繼續下去可能會使得剛接好的骨頭錯位,到時候又會是一番麻煩。一般的解決辦法隻有喝酒,灌醉了才能換得一陣人事不省。可是這方法卻使得四娘陷入了惆悵之中。

    她坐在床邊,抱過酒壇又倒了碗酒,然後端起來舉在眼前,從碗的對麵能看到伸直了手要酒喝的麻。但是四娘卻沒有把碗遞給她,而是先喝了一小口咂咂嘴嚐了嚐味,的確是自己存的酒,不是前堂兌了水的那些。

    “這個……你真的是以前都沒怎麽喝過酒?”四娘一邊疑問著,一邊將酒遞給了麻。麻無力地搖搖頭,卻用力將碗拿過來,送到唇邊後幾口就喝完了,然後再把空碗遞還給四娘。

    “又是一碗!”四娘心想再不能這樣了,半壇子好酒都沒了。

    於是她就在麻不舍的目光中把碗收起來,然後搖著頭,找了個理由說道:“受了外傷本不該喝酒的,但是看你實在疼得受不了,我這才許你喝了好忘憂。可你都喝了半壇子,再不醉也不可以繼續喝了。”

    “酒……酒……忘憂……”赤了臉的麻隻管把手伸向壇子,貪婪的目光還想多飲些忘憂。

    對付這種半醺的病人實在是個麻煩,既講不通道理,又下不得拳頭。

    四娘也不以為意,不理會就是了,於是提了酒就走出屋子,要把壇子放迴地窖裏。她邊走還邊盤算著:“要不把王濤麻人的金棍拿來用用?一下子壯漢都能放倒,沒道理麻不會暈。”

    從地窖上來後她就喊道:“金頭?金頭?看到濤在哪裏了麽?”

    金頭卻探身出來,豎著食指放在嘴邊小聲說:“噓——沒看到。”

    四娘奇怪地湊過頭看去,見金頭指著麻說:“睡著了。”

    “很好,今晚你跟王濤一個屋睡去。”

    “幹嘛啊?昨天咱還一個屋睡來著,你害什麽臊啊?”

    四娘笑道:“嗬嗬,昨天屋裏還有那個誰呢,我也沒有見外。今天有她在了,還跟你一屋睡,合適麽?”

    金頭不屑地說:“睡就睡,瞧她瘦胳膊瘦腿的,屁股都那麽小,你要不說她是女人,我都沒瞧出來!”

    躲閃過四娘的拳頭,金頭又說:“那王濤今晚又下暗河可怎麽辦?都睡一個屋了我還得裝不知道?他天天晚上都那樣不困啊?”

    原來王濤的偷偷摸摸的行徑早被發現了,隻是他們故作不知罷了。

    四娘心有愧疚,所以就算知道此事也無意去管。而且閉著眼也能猜到他下暗河是去哪裏,反正折騰一晚上還會迴來的,沒迴來再去找。

    於是她就說:“你沒見他天天白天補覺嘛。睡一會,幹一會活,晚上還得鑽洞子,他這樣遲早得病。”

    金頭點點頭:“不過也總比前陣子傻愣愣的,一臉死氣來的好。”

    “切。”

    再說姚家那邊,他們在門口提供熱水,算是暫時安撫了來求水的人。就算被分光了也有宅內負責之人再去燒好水,然後提出來將水缸灌滿。

    聚攏過來的人們也對此沒有啥不滿的,於是就紛紛去找更多的熟人來此喝水。不知咋的就有人傳出了喝了這裏的水就能治病的傳言。

    經過昨天半日傳播,此事到今日已經有更多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其中也有北城幫義務幫他們大力宣傳的功勞在。

    這些都不是報與四娘後再吩咐了去辦的,而是幫眾們現在看到壞他們生意的這家大戶就咬牙,自然會自發地聚一起商量,針對各種狀況去提出各種對策。

    這其實是她爹馬七斤常年鼓勵的組織方式,四娘自然也就繼承了下來。這樣可以較為有效地把握住每次突發事件,雖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得利,但如果積累的次數多了,總歸還是能多得些好處的。

    盡管這樣的基層自發合作常常會導致集體胡鬧起來,不過大家也都是有眼力勁的人,真碰到麻煩事都會從心而走,所以事情一般都鬧不大。

    等有那運氣差的真鬧大了,便得由闖禍之人忍痛將往日所得掏出來一部分交予幫主,再由幫主想辦法去了事。

    畢竟大部分碰到好處時,都是發生在不多的幾人之間的,發生得快,結束的也快。這種小利一眯眼就揣懷裏了,有幾個會去拿出一部分好處上交?

    可是要等出了事就想大屁股一坐,悠悠地等老大幫你擦幹淨?這人家當的是幫主還是幫仆?

    此次的消息傳播也是如此。昨日從姚家一放下缸,幫眾們就知道了,當時便報與四娘。從四娘那得不到主意,他們自然便會自行聚在一起商量此事。

    “瞅瞅,糧耗子們拆招架住了,咱們得再遞招過去。”

    “這事已報與四娘了,她一時也沒說該怎麽辦,我估計是暫時還沒辦法。”

    “四娘的病還沒全好,事事都去煩擾這就不仗義了,要是讓她煩心可是不利於養病的。”

    “那你有主意了?”

    “要不把缸砸了?”

    “餿主意,大家都把這當藥的。真這麽幹了,誰都跑不出半條街去,到時候大家都會扭了你送給姚家的。”

    “丟屎?”

    “一樣糟,照樣會引一條街的人生氣,信不信他們摁著你吃光咯。”

    一幫眾急了,對著那總是反駁的幫眾催道:“那你說!你說!”

    那人趕緊後仰著推脫:“我有我不就說了麽?我是真沒有!”

    可一直等到太陽快下山也想不出辦法,這幾個幫眾就隻好同其他人一樣各迴各家。

    等到晚上時,金頭便真的裝睡,可憐王濤還心驚膽戰地多忍了半個小時。金頭則是因為一直惦記著王濤什麽時候離屋,反而是躺在床上幹挺了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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