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探探這碎龍溝。”


    薑時順手將龍骨劍拿在手裏,手裏摸著溫潤的龍骨表麵,用精神力一點一點打磨,讓其更好把握。


    跳過這三裏的裂痕,輕輕落地,再往前走,穿過橫亙在沙石泥土上的殘枝斷木,一入眼的,便是這讓人避之不及的碎龍溝。


    一條長長的溝壑,那三裏長的小水溝在它麵前是小巫見大巫。


    走近到一定的距離,腦海中很突兀地傳來哀嚎悲鳴,颯颯的風聲中盡是血腥陳腐的氣味,但隱隱能在這複雜的空氣中嗅到竹的竹香。


    薑時探清路徑後,縱身往下,雙腳踩在龍骨劍上,懸浮在半空中。


    神魂查探得清楚,前麵一裏地的位置,是竹龍的命脈,也是產生竹龍液的地方。


    隔著很遠的距離,她能很清晰地看出那竹龍本體猙獰的身體。


    享受的,慵懶的將不倫不類是龍頭從不知道包含了些什麽的泥土裏伸出。


    形成一副詭異,令人不適的形態。


    “唿~唿~”一雙渾濁的眼睛緩緩睜開。


    一雙帶風的眼睛,雙瞳裏是被風攪動的淤泥,竹龍的眼睛,不可視物,這碎龍狗底沒有風,唯一的風聲來自它們的雙眼。


    密密麻麻地伸出很多條尾巴,或者說是根須更合適一點。


    薑時身影輕輕一偏,躲開從地底彈出來的黑綠色根須,因為看不見,所以它感知外物的手段便是用“觸手”無差別地將這碎龍溝掃個幹淨。


    這給薑時帶來了一點小麻煩,左躲右閃的,也好在她速度很快。


    薑時踩著龍骨劍靠近,而龍骨劍上的氣息驚醒了它。


    這龍骨劍,是威懾也是敲門磚。


    畢竟沒有這龍骨劍,碎龍溝可不好進來。


    而龍骨劍上的龍氣對她來說也是一種保護,保護她不受空氣中的竹龍液的影響。


    “人族。”


    沒有嘴巴的竹龍,閃動著一根位於它身後的根須,每晃動一次,便傳出一句話的聲響。


    不是傳聲,也不是什麽法術,這是由它自身特殊的構造,模擬出來的發聲器官。


    薑時抬頭,和那雙黑爛如淤泥的眼睛對視,麵無表情地開口表述自己的目的。


    “我需要取一點竹龍液。”


    薑時落在一處黑綠的岩石上,龍骨劍已經拿在了手裏,大有它不同意就上門搶的意思。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不過,她今日來帶了禮物,不算是空手上的門。


    “想取我的寶貝,你得拿東西來和我換。”


    竹龍掙紮著想將身體向前伸去,想朝薑時靠近,奈何動彈不得。


    千年又千年,這碎龍溝的一草一木,哪怕是碎石爛泥都它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人族一落地,它就能感知她的位置。


    “你想好拿什麽來換了嗎?”最好是能離開這裏,用她的身體來換。


    這條竹龍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已是囊中之物,又仿佛它一直追求的自由將會在今夜得現。


    薑時禮貌詢問,“你想我用什麽來換?”


    竹龍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問,不過正和它的意,她看起來很弱,很好欺負,不像別的人族,上門就動手,完全不給它主動的機會。


    “我要你的眼睛。”說完,語氣隱隱有些落寞,艱澀地轉動著眼珠,示範給她看,意思是它沒有撒謊。


    薑時:真是好拙劣的天真呢!


    “我的眼睛用太久了,已經花了,你可以用你的眼睛來換我的寶貝。”


    也不是花掉了,而是被腐蝕掉了,雖然它很小心地在保管。


    這辨不出性別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興奮,還有一些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的期待。


    “對,就用你的眼睛來換。”


    薑時裝作沉思地摸摸下巴,清澈的眼神中都是糾結,“我的眼睛我要用,不如拿別人的和你換,好嗎?”


    竹龍動了動淤黑的眼睛,揮動的根須將她逼近自己,“我要活著的眼睛。”


    “他還活著。”


    這個他指誰,自然不言而喻。薑時看著它,仔細看著它的興奮和期待的表情,心中明白了它想到的是什麽。


    想奪舍她的身體嗎?


    “好,把眼睛給我,我給你你想要的竹龍液。”說完,一份特殊製器包裹著的竹龍液出現在半空中,正正在一人一物之間。


    還有一器靈。


    薑時抬手,側目和宿飛快地對視一眼,眼中泛起一點算計的精芒。


    隨後微微一笑,在它期盼、興奮、激動,隱含惡意的表情中將那金仙扔給了它。


    說起來,能在它的臉上看出這些豐富的表情也是奇怪了。


    而就在它既要又要時,儼然同時喪失了兩部分。


    薑時笑著將那金仙扔給他,也生生受下這金仙瀕死前的狠厲一擊,她要做的隻是將宿送進它的識海。


    這個場麵很亂,誰都有圖謀,誰都在攻擊,甚至在外麵的人也插手了這場局內人的混亂。


    在同一時間,兩道傷害同時“著陸”,那金仙來不及發出聲音,雙目圓瞪,屍體被竹根包裹著拽入泥裏。


    可它沒料想到的是,居然有東西能穿透它的識海,提取它的記憶。


    不甘,怨恨,無法動彈的恐懼和憤怒,卻本能地將到手的“交換物”往淤泥深處拖拽。


    薑時將到手的竹龍液收好,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往嘴裏倒了幾瓶抑製竹龍液的藥。


    薑時斂下眸子,不知是累的還是傷勢太重,有點不開心。


    這副模樣意外地有點孩子氣。


    很想慵懶地靠著什麽東西,但是四周空蕩蕩的並無依靠,隻好適度地放鬆緊繃著的身體,靜靜地等著宿出來。


    這才是一箭三雕。


    ......


    號稱不忘魔都的歸蘭城外,不僅有令人膽寒生畏的碎龍溝,還有一片藏於雲山的萬頃花海。


    很少有人知道這裏,當然,也很少有人會來拜訪這裏的主人。


    順著一梯又一梯的石階往上,沒入一片又一片雲海中,開始聞到好聞又不濃烈刺鼻的花香。


    漂亮豔麗的花色從雪白慢慢開至梅紅,一指清氣劃來蕩開雲霧,拉開迷蒙的幕布,逐漸清晰的花影中,顯現出一抹清瘦的身影。


    一隻素白的手背蹭過重重疊疊的花枝,落在一朵開得正好的霜花上。


    輕輕折下,突然這隻手的主人似有所感般抬頭,朝虛空望去。


    這麵若桃花,身若細柳的女子穿著一身墨紫色繡金長袍,特別的,她以這樣的身形,完美地壓住了這極重的顏色,貴重老成。


    好看動人的麵容上是兩分不正常的紅暈,外表看起來是一位很孱弱的女子。


    露水順著圓潤小巧的手指,劃過纖長瑩潤白皙的指節,在可見青筋的手背上溜過,隱入寬大袖口,這是鎮龍司司主——閎青。


    聽聞她與龍族有點說不清楚的糾葛,不知是何原因定居在了北冥,不問世事。


    她雙手抓著月曇花,察覺到遠處的異樣,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手指將手中的花瓣扯了下來,拈著碾碎,嫣紅的花汁打濕瑟縮在她逐漸冷冽的威壓之下。


    一轉眼,原地隻留下了一朵殘破的月曇花,寂靜無聲。


    這邊,薑時抬眸,站直身子,危險將近的感覺,刺得她心中一顫,很強大。


    所以,在宿出來的一瞬間,她立馬打開傳送陣,飛速離開此地。


    如此著急,也是為了防止突生變故,畢竟這竹龍也不是軟柿子,而這傳送陣也是早就準備好的。


    隻是她不知道,正是她的謹慎果斷,讓她免受了一場風波。


    與之擦肩的正是方才還在折花的閎青。


    麵色冷酷的閎青,高高在上的懸於天上,手指一揮,這毒物便盡數散去,碎龍溝所有的麵貌盡呈於其眼底。


    閎青冷冷地打量著找不到那人族,在泥裏鬧脾氣,翻騰打滾的竹龍,冷然嗬斥。


    “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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