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的那些幻覺也跟著房子有關係?”布蘭科突然反問。


    “我以前就經常看到一些東西。”奧薩卡說。


    “你以前夢遊嗎?”


    奧薩卡沒說話。


    “你來這兒之後至少兩次夢遊原因就在於你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布蘭科說。


    奧薩卡毫不迴避地看著他:“您的妻子,”她說,“她的頭髮是什麽顏色的?還有眼睛?”


    “銅色的頭髮,寶石綠的眼睛。”布蘭科說。


    “非常美,”奧薩卡說,“絕大多數男子眼中的美女標準。”


    “你還以為她是我想像出來的?”


    “上帝跟人一模一樣。”


    “你這是以牙還牙!”


    “對,您曾經也說過我給自己虛構了一個同伴。”奧薩卡說,“原因就是我孤獨、自閉,缺乏交流,我認為您也是。您失去了工作,沒有了最基本的人際交流,從而給自己虛造了一個可以陪伴的對象。當然您的這種思想也許不是自主意識的,您自己也許意識不到。但是,您的確是這麽做了。”


    布蘭科突然站起來,在屋子裏轉了兩圈,轉身走到窗前。


    “難以想像,”他看著窗外低聲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懷念她,我甚至記得她的一顰一笑。可是身邊的人都告訴我……她從來沒有存在過!”


    奧薩卡從書桌旁站起來,緩緩地走到他身後:“落榜的人會幻想自己步入了學堂,”她說,“流產的人會幻想自己有了孩子。朱迪的女兒在窗戶上留下了一顆心,但您的妻子什麽都沒留下。”


    布蘭科的背影看起來似乎是在抽泣。


    奧薩卡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忘了她吧,”她輕聲說,“從現在開始新的生活,真實而又快樂的生活。”


    “也許你說得對,”布蘭科深吸了一口氣,“也許你說得對。”


    奧薩卡邁著輕盈的步子跑過綠草地,來到布蘭科身邊。後者正拿著個小型的手提式除草機打草。


    “怎麽樣?”奧薩卡笑著問。


    “還不錯,”布蘭科看了看她說,“你改裝的這玩意兒用起來還挺順手。你要是個男的真應該去當機械師!”


    奧薩卡聽到讚揚笑得更得意了:“這地方不管它就是荒草地,動手修剪一下就是草坪。這就是勞動的好處!”


    布蘭科也笑了笑:“你的病差不多已經好了,還不迴學校嗎?”


    “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奧薩卡說,“我想留下來幫幫你的忙,感謝你治好了我的病。”


    “那就隨便你吧。”布蘭科說,“其實我也該謝謝你,是你讓我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我們就別謝來謝去的了,”奧薩卡調皮一笑,“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怎麽把這裏變得更漂亮,更適合人類居住。”她轉身四下裏看了看,陽光明媚,這原本荒涼的地方此時似乎也充滿了生機,四處洋溢著夏日的氣息和野草的芬芳,讓人感到格外地舒心與愜意。“首先我們最好能開出一片地來種花。養花不僅能修身養性,而且美觀,也可以改善人的心情。要我說最好是種向日葵,向日葵這種花的顏色最溫暖,種在房前能驅驅寒氣,讓人的心情也好。另外嘛……”她又轉身看看房子,“這房子也該修整修整,特別是外麵的一層常春藤下拉下來,顯得不那麽陰森。另外要是您願意重新粉刷一遍那就更好了!”


    “這些有時間我會慢慢做的,”布蘭科說,“畢竟我還要在這裏住很長時間。”


    “您真的打算一直在這裏住下去嗎?”奧薩卡問。


    “很那說,至少現在不想離開。”


    “你還真行,”奧薩卡說,“能住在這麽一座空蕩蕩的房子裏。這麽一座三層的房子您自己住不覺得太大嗎?”


    “怎麽會,”布蘭科說著轉過身去繼續打草,“這房子隻有兩層而已。”


    奧薩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房子,不禁覺得一涼。她眼前的這座房子明明有三層。


    醫生的遺忘症再嚴重也不至於忘了自己房子的層數。難道是自己……又看到了不尋常的東西?


    奧薩卡的心裏不由地感到恐懼,難道自己看到了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第三層?那層是……幽靈屋?她想起來了,自己在這座房子裏住過的這段時間從未去過它的第三層,房子的主人也是如此。而且布蘭科醫生從未向她提起過房子的第三層,仿佛它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太詭異了,從外麵看著房子的確有三層。


    “嗯……布蘭科醫生,”奧薩卡抑製住心裏的不安試探著問,“您確定這房子的確隻有兩層嗎?”


    布蘭科停下手裏的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房子。


    “哦,”他說,“如果你習慣把閣樓也算一層的話。”


    奧薩卡立馬鬆了一口氣,原來那是閣樓。


    “我上年紀了,”這時布蘭科拉著長調說,“幹點兒活就腰酸背痛。我去屋裏歇會兒。”說著拎起打草機慢吞吞地向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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