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兩匹馬,迎著微涼的晨風疾馳在枝江城外。


    片刻之前,他們剛在路邊一處茶攤跟店家確認過,早上的確是有個紮雙馬尾的小姑娘騎著馬往越驊山的方向去了。


    騎馬的時候為了避免因為顛簸而咬到舌頭,所以騎手一般是不在馬上交談的。待三人進了山,騎行不便,下馬步行,這才開始商量。


    宋飛鳶蹲下身,查看地麵上的蹄印:“從這裏往前隻有一排新的馬蹄印,從大小和間距來看,與我們所乘的馬差不多,應當就是王小姐。”


    吳穹:“山路崎嶇,又有土坷垃、絆腳石,在山裏騎馬很容易傷著馬蹄。”


    黎晴此時已經逐漸冷靜:“如果馬真的傷到了,那小姐的速度便會慢下來,我們就能更容易追上,不如我們再前進一段。”


    三人交流了一下,都是會輕功的,便把馬係在樹上,運起身法在山道上狂奔。起初三人尚能並駕齊驅,沒過多久黎晴便被宋飛鳶和吳穹甩在了身後。


    吳穹見路旁有一棵大樹,便三兩下攀上樹頂,朝遠處眺望了片刻,待他下到地麵,黎晴才堪堪跟上。


    “前麵有發現。”吳穹道,“我看到一匹馬,邊上沒有人。”


    宋飛鳶:“看來是被黎管家說中了,馬受了傷。”


    黎晴聞言沒有停留,繼續朝吳穹所指的方向衝去,那兩人緊隨其後,轉眼間便到了那匹馬的麵前。


    “是我們家的馬沒錯。”黎晴見馬確實是崴了腳,沒有人為擊傷的痕跡,稍稍放下心來。


    吳穹:“看來下麵王小姐也得步行了,卻不知她身法如何?”


    黎晴遲疑了片刻,方才說道:“略曉一二。”


    “那武功呢?”


    “勉強自保。”


    “了解。此去山坳還有些距離,我倆先全速前進,若是找到王小姐立馬帶迴。”吳穹說罷就要再度全力催動雲海泛舟的身法,黎晴卻攔住宋飛鳶道:“宋公子不曾帶劍,我這把先借你以防不測,見到小姐也好當個信物。”


    宋飛鳶接過黎晴手中佩劍,朝她一抱拳,轉身便追吳穹去了。


    黎晴雖也得過武人傳授,但畢竟資質有限,而且作為管家平日要照顧小姐的生活起居,沒那麽多時間修習,比不得那兩人——他們所學都是上乘輕功,又經過勤修苦練,實際水平已經堪比一些大門派的年輕弟子了。


    再往前去,都是石質道路,無法留下腳印,二人隻能沿途奔跑,遇到些曲折或障礙,便直接取道上方樹梢,飛身而過。山深林密,耳邊盡是風掠過衣袍和樹葉的響聲,間或有鳥語蟲鳴。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二人猛然聽見前方不遠傳來男人的哀嚎聲,登時心下一凜,循聲趕去。


    聲音源自於一處林間空地,二人來到近前,隻見地上倒著三個身穿粗布衣裳的人,各自捂著傷口不住呻吟,刀斧等兵器散落在地;再看場中,一名黑衣大漢正舉著鬼頭刀與一女子對峙,這女子梳著雙馬尾,手中橫著一把短劍,不是王向晚又是何人;而在向晚背後不遠又有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村姑,正畏畏縮縮著不敢靠近。


    那黑衣大漢耳聽得身後有異響,下意識轉頭看去,向晚登時身形一閃,短劍直取那大漢咽喉。得虧大漢臨敵經驗豐富,分神後第一時間意識到不妙,鬼頭刀朝前一揚,腳下往右側滑開,如此便在避開向晚這一擊的同時,也看見了從林中現身的吳穹和宋飛鳶二人。


    向晚這一擊雖然落空,但吳穹仍是能看出她這身手絕對不弱,而且能抓住轉瞬即逝的戰機,看來黎晴所說“勉強自保”還是有所保留的。


    而黑衣大漢和宋飛鳶則是同時認出了對方。


    “你是上次劫我們那個山賊!”


    “你是上次那幾個朝廷走狗!”


    這兩人之前都算是在對方手裏吃了癟,此時再碰見除了拚個死活外更不作他想,當即刀劍並舉,鬥在一處。


    吳穹朝著向晚招招手:“王小姐沒事吧?”一邊說一邊朝地下躺著的那幾個山賊肚子上各自踹了一腳,確保他們一時半會站不起來後方才縱身來到向晚她們麵前。


    “這位是……”向晚身後那村姑弱弱地問道。


    “放心,是我兄弟。”向晚收起短劍道,“你們怎麽來啦?”


    “還不是你們那位管家大人惦記小姐的安危。”吳穹看了眼那村姑,又道,“讓我猜猜,這位姑娘遇到山賊,王小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哼哼,那是自然。”向晚得意洋洋地道,“你們要是晚來一會,壞人就要被我全部解決了。”


    “啊對對對。”


    村姑打量了一下吳穹,又看了看那頭打得正歡的宋飛鳶,問道:“你們幾位可是從京城來的?”


    還不等吳穹答話,向晚便道:“是啊,我們是從京城專程來枝江的。”


    村姑當即笑逐顏開:“那太好了,我爹讓我在此等候你們多時了。”


    吳穹正自納悶這村姑在說些什麽,猛然眼神一變,左手閃電般探出,正好接住從身後旋飛而來的一把飛刀,這接暗器的手法正是“捕風捉影手”中的“纏風指”。


    向晚看得驚了:“你背後有眼睛嗎?”


    村姑:“不愧是京城來的,當真武功高強,和爹說的一樣!”


    吳穹把刀攥在手裏,朝後望去,隻見又一條大漢自樹叢中走出,這人臉色蠟黃,身材不高,頭發禿了一半,背後束著一條標槍,左手握著一塊獸麵蠻牌,蠻牌上還插著好幾把飛刀。


    這禿子啐了一口,惡狠狠地道:“這刀本想送那小丫頭片子的,你這鳥廝又是從哪來的,惜命的就趕緊滾。”


    吳穹:“閣下這造型莫不是學的梁山好漢項充、李袞?須知他倆最後可都在亂軍之中被剁成了肉醬,沒什麽好下場。”說罷隨手把那飛刀往旁一丟,刀刃深深地沒入了旁邊一棵樹的樹幹之中。禿子這手飛刀也是練了不短的時日,自認可沒這小子那麽大的手勁,當即便慫了兩分,對那邊的黑衣漢子道:“三哥,趕緊剁了那使劍的小子,和我一並對付這鳥廝!”


    吳穹:“哎你攻擊性能不能別這麽強啊,憑什麽他是‘小子’,我就是‘鳥廝’?”


    然而黑衣老三的日子也不好過,原本他還是依著他們賊眾頭目所授刀法,不斷想要搶占先機,奈何招式過於大開大合,刀路也相對固定,早就被宋飛鳶摸清了攻擊的節奏,對方每出一劍都要逼得自己轉攻為守,體力和心態都已倍受折磨。


    吳穹看了一會,笑道:“這賊人用的刀法是‘長峽截天式’,你待他刀尖方向轉變五次後,戳他左肩。”


    那老三和禿子同時心想:糟糕,這人不但看出了我們的武功路數,甚至還知道招式中的破綻。這會已經萌生了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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