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各位狩獵愉快!”


    海軍上將結束了他的演講,揚聲器裏開始傳來軍樂隊的演奏,《我真的要出城》,這是德國軍艦啟程遠航時常用的曲子。


    樂曲在底艙漸漸消散,隱沒在輪機艙傳來的轟鳴聲中。航行了一個多小時才開始艦隊司令官的動員演講,看來德國人是要極力保持這次任務的隱秘性,所以幾乎所有的官兵都被蒙在了鼓裏。即使聽完呂特因斯的演講,他們還是不知道要去向何方,隻是隱約能猜出,艦隊的航向是北方。


    “八音盒”在第二組信號發出後半小時,收到了迴複的信號,短暫且微弱。身處水線以下,隔著重重鋼鐵,無線電信號的接收效果一定不會太好,詹姆斯覺得,必要的時候,需要將“八音盒”轉移到甲板上,如果能安裝在桅杆或者桅樓這樣的高處,是最好的。


    艙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底艙甲板是光禿禿的鋼板,任何一個人走過,都會發出轟隆隆的聲響。腳步聲朝著他們藏身的損管器材倉而來,聽聲音至少是兩個人。很快,響起了口哨聲和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


    詹姆斯和皮維對視了一眼,側身躲進一排貨架的後麵,皮維則鑽進了貨架與甲板間的空隙。倉庫擺放著一排排巨大的鐵製貨架,按次序堆放著橡膠和原木製成的堵漏板、堵漏墊和木塞,鋼製的肋骨撐架和連接杆,成堆的帆布,部分器材是剛出廠不久的產品,還散發著濃重的油漆味。


    艙門打開,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水兵。他隨手開了燈,招唿另外幾個水兵邁步進了倉庫。


    “兩個框架堵漏箱,堵漏板和堵漏墊各十套,放置到戰備位置。”


    為首的水兵下達了命令,幾個水兵開始從貨架往外搬器材。為首的水兵又開始悠閑地吹起口哨來,是剛剛樂隊演奏的《我真的要出城》,他一邊檢查著貨架上存放的器材,一邊在文件夾的表格上用鉛筆勾選。


    框架堵漏箱由鋼框和橡膠組成,用來堵塞大的破損口,每個重達六七十公斤,存放在倉庫的後部,需要至少兩個水兵一起才能搬動。一個水兵拖來一輛四輪平板車,招唿人將最外麵的一個堵漏箱往平板車上搬。


    “兄弟,知道這迴咱們去哪兒不?”一個水兵問。


    “誰知道。”


    “樂隊演奏這首曲子,那就是要遠航啊。”


    “進北海,然後進大西洋,打沉英國佬幾艘船,再迴去。”


    “你可是參加了‘柏林行動’的,還去非洲轉了一圈。”


    “這次不會走這麽長時間吧,那會走了兩個多月,可是真夠受的。當然也夠英國佬喝一壺的,最後我們兩艘船,一天半的功夫,就打沉了他們15艘商船。”


    “威風!”


    “‘首相’還是新船,還得磨合,我想也不會走那麽遠。‘柏林行動’結束後,我們兩艘船在法國保養了好幾個月。”


    “不過我還是想看看那幾門炮怎樣收拾英國佬。”


    “那就祈禱調你去上層甲板吧,哈哈。”


    “媽的天天躲在底艙跟老鼠似的。”


    他們停止了說話,一起用力將第一個框架堵漏箱搬上平板車。


    “這東西就是重!”說話的水兵拍著手。


    “船漏了就靠這個救命呢。”


    “去,不都說了嘛,咱們這水下部分,能炸開的魚雷還沒生產出來呢。”


    “有備無患,你不知道?”


    “我看多餘,演習時上尉不是說過,英國佬的魚雷隻可能炸壞舵機,但概率隻會有十萬分之一嘛。”


    “英國佬的潛艇,哈哈哈。”


    作為曾經的潛艇艇長,詹姆斯聽到後覺得很刺耳,但事實確實如德國人所嘲諷的,大英帝國海軍遠沒有德國人重視潛艇,海軍上將們覺得沒必要,這種又髒又臭的水下鐵棺材,甚至他所在的澳大利亞海軍的潛艇,也比英國的強。


    靠潛艇去擊沉戰列艦,對英國人來說,無異於天方夜譚。但是,德國的潛艇,詹姆斯覺得不是不可能的,“皇家橡樹”號,兩年前不就這樣沉在斯卡帕灣了嗎。


    詹姆斯摸了摸腰間的匕首。


    當兩個水兵蹲下身去搬第二個堵漏箱時,甲板上的半塊芝士餅吸引了他們的目光,皮維看見一雙工裝皮鞋慢慢地朝他藏身的那個貨架走來。鞋子停住,一隻手伸下來,撿起了這半塊食物的碎屑。


    皮維在心裏懊悔,但他也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讓這玩意兒掉在那兒的。


    “怎麽啦?”一個水兵問。


    另一個水兵沒有迴答,象是把撿到的東西遞了過去。損管器材倉庫裏不該有這種東西。


    詹姆斯將匕首抽出了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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