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久未做夢的葛宇軒竟然夢到了原身小時候的事情。那一年, 葛宇軒八歲, 葛宇彬七歲, 兩人師同一處, 雖然原身因為身體原因, 隻分出一半的心神學習, 可最終接收能力仍是比葛宇彬強個兩倍。

    葛宇彬學業雖不及原身,但他身體康健,愛玩愛鬧, 愛蹦愛跳,跟著葛知府見過許多市麵,看過外麵的小橋流水, 逛過市集小巷, 更有不少至交好友陪著爬山踏青,蹴鞠玩樂。就這樣葛宇彬用豐富多彩的生活將原身的日子襯托的越發乏味枯燥。

    那一年, 葛知府也跟今日一樣, 一臉欣慰的看著葛宇軒與葛宇彬兄友弟恭, 也慈愛的要帶葛宇軒出去玩耍, 放鬆心情。

    葛宇軒歡歡喜喜的出去了, 卻是黯然失落的迴了府。在外麵, 原身被葛宇彬的至交好友排擠,他甚至還不小心聽到那些人嘲笑他是沒用的軟腳蝦,離不開爹娘的窩囊廢, 他虛弱的身體成了所有人攻擊的對象, 他那一點點文采也被長他幾歲的人打擊的體無完膚。他文不成,武不就,活著隻能連累爹娘罷了。

    那一次經曆給了原身很大的打擊,原本積極開朗的他變的消極抑鬱起來。若不是舍不得徐氏,隻怕他早就離開了人世。

    葛宇軒從夢中醒來,摸了摸眼角,竟然有些濕潤潤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夢到那麽久遠的事情,可是透過這段記憶,葛宇軒清楚的知道,葛宇彬不是個好人,然而葛知府更不是個東西。作為父親,葛知府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奇怪了,而且,他待徐氏也算溫柔體貼,家中除了孫姨娘這麽一個姨娘外,並沒有別的妾室通房,說一句潔身自好也使得。

    他既然表現的這般愛重徐氏,又為何對徐氏唯一的兒子這般冷漠。是的,冷漠,他雖然麵上顯的慈愛,可是他看葛宇彬與他時候的眼神完全不同。

    然而葛知府已經表現的這般明顯了,在原身心裏,他仍是個天上有地上無的好父親,他敬重這個父親,也崇拜這個父親,甚至多次聽從葛知府的話,在徐氏麵前為葛宇彬說話,若不然,葛宇彬豈能有如今這樣高的地位?

    原身看不透,葛宇軒卻看的明明白白,他為原身不值的同時,更加厭惡葛知府的處事方式。他不知道這裏頭是否有什麽醃臢事,但他將心機城府用在一個病弱的孩子身上,就顯的下作惡心了。

    再者,葛知府待原身如此,他待徐氏又能有幾分真心?

    葛宇軒心中有了計較,行事說話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葛宇彬跟昨日表現的一樣,體貼周到,又很尊重他這個哥哥。

    他帶葛宇軒去了揚州府最大的蹴鞠場,此時,蹴鞠場四周已經坐滿了人,歡唿呐喊聲不絕於耳。觀之,朝氣蓬勃,充滿了活力與生機。

    “大哥,你坐在這兒好好休息休息。弟弟先下去踢上一場。”葛宇彬體貼溫柔的將葛宇軒安排在高台上的座位上,而後又對一旁書生模樣的幾位年輕人道,“陳兄,王兄,勞煩你們幫著多多照看一下我哥,宇彬在此萬分感激。”說完這話,又向陳王兩人鞠躬行禮,以示感激。

    葛宇軒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既不冷漠,亦不諂媚,那種雲淡風輕之感反倒讓人生出幾分好感出來。眾人早知葛知府家裏有個病秧子,沒想到竟生的如此出眾。而且瞧著,並沒有那種久病之人的陰鬱之氣,反倒溫文爾雅,如謫似仙。

    若這位葛家大少爺身子無礙,想來也是揚州府一傑了。

    不可否認,蹴鞠場上的葛宇彬很有活力,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生命力,就如同夏日的陽光一般耀眼。此時的他,舉手投足之間皆充滿了自信,每一個動作,都有人為之歡唿呐喊。

    葛宇彬喜歡這種萬人矚目的感覺,更喜歡葛宇軒用羨慕自卑的眼神看著他。他跑了兩圈,將額頭上的發帶扯下,綁在了手腕上。

    與此同時,一個滿臉戾氣的男子罵罵咧咧的從左側跑到主看台,在他身後,還有幾個小廝打扮的青年男子,皆生的膀粗腰圓,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看什麽看,小心老子挖了你的眼睛。”那人隨手一巴掌拍在看客的腦袋上,吊兒郎當的就走到了葛宇軒的身邊來。

    陳王兩人見了這個小霸王,心裏頭微微有些懼怕,不過仍是負責任道,“你知道他是誰麽?他可是葛知府家的大公子,若傷著了他,就是你爹保你也沒用。”

    “呸,不過是個知府,當小爺我背後無人麽?我親姨丈可是吏部侍郎,有本事,你讓葛知府抓了我啊。短命鬼,聽說你家裏人替你尋了個天仙一般的美人衝喜,我看不如這樣,小爺我拿十個美人與你換?你看如何?”這男子一臉輕佻的說道。

    說完這話,他雙手一擺,身後的幾個小廝立即將葛宇軒給包圍了起來。葛宇軒雖已有了心理準備,可仍是被氣個不輕,他怎麽也沒想到,此事竟然牽扯到楚楚身上來了。

    葛宇軒身邊坐著的人如被驚嚇到的麻雀一般,四散躲開,唯有陳王兩人抖抖索索的在一旁堅持著。葛宇軒眼中的冷光一閃而過,他見此人眼袋青紫,額冒虛汗,淡淡道,“公子腎虛如此嚴重,還是好生調養歇息的好。”說完這話,葛宇軒身邊瞬間也圍滿了人。

    此時,蹴鞠場上也在最為緊張的時刻,葛宇彬滿腹心神全部在腳下的圓球上,若再踢進一個球,他們四公子隊就能五連冠。

    “好小子,膽子不小,就憑你這破身體也敢跟小爺我作對?你們,給小爺我狠狠的打,小爺就不信了,你是命重要,還是美人重要?”聽說那位張二小姐有沉魚落雁之貌,比他府裏的十七房小妾都要美上幾分,這樣的美人,若給這病秧子衝喜,實在是太可惜了,倒不若他來挽救了他。

    兩人的手下已經打成一團,葛宇軒趁機將匕首搭在小霸王的脖子上,冷笑道,“都說我是短命鬼,你說,我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的,是不是一樁好事?送我匕首的人曾經說過,此乃玄鐵所製,削鐵如泥,不知削肉又是怎樣的?你說,我若失手殺了你,是賺了還是賠了?”

    那小霸王麵上兇狠,實則再慫不過了,他聽葛宇彬說,葛宇軒身子虛弱,又不常出門,隨意恐嚇兩句就是,卻沒想到踢到了鐵板,碰到了硬茬,忙僵著脖子求饒道,“哎哎哎,大少爺,你,你小心點,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怎麽能當真呢。”

    “玩笑?那你告訴我,這玩笑是誰讓你開的?總不會你我之間有過冤仇?若真如此,咱們今日就把這過節給解了,命也好血也罷,都弄個痛快。”看台上鬧成了這般,蹴鞠場上的人竟跟瞎了聾了一樣,倒真是有趣。

    “呦呦呦,沒人讓我開。哎呦,小心點,小心點,這,咱倆也沒過節啊。”小霸王彎著腰,弓真背,先是讓手下停止爭鬥,而後可憐兮兮的求饒道。

    他奶奶的,沒想到這病秧子比他還混,瞧他這拿匕首的架勢,就是個練靶子。沒想到葛宇彬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那以後葛府就好玩了。

    這東風西風,總歸一頭大一頭小嘍。好玩,真他娘的好玩。

    葛宇軒勢必要他說出幕後之人,故而這匕首輕輕割破了他的脖子,刺痛感讓小霸王一陣眩暈,他急道,“大爺,我說,我說。”

    小霸王這買賣沒做成功,反倒差點送了自己的命,心裏自然怨上了謊報信息的葛宇彬。再者,他不過是個假混混,騙點小錢罷了,哪肯白白惹上葛宇軒這個殺神。

    別看他混,他看人可準了。若不是這份眼力,他早翻了船送了命,哪還能這般逍遙自在。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好歹也是揚州府豪傑,自然最識時務。

    “那個,我說了,你可別不信啊。這個,我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些話,都是你弟弟親口傳出來的,至於你們兄弟之間的恩怨,我這個外人肯定就不知道了。”

    此話一出,一片嘩然。看台上的人皆將目光看向蹴鞠場,隻見葛宇彬笑容燦爛,意氣風發,那樣風光月霽的人,怎麽可能做出這樣鬼魅之事。

    好多人不信,皆以為這小霸王在挑唆葛宇彬兄弟的感情。葛宇軒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隻要一個人信他則可,那個人就是徐氏。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不信,畢竟葛宇彬也不是個香餑餑,他自然也有幾個仇敵。葛宇軒出門之前,曾派心腹小廝將他們引到看台看出好戲。

    想來,有了這些人的宣傳,葛宇彬的名聲會更上一層樓。

    徐氏心機手段樣樣不缺,可是她的心裏對葛知府與葛宇彬還留了幾分信任,所以做起事情來,難免束手束腳。

    他不希望徐氏的生活全是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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