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殺


    翊坤宮裏,響起了太監宮女的哭喊聲。


    他們哭嚎著,喊叫著,而寧武對此,毫不在意。此時的他,舔了舔嘴唇,猶如一頭隨時準備嗜血的猛獸。


    陳和繼低頭聽著翊坤宮中發生的一切,他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進宮也有二十幾年,昭聖元年以前,也曾在晉陽城將軍府做事,後來又被派到前宋皇宮中做事。


    陳和繼的心裏震驚無比,如同前宋哀定帝,現今國朝魯國公一般殘忍的人,也不曾在皇宮中大開殺戒。


    陳和繼看了一眼身邊的寧武,最終下定了決心,於是他來到寧武麵前,俯身跪倒。


    開口勸道:“二爺,殿下,您今晚要做什麽,老奴都明白,老奴不敢阻攔,但如論如何,陳氏身為繼後,決不能受辱,否則陛下臉上和朝廷麵上,都過不去的。求殿下給老奴一個機會,老奴保證,您隻要給那陳氏一個體麵機會,老奴讓她束手就擒。殿下…”


    寧武看著跪倒在麵前的老奴陳和繼,雙眼迷茫,他明白,陳和繼說的有道理,但現在,他並不在意。


    寧武抬頭,死死盯著翊坤宮的大門,對於陳和繼的話,他沒有迴話。


    他寧武今晚既然要做,就要把事情做絕,陳氏不是給他母後下毒嗎?


    那他當然要讓陳氏,比他母後更痛苦的方式去死,而對陳氏來說,最痛苦的,就是讓她失去所有希望。


    所以,寧武並沒有打算侮辱陳氏,他要做的,就是要讓陳氏,嚐一嚐毫無希望的感覺,猶如,他母後當年去時的樣子。


    陳和繼看著寧武不說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拍大腿,趕緊站起來,一溜煙兒跑進翊坤宮。


    寧武看著跑進翊坤宮的陳和繼,眉頭微皺,但最終也沒有阻止。


    他知道陳和繼要做什麽,可如今這種時候,就算是陳和繼想做什麽,恐怕也來不及了。


    一刻鍾後,翊坤宮中的嘈雜聲音,戛然而止,寧武微微轉頭,他明白,最後的時刻,要來了。


    隨後,寧武一撩袍服,片腿兒走進了翊坤宮的大門,安悠然壓著長蕊和陸運琦緊隨其後。


    此時的翊坤宮,隨處跪滿了太監和宮女,他們被鷹揚軍的軍士把刀架在脖子上。


    此時的翊坤宮,每個人恭順的都像是一隻被拔了腿的螞蟻。


    寧武一路走到翊坤宮大殿前,他不曾看向跪滿翊坤宮的宮人,可此時,他看了一眼死死護在大殿前的陳和繼,歎了口氣。


    華雲禎走到寧武麵前,行禮道:“殿下,翊坤宮所有宮人都已經被控製,沒有出現流血事件,隻剩下大殿,眾軍不敢亂入。”


    寧武聽完,輕輕點頭,對著陳和繼道:“大伴,你叫門吧,隻要陳氏出來,眾軍士不會進去。就像你說的,給陳氏一個體麵。”


    陳和繼聽到寧武的話,鬆了口氣,轉身走到大殿前,輕輕扣門。


    連扣三下之後,陳和繼低頭喊道:“陳妃娘娘,事到如今,您就自己出來吧,老奴保證,隻要您自己出來,老奴絕不會讓這些軍漢踏進翊坤宮大殿一步。”


    陳和繼喊完之後,後退三步,大禮拜倒,三拜之後,陳和繼又抬頭喊道:“陳妃娘娘,給自己留些體麵吧。”


    若是有禮部的人在,就能看得出來,陳和繼行的,是給死人的禮。


    “吱呀…”


    翊坤宮大殿之門輕輕打開,兩個中年宮婦分兩側將殿門打開,一身皇後正裝的陳氏,自大殿內緩步而出。


    走到大殿台階上,陳氏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跪著的陳和繼身上,伸手將陳和繼扶起來。


    口中說道:“陳大監,你平身吧。本宮多謝你的護衛。”


    陳和繼聽到陳皇後的話,渾身一震,隨後默默起身,整個過程,陳和繼沒說一句話,連謝恩都沒有。


    陳和繼歎息的,是這陳氏,死到臨頭,仍沒有一絲悔意,她這是要激怒寧武。


    陳和繼走到寧武身後,那兩個中年宮人,從大殿中將皇後寶座搬到了殿外,陳皇後端正的坐在寶座上,還任由兩個宮人為她整理了皇後正裝。


    陳皇後看著寧武,問道:“怎麽,二殿下都已經忘了,我是你繼母,你不該向我行禮嗎?”


    寧武看著一臉堅定的陳氏,自嘲的笑了笑,向前走了兩步,迴道:“行禮?你…配嗎?”


    陳皇後看著囂張的寧武,嘴角也露出了微笑。在她看來,囂張,對現在的寧武來說,無可厚非。


    但如此不知禮數,就算今晚寧武能殺了自己,那以後的朝堂中,也不會給寧武什麽好臉色。


    被彈劾丟官罷職亦或是圈禁,這樣,他的兒子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她這半生所追求的,不就是這個嗎。


    陳皇後嗬嗬一笑,問道:“怎麽,二殿下,這是要代你的父皇,來處置他的皇後嗎?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可知今日我一死,將會滿朝嘩然,國朝震動。”


    寧武聽完,突然開懷大笑,從懷中掏出了幾張紙,隨手扔給了陳氏。


    隨後冷冷說道:“看看吧,就憑著這兩份口供,你今晚必死,而且死的不冤。死到臨頭,你還幻想滿朝文武替你掙,替你鳴不平?嗬嗬,笑話…”


    陳皇後看著中年宮人遞過來的兩份口供,越看越是震驚,鬢角冷汗直冒。


    恐怕連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用盡心思招攬的長原府陸運琦,和長春宮女官長蕊,竟然寫了口供。


    看完之後,她抬頭看向寧武,眼中滿是怒火,咬著牙問道:“就憑兩份口供,你就想殺了我,扳倒我,廢了我,你太小看我了吧?就算你真的殺了我,就憑這兩份口供,你怎麽堵住這天下的悠悠眾口。”


    寧武看著她,看著這位陳皇後,眼中滿是輕蔑,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女人,還在幻想就算自己死也要拉上他寧武做墊被的想法。


    他真的不知道是該說她天真還是該說她傻,時也命也,這種堅持,毫無作用。


    寧武搖了搖頭,對著安悠然道:“把長蕊和陸運琦帶過來。”


    安悠然轉頭,沒有說話,兩隻手一手一個,提著二人扔掉了陳皇後的麵前,此時的二人,早已經被嚇得渾身發軟,站都站不住,話都說不出來。


    陳氏看著如同兩條死狗一樣的二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寧武給他的,可也正是這二人的口供。


    此時的她,才算明白了寧武的目的,殺她,自然是要殺的,也像她想的一樣,寧武會有一些顧慮,但隻要有這兩份口供,有這兩人在。


    別說是皇帝,就是滿朝文武,恐怕也沒有一個人敢反對,甚至對寧武的質疑都不會有,即便自己被寧武所殺,但隻要有這兩份口供在,寧武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千算萬算,陳氏沒有算到,長蕊的背叛已經被察覺,也沒有算到,寧武竟然敢綁了陸運琦。


    寧武看著在咬牙切齒的盯著自己的陳氏,自始至終沒有顯示一分自己的心,但任誰都知道,寧武此時,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殺了她。


    揮手讓軍士為陳氏準備了三尺白綾,端到了陳氏麵前,又看了看陳氏身上的皇後鳳冠和燕居冠服。


    寧武搖了搖頭,對著陳和繼就說道:“大伴,這些人都不清楚,隻有您是明白的,將這陳氏身上的燕居府扒下來,送她一程吧。燕居服,她不配。”


    陳皇後一聽寧武的話,大喊道:“放肆,寧武,不管怎麽說,我都是陛下的皇後,怎麽不配燕居服,本宮一定要穿著這燕居服,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寧武並沒有理她,轉身向著翊坤宮外走去。陳和繼看了一眼遠去的寧武,也轉身走向陳皇後,隨手拿起了那白綾。


    陳和繼看著還在嚎叫的陳氏,開口說道:“陳妃娘娘,省點力氣吧,老奴做個主,讓您穿著這身衣服走。”


    陳皇後聽完,頹然的閉嘴,機械的點了點頭,陳和繼親手將那白綾纏繞在她的脖頸上,雙手用力,狠狠勒了下去。


    陳氏死了,被陳和繼勒死了,舌頭拖的長長的,麵目猙獰。


    寧武在翊坤宮大門外,駐足停留一會,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陳和繼踱步而來。


    走到寧武身邊,陳和繼俯身跪倒,迴道:“二爺,陳氏已經去了,老奴扒了她的燕居服,找了兩張白布,上下蓋了。”


    寧武聽完點點頭,這時候,華雲禎又走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寧武瞥了一眼,問道:“怎麽,說。”


    華雲禎聽到這,無奈的開口說道:“殿下,這翊坤宮上下近百人,最小的才十五歲,這…這些人手無寸鐵,鷹揚軍,可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寧武看了一眼華雲禎,沒說話,又看了一眼老奴陳和繼,陳和繼頓時明白,拉著華雲禎走到一邊。


    陳和繼轉頭,見離著寧武的距離已經不少,隨即低聲說道:“糊塗啊,華將軍,今晚做的是什麽事?你萬不可有憐憫之心,這翊坤宮的人要是不死,那要死的,可就是咱們了,這話…你讓殿下怎麽說。什麽都不要說了,你隻管將人全都殺了,這是在保你們的命。”


    華雲禎聽罷,一陣驚駭,口中喃喃道:“都…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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