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頭迴道:“嘿嘿,你這小夥子莫非是方才被嚇傻了不成?我這天虎將軍幾時又懂什麽藥方了?簡直是瞎說!”


    何良迴道:“師叔有所不知,這鳥獸久居山林,深具靈性,尤其像天虎將軍這樣終日與蛇蟲相鬥,必然懂得解毒自保,因此晚輩猜想,若對這天虎將軍喂食毒物,一旦毒發,它必會尋求那解毒藥方,晚輩再用各種藥材一一試探,想來便能找出那解毒方子。”


    蕭老頭驚道:“唉唷!這可不成!聽你這麽說來,倒是想用我這寶貝來試藥了!這萬一試出個毛病,我這天虎將軍可還活得成嗎?”


    何良歎道:“若非救人要緊,也不會出此下策,但晚輩自有分寸,定然擔保這天虎將軍安然無恙。”


    蕭老頭原地躊躇一陣,直搔腦門,這才說道:“欸,怎地這般麻煩?那好吧,看在救人份上,這迴便答應你了,隻是你那朋友究竟是誰,可得讓老頭兒我知道,若要救的是個好漢那也罷了,但若要救的人如你那些小鬼師兄般個個不成材,那老頭兒可不依。”


    何良麵有難色的迴道:“這…不瞞師叔,晚輩見那位朋友命在旦夕,當下隻管救人,也沒多問,因此直到此刻連名字也不知道,對來曆更是一無所知,隻是此人倒也不像作奸犯惡之徒,還請師叔成全。”


    蕭老頭迴道:“欸!你個傻小子,竟連對方是誰也沒弄清楚便想救人,就你這股傻勁兒,可別害了自己。罷了罷了,這迴就當老頭兒做善事,你可得好好照看我這寶貝,若是出了什麽岔子,老頭兒定要跟你過不去。”


    說著拿了根粗柴綁上麻繩,再將麻繩另一頭往那天虎將軍的腳上一繞,讓天虎將軍站在粗柴上遞給何良捉著,跟著歎了口氣,一邊搖頭晃腦,提著布袋喃喃離去。


    何良將天虎將軍帶迴房裏往牆角一放,此鳥甚具靈性,僅是靜靜站定,凝看四周,毫無一般鳥獸之焦躁好動,更顯其特異不凡。


    何良取了銀針,往那大漢的神藏、神封兩處心肺要穴一探,隻見那銀針上黑血如泥,黏稠惡臭,想是積毒已深,於是挾了塊燒雞,將銀針往那雞肉上抹了幾下,見毒血已滲入肉中,便往天虎將軍的口中送去,想讓天虎將軍染上腐毒,以試出解毒方子。


    那天虎將軍極是機警,立時嗅出不對勁,眼見沾了毒血的肉塊正要送至嘴邊,便先退了幾步,振翅跺腳,口中直發出“唏!唏!”的怪叫聲,待何良將肉塊往其嘴上一推,竟是奮力揮翅將肉塊拍落,顯是知道那肉中藏有劇毒,不願吞食。


    何良苦笑一下,將肉塊從地上挾起,再往天虎將軍嘴邊一送,卻仍被揮翅重重拍落,如此反複試了幾次,那天虎將軍被逼得急了,竟一個快步上前便要往何良手腕上啄去,幸好何良見得不對,趕緊縮手,否則這解藥尚未試出,自己倒是先中了鴆毒而賠上性命。


    如此僵持一陣,何良正無奈間,忽然計上心頭,隨手取了件布袍,攤開後便往天虎將軍全身罩上,那天虎將軍腳爪被係在粗柴上飛離不得,隻能乖乖就範,而其縱然威猛,但終究難脫鳥獸本性,忽見眼前一暗,當即靜默起來,動也不動。


    何良湊上前,隔著粗布大略摸出天虎將軍身形所在,再緩緩將布袍掀開一角,露出其腿爪,取過沾了毒血的銀針,趁著天虎將軍站定之際,輕輕往其腳上刺住,想讓毒血自銀針透入體內。


    稍過一陣,何良見那布袍內微微騷動,當即掀開布袍一看,隻見天虎將軍身子左右虛晃,來迴踱步,不時張嘴幹啼,顯是毒性已發作,何良見狀,趕緊將桌上那數十包金石藥材磨成藥末以肉泥沾著,一一往天虎將軍嘴上喂去。


    何良本以為那天虎將軍定能嗅出解毒藥方,誰知天虎將軍隻是擺頭晃腦,對肉泥均未加理睬,亦不肯乖乖吃下,如此數十種藥材試過一次,竟是毫無結果。何良心想,這丹藥房裏用以治傷救急的金石藥材均已取來並無遺漏,隻怕是那鳥獸雖能識得花果藥草,但對於這類金石礦砂卻是難識靈性,莫非這喂毒試藥的法子根本行不通,反而還害了天虎將軍?當下實感沮喪不已。


    何良又對天虎將軍試了幾迴藥,仍是未見成效,隻得再另想辦法,先為那大漢把過脈息,再喂其服下一包清憂散以抑製血氣,而迴頭再看天虎將軍,隻見其早已伏在牆角不住喘息,銳氣盡失,顯是毒性發作極為痛苦,何良心中著急,卻是束手無策。


    眼見天色已黑,何良點了燭台,正要再去瞧天虎將軍時,見著燈火搖曳,突然心生一計,將燭台移至天虎將軍身前,用鐵匙裝了點鉛丹粉便往燭火上燒著,再將那熏臭的烏煙往天虎將軍身上搧去。何良見天虎將軍眼神渙散,依舊沒有起色,隨即換過一種藥材,再重新試過,如此試了十餘種藥材,直取到鐵茯苓時,燭火將藥砂燒得焦臭撲鼻,那天虎將軍忽然雙眼一亮,伸長頸子不住嗅來,何良一見大喜,驚聲歡唿,但隨即住了口,就怕吵醒那大漢,但立時又想到那大漢早已昏迷,如何能聽得見?當下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何良心想那金石藥材並無生息,氣味不如藥草般容易辨得,但若加以焚燒,或能令氣味及藥性更加活現,因此放手一試,當即見效,於是將所有藥材試過一次,果見天虎將軍隻對那鐵茯苓、羊肝石、玉龜膽三者有所迴應,反複試之亦同,這才確信這三者該是解得那丹鳳涎草腐毒的藥方。


    何良稍作思索,那羊肝石可用以去膿消腫,確是治傷良藥,但那鐵茯苓及玉龜膽卻是極為罕見,分屬至陽及至陰,且藥性霸道,隻用於久凍冰雪及體熱不退以致奄奄一息之人,服用者若無法起死迴生,往往立斃當場,因此當下該如何配藥,實是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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