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阿古將棍尖蕩開,一擊向謝宏誌疾拍,可到底饒了他一命;對上「五虎斷門刀」彭春山,靠流氓打架的方式還能勉強勝下來;可當冷鏡走上圓台,阿古心生怯懼,還好有宋今朝應戰。」


    ……


    ……


    各式各樣關於宋今朝的奇說早已流傳在雍海州的各個角落,即便大多時候,他都隻在位居邊陲的秋梁鎮生活,很少於大城市走動。


    而這些奇說添油加醋的成分無疑有很多,其中最玄乎的,居然以揣言他能禦刀於空。


    隻差半步就可躋身一流高手行列的冷鏡自然不信,卻也不會刻意戳破;可到底受了一些影響,潛意識裏覺得這個被口耳相傳的宋今朝和瞞天騙地的神棍差不了許多。


    直到在風雅集裏和對方四目相對,始才知悉自己實在大錯特錯。


    此前,冷鏡和宋今朝自然沒見過,可當他在風雅集內環顧一周後,視線便抑製不住地要往宋今朝的身上投鎖。


    刻下紮在風雅集內的武夫高手有很多,一些神虛內斂,一些霸氣外露。


    反倒是擠在文士當中坐的宋今朝,模樣多多少少有些普通,右手甚至還因為打木樁造成的傷腫而掛在脖頸上,簡直和看戲的路人沒什麽不同。


    可冷鏡就是能從碌碌無奇的他的身上嗅到血腥煞氣,真真正正在殺戮中摸爬滾打後,才能熬煉出的煞氣。


    心神為之一懾,很少恭恭敬敬的冷鏡不得不作揖拱手:“宋兄的威名,我早有聽說。”


    宋今朝笑著擺擺手:“威名什麽的,頂個屁用,還是要當真過一過手,才會把對俺的怯怕刻入骨頭。”


    冷鏡一默,卻無法出聲反駁,隻得眼睜睜看著對方起身,緩步朝台上的自己走。


    看在旁人的眼裏,宋今朝不過是尋常走動,就連與之錯身而過的阿古也覺察不到分毫奇特;唯有冷鏡能夠懂,因為對方的每一步都契合著自己的脈搏跳動,每一踩仿佛都蹬踹在自己的心窩!


    十七步後,宋今朝總算來到冷鏡的麵前,隨後幽幽拍了拍包裹住的右肩,道:“放心,俺讓你一隻手。”


    台下的秦柳依白眼翻動,瞥著他的背影,喃喃奚落:“分明是自己折的一隻胳膊,卻在這裏胡說。”


    然而一向孤高的冷鏡卻分毫沒有反唇相譏的意思,隻是用力攥緊拳頭。


    “嘿,你這拳頭攥得倒是不錯,想必可以一拳打死不長眼的公牛。”


    冷鏡稀疏的眉毛挑皺,不理解對方的言下之意究竟是何,隻凝神專注這個宋今朝會怎麽出手。


    但見宋今朝在臉上掛出無賴笑容,幽幽向前探伸左手,手形宛似弱柳,連五指都沒能緊繃。


    可就是這隻看似軟弱的左手,竟讓冷鏡心頭一抖,眼眸明明盯凝著,卻難辨它的位置到底在前還是在後,一時間就覺得哪怕憑借衝鋒之勢狂灌出千鈞力道,也難將這似實若虛的手掌打中!


    腦海中猛然想到對方所謂的“不長眼的公牛”,豈非說的是自己,看不清圓台上的局勢,隻想憑蠻力爭輸贏。


    他趕緊把握緊的雙拳鬆開去,在其中,留下一條通容手指穿梭的空隙。


    當他把強蠻改作了輕巧,始才覺得迎對那隨風搖擺的左手,自己已有追逐上去的把握。


    剛剛升起一點自信,就在宋今朝的臉上瞧見了不羈的笑意。


    隻聽宋今朝笑道:“當俺用一隻左手就吸引了你全部的注意,俺不但將自己的破綻悉數藏匿,更是把你的思緒封鎖進了難以掙脫的桎梏裏。”


    聽罷他的言語,冷鏡渾身一緊,額前竟有打從出師後便再無的冷汗垂滴。


    即便會狐疑對方的用意,可冷鏡卻知曉說得無錯,明明傷腫難動的右手才是要緊處、突破口,然而自己的精力竟全部被那虛實難辨的左手吸引,難以拔動。


    實在有些本末倒置!


    冷鏡搖搖頭,下定決心不再為其所惑,雙膝微沉,試圖強攻。


    可宋今朝卻搶在他之前變動,身子幽微斜側,把右肩掩藏在之後,更是前踏一步,將冷鏡的倒影踩中。


    “俺的這一步,是否把你給困囚?”


    冷鏡心思再度淩亂。


    須知哪怕是日行千裏的汗血寶馬,要迸發出極速,也得在蹬踏過七八步後;自己欲圖強攻,自然是靠借衝鋒、趁勢大漲力氣,可宋今朝將將的一踏剛好把二人相隔的距離縮短至五步,又哪裏提得起速度!


    或許我換個方式強攻!


    他剛有如此念頭,驀地見到宋今朝帶著壞笑又三步退後,幽幽地道:“嘿,瞧你束手束腳,俺給個機會,讓你衝一衝!”


    冷鏡臉頰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刻下必須得考慮自己是否落入了對方布下的甕!


    他不肯做被擒的土鱉,於是放棄強攻的想法,打算和對方持久糾纏。


    強攻是進、糾纏是退,因此,他也不可避免的一步向後。


    然則這向後的一步竟是全然被宋今朝看破,要把距離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他,向前緊跟。


    隻見冷鏡抬腿他也抬腿,冷鏡落足他也落足,實機完全相同。


    冷鏡第一次寒透了心窩,隻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預料中;渾身上下仿佛綁滿了堅韌的青絲,如一具木偶般被對方隨意操弄。


    頹喪在他臉上僅僅一閃而過,可就是這肉眼難辨的一閃,也教宋今朝抓住,用以著墨。


    但見宋今朝在這一閃的空隙猛然作勢前衝,驟然迸發的煞氣、殺意向冷鏡席卷,令意識生頹的他驀地渾身一抖。


    顫抖當然是因為生出惶恐,冷鏡腳步一崴,差點就在圓台上跌坐。


    “你輸了。”作勢前衝的宋今朝其實連腳步都不曾挪動。


    冷鏡沉默。


    他已掩埋不了心底裏對宋今朝的怯懦。


    他已像阿古般,被一道陰影罩攏,再也不可能將宋今朝勝過。


    指甲扣進了掌肉,冷鏡低下頭,無話可說,給所有人留下一個背影,徑直走出紅樓。


    秦柳依瞪大瞳眸,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分出勝負的武鬥甚至沒有當真碰觸過。


    也正因如此,有人不服,躥上圓台,要和宋今朝交手。


    可與其說是交手,倒不如說是被宋今朝單方麵痛毆;他才沒有像對付冷鏡時那般和柔,而是淩厲出手,五指緊緊扼住此人前胸。


    倘使他欲痛下殺手,簡直可以剜出心窩;好在他終究留情,隻使得對方疼暈過去,然後向圓台下推落。


    秦柳依詫訝地望著他的背影,一時滿是好奇,卻在此時,風行雲匆匆靠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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