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身後倏爾有窈窕身影,竟是風雅集花魁,秦柳依。她和李動熟絡得緊,引得陶夭夭吃醋得緊;又與宋今朝不甚對付,在黑衣大漢阿古厲不厲害的問題上爭執不已。」


    ……


    ……


    把六隻蟹、七隻蝦、八碟貝、九條魚吃完,四人這才沿著原途迴來。


    陶夭夭仍是將眉頭挑起,大談對秦柳依的厭煩。


    “還說是什麽頭牌哩,在我看來,可實在虛偽得緊。”


    她自然又想起了二人歡聲笑語地攬住對方臂彎;前一刻還暗叫晦氣,後一刻卻成了心肝。


    “對待秦姑娘,陶丫頭可有些苛刻了。”


    陶夭夭的小嘴立時扁起來,撒嬌道:“陸伯伯,你怎麽就是不和我站在一塊!”


    “哈哈,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實在是因為休沐時常在州府待,對於姑娘間的往事,卻是有些明白。”陸思昭撚須,笑起來:“你以為那個黃清歡是善茬麽?”


    那個身材勻稱的小襖姑娘,雖不及秦柳依嫵媚迷人、軀體窈窕,可臉蛋上總掛著陽光燦爛的微笑,望著活潑可愛極了。


    “她還能怎樣?”


    “她啊,心機深沉極了,不然也就不會帶來盛竹濤。”


    “盛竹濤?”


    陸思昭點點頭道:“就是那個最後向秦姑娘作揖的男子,手上捧玉骨扇的盛竹濤。”


    陶夭夭看得出自己送的、五貫錢一把的扇子同那玉骨扇比不了,於是在其他地方找迴場子。


    “無論是氣質、樣貌,京哥哥可都被他好得多。”


    “嗯?”李動不得不斜過眼來,向這妮子瞥望。


    她卻隻是吐了吐舌頭便不再理會,繼續和陸思昭說道:“帶來一個盛竹濤,就是心機深沉了?”


    “其中的因由啊,陶丫頭是不知道。”陸思昭迴憶著:“大抵是三四年前吧,這個盛竹濤常常一擲千金,想和彼時是花魁的秦姑娘歡好。


    “可秦姑娘偏偏不喜他這般隻知揮霍的公子哥,反倒是和一位窮酸書生相悅上,據說非但與了身子,還贈送盤纏,供其上京趕考。”


    陶夭夭一怔,聽來像極了話本小說裏的故事。


    於是也不插嘴,讓陸思昭繼續念叨。


    “秦姑娘的眼光的確獨到,被她看上的盧書生確實高中了。可她雖能辨識得了才華,於人心終究是看透不了。


    “盧書生一朝登科,心性自然變得迥異,不由嫌惡她的出身,差人送還了銀兩;經由此事,秦姑娘心灰意懶,這才隱沒到秋梁鎮上。


    “而那位黃姑娘則趁著她離開一舉奪得榜首。原本陽光道、獨木橋,各走各的就好,可她非但追來,還偏生把盛竹闌捎上,即是耀武揚威,也像來看笑話。”


    如果真如陸伯伯所講,那麽這個黃清歡,還真有點兒小混賬。


    可陶夭夭當然不肯在錯怪秦柳依這件事上認錯,於是挑刺道:


    “陸伯伯怎麽會如此清楚的知曉?”


    “呃——”


    文儒中年一時語塞,覺得在陶丫頭麵前承認自己總去紅樓,怕是不太好。


    可他就算不做承認,陶夭夭也已默認,插科打諢般攔在李動的身旁,故意隔開他,道:


    “一定是常去那種煙花柳巷,陸伯伯壞壞,不許你和他多有來往。”


    “嘿,你個丫頭……”


    陸思昭被她的胡話氣得大叫。


    ……


    陸思昭沒有繼續深入西鎮,而是在半途中與三人分道;臨別之際,不忘對李動作揖。


    “那便全然拜托李堂主了。”


    直到他身影消散,餘下三人才繼續前行,來到“卜”字型的岔路口,小妮子忙不迭地掙脫李動的手。


    “怎麽?”


    “再往前走,堂中子弟隨時有,若是不小心被撞見,閑話可就多了。”


    “多些閑說倒也不錯。”


    “誰說不錯了?”陶夭夭狠狠剜他一眼,道:“你都還沒有狠狠追求過我,被他們知曉我就這樣淪陷,該有多沒臉麵啊!”


    李動笑道:“那夭夭淪陷了麽?”


    “哎呀,不與你說這些。”小臉悄然就緋紅了一片,連忙羞澀著跑到了前麵。


    陡然,就隻剩下李動和宋今朝在這條歪七扭八的巷弄裏肩並肩。


    宋今朝托著肚皮,一大半的海鮮都是由他消滅,哪怕已走了一圈,還是覺得沉甸甸。


    他陡然道:“李姑爺。”


    “宋舅舅。”


    “其實麽,看著夭夭和你走到一起,俺就是覺得要比那個勞什子的慕容京好多些。”


    “多謝宋舅舅的認可。”


    “先別急著謝,”宋今朝一手扶牆,一手擺正快被甩脫的草鞋,再用摸過腳的手去剔嘴裏的渣屑:“雖然俺不反對你做陶家姑爺,可現在你和夭夭的進展,是不是快了點?”


    “既是兩情相悅,自然朝夕必爭。”


    “兩情相悅……兩情相悅……”宋今朝向他盯凝起那雙大小眼:“希望如你說的這般,可得對俺‘大馬金刀’的外甥女好一些。”


    他語帶威脅。


    出了曲巷,就見陶夭夭等在了堂前,望著二人出現,她杏手於背後一別,做足了準備,不給李動偷牽。


    宋今朝本想叮囑什麽,可感受到濃情蜜意纏綿在二人間,隻得趕緊頭也不迴地溜進裏麵。


    “你待會兒去哪呀?”


    “待會兒還不知道,現在卻是想去夭夭的閨房轉一圈。”


    “哼,別想了,今天沒門。”


    “沒關係,來日方長,說不定哪天就住到你隔壁,再尋個空隙睡在你的旁邊。”


    陶夭夭道:“那我可得折磨死你。”


    “敬請,反正每一塊肉都屬於你。”


    “略略略,”陶夭夭又吐出舌尖:“你的肉是臭臭的,人家才不要哩。”


    李動專門趁她調皮之際,將那高挑的鼻子在指上拿捏。


    “你幹麽……”畢竟是在堂門前,她怕極了被人看見。


    李動在她的鼻翼上緊緊捏:“放心,現在沒人。”


    “哎呀,你不許用力,會被捏壞的。”陶夭夭嬌聲抱怨。


    “才舍不得捏壞呢。”感受完鼻上的彈性,滿足了心意:“迴去了。”


    “迴堂裏?”


    “打算偷個懶,”李動搖搖頭:“迴宅邸。待會兒忙完了,你過來?”


    “才不要,和你獨處宅子裏,不就等同於送上門的羔羊,要遭你動手動腳,吃掉……哩。”


    她自己把自己說得滿臉羞意,怪死了眼前這個臭男人、壞東西,在他腳背狠狠跺上一腳,丟下一句“你走慢些”後,飛也似的逃離。


    ……


    宅邸和武功堂離得不遠,片刻後,李動已然踏入小院。


    他將每一片牆籬都摸撫了一邊,這才找出一個深廣而牢靠的布袋,開始收拾房間。


    最下麵,先用一層棉絮鋪墊,接著才裹起壓箱底的玉片、銀票和兩貫又六百五十文,於上麵蓋起更替的衣物,最後再將對自己頗具意義的《三字經》、十多年來的讀書筆記、祖父記載的「十四羚」講義,和三本由老丁哪裏買來的黃皮革圖書置放在頂。


    不由得有一聲唏噓。


    他竟因此而癱坐在地。


    可我到底還是把你往後的日子安排妥定,也算是對得起你。


    安慰自己的同時,目光倏爾向桌腳瞟去。


    桌腳下仍然夾著一張輕薄信劄,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名姓。


    他不由地帶上好奇,將一個個名字認清,中間一行有五個名字最惹他注意,分別是呂子衡、杜如嗣、方玄齡、郭逸雲,還有……慕容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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