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閑談之際,關上匡看了過來,道:“今日難得齊聚,雖殷校尉露了一手,可段總兵尚未出手,未免可惜。不若這樣,我底下還有許多人,久仰大名,想與段總兵較量一番。”


    佇立場中央的殷修,從容自在,笑道:“殷某手正熱,還可再打幾場。”


    關上匡斜瞥他一眼,道:“這可不成,殷校尉方才激戰,此時若續戰,豈不有失公允?還是說,殷校尉看不上這些人,認為他們不足掛齒?”麵對關上匡施壓,殷修不敢頂撞,欲言又止。


    段少胤站起身,道:“關大人所言甚是,小修,你先退下。”殷修放下心中大石,欣然返席。段少胤雙目一閃,直視關上匡,語帶挑釁,道:“正如關大人所言,機會難得,段某也躍躍欲試了。實不相瞞,段某也久聞關大人劍術一絕,不知今日可有榮幸,討教幾招?”


    關上匡驚道:“關某不奪人所求,否則會被人說仗勢欺人。還請段總兵先與其他人應戰,關某視情況再戰。”


    段少胤冷笑道:“關大人方才不是說,擔憂續戰,導致勝負不公允,怎現在又改口要墊後出戰了呢?段某明白,關大人擅長打仗,對這種比試,興致缺缺。不若我們真刀實劍上陣,也好親睹關大人使劍英姿。”


    不光是祈泉聞言瞠舌,館內眾人也紛紛倒吸一口氣,驚訝連連。段少胤此言,便是要與關上匡賭上生死。要知道雙方對戰,那怕木劍,仍可能致傷,更遑論使用鋒口銳利的武器。


    關上匡冷汗直流,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心裏明白,段少胤下此招,便是要在眾人麵前手刃他。這種比試,倘若應允,便等同簽下生死狀,就算被人殺了,旁人也絕不會指責,家人也不得有怨言。


    正當四周靜肅,一片噤聲,門外忽傳聲響,眾人瞧過去,原來是樂平君派來的人抵至別館。段少胤一瞥,驚覺領頭的人,正是那晚見過的郭 平。


    郭 平一身華裳,衣袂飄飄,翩然走進別館,笑道:“郭某是不是錯過什麽了?”


    關上匡見他來到,心念一閃,趕忙上前,道:“郭大人來得正巧,這裏歌姬出色卓越,郭大人務必要欣賞一下。”


    關上匡使過眼色,郭 平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郭某定要看一下了。”言罷,歌姬被喚出,窗簾放下,館內曲聲再起,眾人彷佛方才武鬥一事,宛如過眼煙雲,不再留戀,反倒沉浸在歌舞之中。


    祈泉籲了口氣,橫他一眼,怪責道:“你這人呀,犯得著和他那種人動氣嗎?真劍相抵,必有一傷,難道段大人要血染宴席?”


    段少胤麵色沉冷,不悅道:“原來,泉夫人對段某如此沒信心。”本以為祈泉會表現歉意,豈料她竟板起臉孔,怒容道:“段大人,你夠了吧,為何要咄咄逼人,迫妾身表態呢?”


    段少胤被她叱責,心中一驚,恍然大悟,歉然道:“抱歉,段某一時來氣,還真以為泉夫人看不起段某。”


    祈泉見他誠懇,玉容解凍,輕歎口氣,道:“妾身見過段大人英姿,又怎會低估段大人呢?可是此次宴席,主在助興,即便鬥爭,應止於切磋,而非你死我亡。段大人若真殺了他,難保不會出事。”


    段少胤坐下來,黯然道:“是段某思慮不周。”


    祈泉美眸深注,道:“段大人,何必晦氣,其實你所做,也並非不對。這關上匡欺人太甚,且與祈遠勾結,陷害妾身,理當該死。可這場合不適宜,段大人也該顧慮鑄刀莊才是。”


    段少胤道:“段某又惹泉夫人不快,隻好賠罪了。”他伸出大手,拿取祈泉幾上茶壺之時,也順勢握在祈泉玉手之上。


    祈泉俏臉一紅,道:“段大人,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段少胤故作訝然道:“真是對不住了,段某本隻想拿茶壺,沒想到碰到泉夫人,還請見諒。”語畢,他將手縮迴來。


    祈泉瞪他一眼,抿唇道:“大庭廣之下,還請段大人檢點一些。”


    段少胤哈哈一笑,不以為意,徑自喝起茶來。倏忽間,他話鋒一轉,問道:“對了,那個郭 平,泉夫人可知道他是什麽人?”


    祈泉道:“他是大倉吏。段大人應知曉,官倉負責之人為倉吏,而他正是統轄所有倉吏之人。雖他官位一般,可他掌控官倉,其中利益之大,巴結他知人,可謂是趨之若鶩。”


    段少胤皺眉道:“他不僅管糧,現在還把腦筋動到冶鐵上了。”


    祈泉道:“此事必須阻止,否則後悔莫已。”段少胤聞言,陷入沉思。正當他打算找個理由,借故開脫,再想法子對付郭 平之時,經祈泉提醒,他才發覺這宴席要持續到晚上,接上白婉婚事。


    無奈之下,段少胤隻得坐著,等待晚上到來。所幸他與祈泉相伴,還可談心,否則真會悶到發慌。


    好不容易天色漸暗,兩盞大紅燈懸上,館外也披起喜字紅布。晚膳一結束,正頭戲就到場了,外頭傳來敲鑼響鼓聲,隻見白婉披著紅紗巾,緩緩入內。眾人紛紛站起身來,無不歡唿。


    一旁的祈展走上前,接過白婉的手,迎到褚衣侯和祈木雄麵前。兩人跪下,依照禮俗叩拜。


    段少胤眼尖,瞧見白婉身子微顫,有些不對勁。他瞥向後方伍然,伍然與他對視一眼,露出複雜神色,搖頭歎氣。段少胤思忖道,看來白婉依然不樂意嫁人,可她無法拒絕。段少胤瞥了祈泉一眼,心中暗歎,若非他出手製止,隻怕祈泉也早已被太子收入妾群之中。


    新郎新娘行禮完畢,再來便是交杯酒。眾人鼓舞之下,祈展尷尬一笑,舉起酒壺斟了兩小盅,遞給白婉,兩人雙手繞入,一飲而盡。


    正當眾人吆喝再一杯,祈展不知為何,身子劇震,旋即倒了下去。他麵色慘白,嘴唇發紫,全身不斷抽搐,過不多時,他停下動靜,雙眼一翻,宛如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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