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胤不等伍然下令,大喝道:“眾將士聽令,擺開陣勢!”倏忽間,那群佯裝身子不適的騎兵,挺身腰杆子,坐在馬上,雙目炯炯有神。杜文見狀,登時意會過來上了當,可惜已遲了。


    步兵接令之後,一手持矛,一手執盾,首當其衝,意圖擋住騎兵衝鋒。為了防止被硬迫,弓箭手拉弦射去,遏止部分騎兵。隊伍中的兩百騎,分成兩路,分別由殷修和段少胤率領,待對方衝撞過來,便從側翼包夾敵軍。


    事情順遂,敵軍衝不破盾牆,被卡在中央,騎兵立時夾擊。對方人數約三百,比起護送軍,少了將近一半,占了劣勢。段少胤心想,這群人估計是賭在下毒,倘若真中了招,哪怕一萬大軍,恐也要被殺成重傷。


    地上雪花滾起,騎兵風馳電掣,將他們殺得措手不及,節節敗退。段少胤在敵軍之中,發現那名叫溫吉的男子,他登時馭馬向前,來到他前方,道:“溫吉,你可別來無恙!”


    溫吉聞言大驚,詫異道:“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段少胤冷笑道:“我不隻知道你是誰,還知道你們想下毒。莫非你真以為,杜文是你們那方的人?”


    溫吉瞠大雙眼,旋即露出怒色,仰天嘶吼道:“好你個杜文,你這卑鄙小人,竟敢吃裏扒外,我若不殺死你,我便不是人!”


    即便廝殺聲四起,但他高亢嗓音,仍傳到後方杜文耳裏,無奈此時的杜文,正被人五花大綁,將劍抵在脖子上,連氣也不敢吭一聲。伍然乘著馬,俯視著杜文,顯然十分得意。


    戰場上,溫吉舉槍殺來,段少胤反手揮槍,輕易彈開此擊。溫吉展開猛攻,可段少胤防禦固若金湯,令他一籌莫展。溫吉也不傻,他從數十迴合交手之中,早已看出自身非其對手。雖然無奈,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掉馬迴頭,發號撤退命令,往後方奔馳而去。


    殷修策馬而至,來到段少胤身旁,問道:“二哥,要追上去嗎?”


    段少胤搖了搖頭,沉聲道:“兵法有雲,歸師勿掩,窮寇莫追,他們敗退,說不定是陷阱,引我們上當。就算不是,他們已受重創,若無整軍補給,斷不可能再次襲來。”


    殷修微一沉吟,道:“若我們裏頭仍有內應,那該如何?”


    段少胤道:“若伍副將所言無誤,我們應快到鑄刀莊了。隻要到了那裏,諒他們通天本領,也翻不出花樣。”事情正如段少胤所述,眾人稍作整頓,連忙趕路,


    夕陽沉入西山,天色完全暗下,他們忽見遠處華燈初起,數棟矮房並列,圍成大圈。伍然率領隊伍,筆直地前進,柵欄門外的人見狀,詢問一番,得知他們身分,立時開門放行。


    其中一名顴骨深邃,臉龐棱角分明的男子,從哨塔走下來,抱拳道:“在下祈展,有失遠迎,尚請見諒。”段少胤聽聞他便是祈展,仔細打量起他,暗忖道,此人外表雖粗曠,但斯文有禮,渾身散發正氣,作為婚嫁之人,委實不錯。


    伍然躍下馬鞍,施禮道:“在下伍然,官拜副將,今次擔任護送軍指揮,途中雖有些波折,但並無大礙。”


    祈展皺起濃眉,關切道:“發生了何事?”


    伍然搖了搖頭,苦笑道:“隻是小事,無須掛心。你身為準新郎官,便該開心才是,別在意細枝末節。”祈展雖感疑惑,但伍然這麽說了,他也不好追問下去。


    段少胤忽地道:“對了,你們這可有關押別人的地方?”


    祈展怔了半晌,道:“有一處地牢,還算堪用。”


    段少胤微微一笑,道:“方便借我們一用嗎?”


    祈展露出困惑,道:“不知大人用到地牢,所謂何事?”


    段少胤幹咳一聲,道:“別在意,隻是我們隊伍之中,有個人違紀亂法,我們一時找不到處置方法,便想先關起來,等候軍法審判。”


    祈展聞聽此言,頓時放心下來。軍中亂紀者,時有所聞,他雖未從軍過,也略知一二。祈展道:“好,我等等便請人領你們去。”


    段少胤稍作謝過,轉頭交代殷修將杜文押入地牢,並派人嚴加看守,旋即,他隨同伍然走入內堡。


    眾人被祈展領入宅院,甫抵門坎,便見到褚衣侯端坐前方,雙目灼灼,直視而來。伍然一驚,搶步上前,單膝跪下,作揖道:“末將拜見褚衣侯。”


    褚衣侯眉宇一軒,發出低沉嗓音,道:“你們一路上辛苦了,有遇到什麽狀況嗎?”伍然自是不感隱瞞,上前附耳低語。


    片刻,褚衣侯將目光移來,段少胤施禮道:“少胤向褚衣侯請安。”


    褚衣侯微一沉吟,道:“我都聽說了,你升上總兵,對吧?”他泰然自若,續道:“你要切記,官位越大,權勢越大,行事須更小心。”


    段少胤道:“少胤謹記在心。”


    褚衣侯站起身來,使過眼色,旋即走出宅院。段少胤被他看得發寒,不敢多言,跟在其後。褚衣侯環顧四周,確認無人,低聲道:“嵐兒,把事情都和你說了吧?”


    段少胤幹咳一聲


    ,故作鎮定道:“不知褚衣侯所指何事?”


    褚衣侯嘴角輕揚,欣慰道:“很好,懂得謹慎,看來王後那女人沒白教你。”段少胤心中大訝,目定口呆,他與王後之事,未曾跟他人提過,褚衣侯怎會知曉此事?旋即,他忽然想起白子嵐,頓時恍然大悟。


    段少胤麵有難色,道:“少胤愚昧,承蒙王後指點一二。”


    褚衣侯沉聲道:“她教你此事,不算壞事,但你若因此全心信任她,那可危險了。她並非簡單人物,尚未對付你,隻因你仍有利用價值。”


    段少胤想起過往之事,邢夢縈的確多次隱瞞,甚或想害死他,可轉念一想,若沒她協助,他或許來不到這,便給太子等人弄死了。段少胤遲疑半晌,道:“少胤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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