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這就沒啦,楚蕭豎著耳朵還等著往下聽呢,結果就沒了。


    沒有與國同休這四個字就很可惜了,比不上沐晟、沐春那種能世襲罔替的爵位,就他身後的那個沐斌小傻,他爹沐晟死了的話他就是黔國公,他死了他兒子也會是國公。


    世世代代下去,隻要大明朝不亡國,他家不出個有謀反之心的逆子,沐家以後估計世世代代都是公爵。


    但他這個不一樣,沒有與國同休的話就不能世襲罔替,爵位不能傳給子孫。


    虧了,老朱家的人真不愧都有響馬的資質,老子辛辛苦苦獻出了製鹽法這樣潑天的功勞,結果就混來了個伯爵,還不是世襲罔替的。


    往上還有一大堆侯爵和公爵壓著他,小小的文安縣伯而已,以後那群大佬誰看著他都能踢上兩腳,看來以後想要舒舒服服的當個京城裏的害蟲還是不行。


    不過年祿八百石還算是個安慰,至少家裏仆役、丫鬟的月俸能給得起了,不至於讓下人在背地裏戳脊梁骨罵他是窮鬼。


    說話間就有一大群內侍從月亮門走進來,捧上金冠和湛藍袍。


    外麵有雅樂奏響,兩個內侍緩步上來解去楚蕭外裳,用梳子梳好頭發,綰成髻,又為他穿好湛藍袍,便躬身退下。


    朱瞻基取過金冠戴在楚蕭頭上,用玉簪固定,大聲唱話要忠心為國,報效陛下殊遇。


    雅樂止,訓言止。


    楚蕭一臉無奈的三拜九叩拜謝聖恩,朱瞻基學著朱棣勉勵幾句,禮成。


    老朱家真他媽窮,一套流程下來楚蕭心裏想的都是還不如幹脆賞他幾萬兩銀子花花,結果就弄了個小小伯爵給他,這種爵位以後誰都能欺負他,而且明朝除皇室宗親的爵位之外是沒有封邑的,這不還是個空殼子麽。


    似乎是看出了楚蕭心裏的埋怨,朱瞻基便忍不住打趣道:“蕭哥兒,真金白銀對你來說現在用處不大,這個爵位才最是珍貴,咱們永樂這一朝總共也就隻有七位國公,十三個侯爵。”


    “伯爵雖說多了點但都跟你平級,而且你這個伯爵可是文安縣伯,挨著順天不是尋常伯爵能比的。你隻要不惹上麵那二十位,其他人麵前你還不是橫著走。”


    聞言,楚蕭雖說心裏安慰了一些,但對於真金白銀的執念還是讓他沒什麽好臉色,以後這一大家子的人總不能靠他一個人的俸祿來養。


    但上一刻楚蕭還在鬱悶,下一刻他就瞬間樂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高人弟子楚蕭,以奪血續命之術醫治黔國公病體,此為二!”


    “特賜其楚家莊貢田一千二百畝,田租自擬!”


    聽著朱瞻基洪亮的嗓音,楚蕭這下子高興了,他也是才反應過來自己給沐晟輸血的事肯定也被皇帝知道了,治好一位國公雖然比不上製鹽法的功勞,但皇帝也不能什麽都不給吧。


    這時候,朱瞻基也是拍了拍楚蕭笑道:“蕭哥兒,咱們大明和前朝比起來,雖然在爵位上有所不同,公、侯、伯都是隻有爵號和食祿,並無封邑,但可以擁有田產,有了爵位你以後還能有家將。”


    楚蕭這才反應過來,明朝時期不僅撤掉了子爵和男爵的爵位,而且若非皇室宗親的貴族是沒有封邑的。


    但沒有封邑不代表不能擁有田產,這楚家莊子的一千二百多畝貢田是李景隆被圈禁後充公的,如今一搗手就成了自己的,以後楚家莊子裏他就是真正的主家。


    整個莊子裏的莊戶也全都成了他的佃戶,往年他們要把收成的一部分交租子給朝廷,以後則是交給他這個主家。


    並且,楚家莊子裏的田產租金還能讓他來親自擬定,之後再抽取一部分給朝廷就行。


    這就變成地主了,楚蕭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或許是兩輩子都是窮人鬧得,這一下子成了有錢人還有點不敢相信。


    昨天還窮的要跟鐵匠鋪子收專利費,結果今天就能有一千多畝地來收租子,這麽看來咱們這位老皇帝也不算摳門。


    至於家將就算了,你的家將少了會被人懷疑,家將多了也會有人彈劾你要造反。


    整個楚家莊子裏都是和和氣氣的好莊戶,為啥非得防賊一樣弄一群殺才留在家裏看門,壞人家裏才會擔心被人惦記,咱們狀元府是好人家,沒事防誰呢。


    等到內侍們都離開狀元府,朱瞻基卻沒走,說是吃過一次楚蕭做的飯食就覺得尚膳監的廚子都應該被砍頭,今天好不容易借著傳旨來一趟楚家,怎麽說也得吃滿意了再迴去。


    今天變成了有錢人,楚大官人的心情不錯,賞這位可憐的太孫一頓飯也不是不行。


    前腳逼著家裏的廚子再去洗二斤羊散丹,後腳朱瞻基就突然摟住他的肩膀,勾肩搭背的說起了悄悄話。


    “家裏最近是不是進賊了,不少仆役都請辭了吧。”


    這還得了,楚蕭低頭一看朱瞻基身上錦衣衛的飛魚服,這才想起來咱們這位太孫如今可是在北鎮撫司當差。


    “五個仆役,兩個丫鬟,家裏東西倒是沒丟,就是仆役動不動就被揍,你知道那大俠是誰?”


    家裏總有個大俠時不時的過來一趟不算壞事,楚蕭自問他沒得罪過誰,用不著擔心半夜被人抹了脖子,不過家裏的仆役總是動不動就被揍跑兩個這誰受得了。


    但聽到詢問,朱瞻基卻壓低聲音臉色平靜道:“別問,也別管,估摸著以後不會再有仆役請辭了,那位大俠估計也不會再來你府上。”


    “總之這裏麵的事你不用管,那些個請辭的仆役你也別猜是哪來的,反正我三叔如今還在南京,北鎮撫司裏我說了算,已經給你解決了。”


    其實楚蕭一早就對這裏麵的事有所猜測,但如今聽到朱瞻基這話裏有話的叮囑這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


    聞言,楚蕭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現在算是明白了,他用輸血的法子救了孫若微,後麵那些跟孫若微接頭的靖難遺孤肯定會感謝他,但又不能暴露身份。


    家裏的仆役和丫鬟都是東廠給他買來的,誰能保證裏麵混進去多少東廠和北鎮撫司的番子。


    看樣子那位大俠是在給他拔釘子,好些天沒來估計以後也不會來了,家裏的釘子應該都拔幹淨了。


    不會再來也好,否則跟這些靖難遺孤扯上關係可不是什麽好事,至於朱瞻基說的解決了是什麽意思楚蕭不願意去想,自己活好了才是最穩妥的。


    念及此處,楚蕭不由得也是壓低聲音道:“你最好也躲遠點,北鎮撫司不是什麽好人待的地方。”


    誰說不是呢,跟靖難遺孤扯上關係還能有好麽,如今的皇帝對那些刺殺他的建文舊臣一直耿耿於懷,別看朱瞻基是太孫,咱們這位永樂皇帝要是狠起來,為了能徹底滅了建文這塊心病,他連朱瞻基都能舍出去。


    不過轉念一想楚蕭又縮了縮脖子,他旁邊這位也不是善茬,明知道孫若微是靖難遺孤還敢當她的舔狗,這爺孫倆在這方麵都太危險了,還是學咱們的洪熙大胖吧,慫點好。


    然而,楚蕭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琢磨著怎麽離靖難遺孤遠點的時候,東廠內院裏褚成仁也在聽著手下的匯報。


    “你是說,有人暗中把北鎮撫司弄進去的探子給揪出來了?”


    “是,督主。”


    聞言,褚成仁眯起眼睛沉吟幾秒道:“北鎮撫司的手越伸越長,咱們東廠竟然都沒察覺,看樣子咱們得培養點人手了,南北兩司那兩邊不能沒人盯著。”


    “是,屬下告退。”


    等到番子退下去,褚成仁目光不由得狠辣了起來。


    北鎮撫司居然敢盯著蕭兒家裏,看樣子東廠確實得培養一批爪牙混進去了,否則那些錦衣衛沒準哪天就會威脅到蕭兒。


    不過到底是誰在暗中幫蕭兒拔掉了家裏的那幾顆釘子,這個得調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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