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土匪啊。


    朱瞻基剛一進門就盯上了院子裏的幾個煤炭爐子挪不開眼,李祺這種自詡為聖人弟子的讀書人什麽時候也學會了諂媚,難道是跟自己接觸的時間太久了麽。


    眼看朱瞻基搞不懂這煤炭爐子的作用,連忙引上去給太孫講解這煤炭爐子的好處,語氣是如此的諂媚,表情是那麽的誇張,就差把狗腿子三個字刻臉上了。


    不錯不錯,朱瞻基聽著李祺在一旁的講解,連誇這煤炭爐子的妙用。


    不僅能在大冬天的暖和整個屋子,而且還沒有半點煙火氣,不用早上起來的時候滿鼻孔都是碳灰。


    一聽到這煤炭爐子還不會產生讓人頭疼惡心的毒氣,朱瞻基說什麽也得抱迴去兩個,他的孫姑娘可是還在病床上躺著呢,這天寒地凍的身子骨虛弱,再用炭火盆就不好了。


    聞言,楚蕭連忙出來,沒見朱瞻基的眼睛都挪不開了,再不出來的話家裏的爐子一個都剩不下。


    “放下放下,剩下的這十個煤炭爐子要給東宮送去三個,最多給你的孫姑娘那勻兩個,還有三個要送去沐伯伯府上,沐斌已經來取貨了。”


    “李祺從我這要拿走兩個,你要是想搶他的我沒意見。”


    聽到楚蕭的聲音後朱瞻基這才迴過神來,後麵跟出來的沐斌也連忙出來見禮。


    至於李祺,剛才還一副諂媚的模樣,現在一聽說朱瞻基要搶他的爐子這態度立馬變了,抱著爐子不撒手讓人看了十分可恥。


    但朱瞻基現在可算是跟楚蕭混熟了,往日裏要是別的臣子這般說話,他這大明的太孫也不好到別人家裏去打劫。


    可楚蕭家就不同了,都是自家兄弟哪用得著那麽見外。


    念及此處,朱瞻基立刻發揮了他們老朱家的土匪個性,開口提醒楚蕭道:“送去東宮我沒意見,我爹身子骨虛弱這東西他用著合適。”


    “但太子這邊你都送了,皇帝那邊你要是不送的話恐怕說不過去,到時候老爺子要是念叨你兩句,北鎮撫司那邊可能就要來你家拿人。”


    “蕭哥兒你也知道兄弟我如今剛入北鎮撫司,到時候你也不想讓我難辦吧。”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楚蕭氣的跳腳。


    不愧是洪武皇帝的子孫,老祖宗開局一個碗打天下,朱家這些人裏就全繼承了他的土匪基因,這怎麽堂堂太孫說起話來總有一種響馬的味道。


    這怎麽還上綱上線的,都知道用皇帝來威脅他了,不過太孫都把皇帝搬出來了他一個小小的從六品修撰也不好拒絕。


    念及此處,楚蕭也隻好無奈道:“這兩天我讓莊子上多打幾個爐子送去東宮,至於是給陛下送過去還是給你的孫姑娘我就不好過問了,陛下問起來就說是太子送的。”


    給皇帝送禮物那可是非常有講究的,而且特別是咱們這位永樂皇帝還是個不好琢磨的帝王。


    給他送禮的話,一個送不好不得他的心意沒準就得掉腦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還是留給他們老朱家自己人內部消化吧。


    聞言,朱瞻基點了點頭,但話鋒一轉卻又道:“蕭哥兒,皇帝那邊都送了,你看東宮和後宮裏那麽多女眷是不是也得送,你隻送幾個恐怕不夠吧。”


    沒有!


    聽到這話楚蕭跳著腳的拒絕,開玩笑老子現在隻不過是個小小的從六品,月俸不過才八石,真要是把皇宮那些女眷屋裏都安排上那不得送掉他兩年的祿米。


    別看他現在被賞了宅子,封了官,可現在自己就是個外強中幹的紙老虎,除了這套院子外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要是皇帝再不給他點補償的話下個月家裏仆役的月俸都給不起了。


    說起這補償的事楚蕭就生氣,要說你這大明朝是真他媽窮,官員的俸祿簡直是曆朝曆代裏最低的,難怪於謙罵你們朱家是窮鬼。


    還有,老子辛辛苦苦獻出了製鹽法,而且還用自己的血救活了一個當朝國公,皇帝竟然到現在都不給他半點賞賜。


    朱瞻基也是個白眼狼,我救活了你的孫妹妹,結果迴過頭你連幫我在你爺爺那求個賞賜都沒有。


    這種兄弟白交了,用得著人朝前,用不著人朝後啊。


    但看到楚蕭滿臉的怨氣,朱瞻基卻臉色輕鬆道:“蕭哥兒你急什麽,奉旨,傳聖上口諭。”


    呦嗬,一聽原來他是來給皇帝傳口諭的,楚蕭這才臉色不情願的給他見禮。


    “陛下,聖躬金安。”


    聞言,朱瞻基學者朱棣的模樣抖了抖衣裙道:“朕安,朕聽聞楚蕭此子自幼師從高人,翰林院施奇技製鹽法獻於太子,解我大明百姓鹽稅之苦。”


    “此為一,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朕念之,理當賞功罰過,人盡其才,為天子之權。”


    “朕自當效仿唐宗世民,瞻基你小子去他家問問,楚蕭這條小泥鰍想要什麽封賞。”


    不對啊,前麵還文縐縐的,後麵怎麽串味了。


    如果朱瞻基不是在給朱棣傳旨的話楚蕭一定會破口大罵,要賞賜我你倒是給個痛快的,非要我自己說出來麽。


    皇帝就算權利再大也不帶這麽玩人的,自己要是要多了的話恐怕皇帝會說他貪心,要少了的話也對不起自己獻出的製鹽法,這擺明了就是不想給錢啊,想讓老子自砍一刀,還得是攔腰斬的那種砍價。


    滿朝堂的就可著我這麽個沒娘的的孩子坑,你們老朱家算是把柿子要撿軟的捏這句話給玩明白了。


    不過人家是皇帝,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念及此處楚蕭隻好開口了。


    “臣自幼跟隨家師遊曆南北,不知人間疾苦,百姓竟以無鹽可食,能以製鹽小道獻於太子已然是為時晚矣,不敢奢望陛下賞賜,隻是心中愧對萬民。”


    說罷,楚蕭就安靜地等待了起來。


    他這話說的很有水平,你不是讓我自砍一刀麽,那我幹脆就擺明了什麽都不要。


    就說你大明朝是真他媽窮,弄得老百姓連鹽巴都吃不上,還得是我獻出製鹽法給太子,我擺出個兩袖清風的姿態來,你要是不給往大了賜賞那以後吃鹽的老百姓都得替咱覺得虧。


    你永樂皇帝不是要當千古一帝麽,就不信不給錢。


    卻說朱瞻基,他似乎早就料到楚蕭會是這麽個態度,隨後便學著朱棣的語氣開口道:“啊~罷了吧,那小子滑溜的跟條泥鰍一樣,你去問他肯定什麽也問不出來。”


    “製鹽法功在千秋,若賞賜什麽金銀細軟未免有些俗了,什麽都不給也說不過去。”


    “瞻基,你說咱爺孫兒倆賞他個爵位怎麽樣?”


    說著,朱瞻基立刻提高了吊門對門外高聲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高人弟子楚蕭,自幼秉承良緘,獻製鹽法惠澤萬民!”


    “特賜其文安縣伯,食祿八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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