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先生。”

    “那再來三份三明治,火腿和雞蛋,幫我們安排得豐盛一些,我們還沒吃早餐。”

    “好的,先生。”

    還不夠,範陽又在菜單上翻了起來,嘴裏也在漫不經心的點著,培根,煎蛋,蔬菜沙拉,翻到最末一頁,臉上的表情就很驚喜了:“你們這裏還有大馬哈魚?”

    服務生嘴角一翹:“當然了,先生,我們costa可是阿拉木圖規格最高的西餐廳了。”

    “不錯。”範陽臉上笑眯眯的:“再來三份這個,煙熏大馬哈魚搭配魚子醬。”

    “魚子醬有沒有?”

    看到大馬哈魚,範陽心裏很是高興,爽快的付了1000麵值堅戈的小費:“幫我們上餐快一點。”

    “好的先生。”服務生得了1000小費,那是相當的殷勤,沒過一會兒,桌子上就擺滿了咖啡和各色食物,擺滿了整整一桌。

    果醬,黃油,麵包,培根等等各占一小碟,需要客人自己動手,搭配愛吃的口味。

    再加上帶有奶泡的花式咖啡,果盤,伏特加,魚子醬,擺滿一大桌子。

    李麒麟也很驚喜:“還是範總會享受,這紅色的也是魚子醬?”指著一盤像銀鱈魚一般的橫切斷,上麵撒著一些紅色的小泡泡,問道。

    範陽說道:“要論奢侈,當然是英國人了,沒想到阿拉木圖居然能吃到大馬哈魚,這玩意兒是真的好東西。”

    李麒麟也來了興趣,長期周遊曰本,魚子醬他當然很熟悉了,但曰本那邊吃的是黑色的魚子醬,紅色的還真沒吃過,品嚐了一番,味道一般,有一股鹹腥味兒,但仔細一品,卻能嚐出一種別樣的鮮美。

    賈景元一看卻說道:“這不是黑龍江的特產嗎?這玩意兒我吃過啊。”

    範陽笑道:“是,黑龍江也有,撫順特產,中國就隻有黑龍江有,真正的主產地還是在厄羅斯。”

    這個魚很有意思,它是鹹水魚類,平時生活在大海裏,卻必須在淡水當中產卵和繁殖,而且對水質有著異乎尋常的要求,普通的江河還不行,必須要大山裏的小溪,河溝,水必須要清澈到可以見底的地步,魚卵才能孵化。

    然而這些魚,還有個特異功能,它們能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出生地,在淡水裏孵化之後,會順著河流衝進大海,在海裏生活到四五年左右,魚就成熟了,又會從海裏遊迴江河,準確的找到自己出生地,產卵過後便會立刻死去。

    由於對水質有著異常嚴格的要求,所以一般的江河還不行,像大興安嶺裏麵的小溪,裏麵的水就膝蓋那麽深,每年的四五月份,這些魚有成人手臂那麽長,拿柄魚叉輕輕一插,就能給插起來。

    不僅如此,還有著一種非常名貴的魚類,哲羅鮭,就跟西臧地區的紅點鮭魚一般,也是對水質要求非常苛刻的高山魚類。

    生活在黑龍江,大興安嶺一段的小孩兒,都有著相關的童年記憶。

    但很不幸的是,隨著大興安嶺的大量砍伐,煤炭和礦產重工業的大肆開發,棲息地被破壞,現在的黑龍江一帶,已經很難找到野生的鮭魚了。

    而厄羅斯方麵,則分布在與中國交界的外興安嶺地區,在厄羅斯叫斯塔洛夫山脈,還有滿洲裏交界的雅布諾洛夫山脈,這裏是一望無際的低海拔原始森林,到冬天是漫天的冰雪覆蓋,每年的四五月份冰雪融化,是山脈裏的豐水期,大量的大馬哈魚和哲羅鮭可謂遍地都是。

    這些山脈裏有著很多的釣魚小屋,也是全球著名的野釣聖地。

    在這裏釣魚不需要真餌,而是假餌,用路亞釣法,隨手一杆也能中魚。

    由於這裏實在太過出名了,被厄羅斯譽為遠東聖地,同時也是伏爾加河的發源地,穿過厄羅斯全境直通白令海峽,從沙皇俄國開始,斯塔洛夫山脈的大山深處,被劃為厄羅斯的皇家漁獵場,大馬哈魚和紅色魚子醬,也成為厄羅斯的奢侈象征。

    一個小小的橡皮筏,溯遊而上,野釣之後戶外燒烤,運氣好的話,還能碰到棕熊和狼,範陽前世在黑河生活那麽多年,對於這些還是很熟悉了。

    要招待厄羅斯朋友,怎麽能缺少大馬哈魚呢?聞一口煙熏大馬哈魚,將伏特加一口喝幹,往嘴裏塞一條酸黃瓜,就是厄羅斯人的頂級享受。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巴特爾帶著一個高高瘦瘦的俄國人走了進來。

    這俄國人體型瘦高,頭發花白,看起來年紀挺大了,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手裏提著個黑色公文包。

    三人交換個眼神,心裏同時一涼。

    “不好辦了,這該不是個老學究吧?”

    巴特爾一眼就看到了他們,裝著吃驚的樣子看著範陽。

    三人早就溝通好了的,此時一起上前,也裝著同樣吃驚的樣子,上去一通寒暄,彼此介紹,裝出一副親熱得不行的樣子。

    “這是我的老朋友,阿克謝.別列佐夫斯基.列昂諾夫,我們過來喝杯咖啡。”

    “你好。”範陽則保持個微笑,跟別列佐夫斯基隻是輕輕一握,然後強烈要求過來和他們一起坐。

    巴特爾當然拒絕了。

    但還是挑在距離範陽不遠的一張桌子坐下。

    兩人隻是要了兩杯紅茶而已,就開始敘起舊來。

    三人迴坐,範陽便跟到吧台那邊,把之前吃過的東西再點一遍,加上一瓶伏特加,一瓶紅酒,三明治和大馬哈魚子醬,盯著吧台一齊做好過後,讓他們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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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度阿三手裏端著一大盤,一個人還端不了,三個人合力才把食物端了過去,將食物一疊一疊放在桌上,巴特爾連連擺手:“我們沒點過這些東西。”

    別列佐夫斯基也麵露異樣的神色:“老朋友,你可沒說過要這麽豐盛的招待我,太貴重了。”

    範陽則趕緊跟了過來,吩咐把這些食物放上,這其中當然少不了一番虛情假意的推辭,範陽則趁著這個機會,終於坐在了別列佐夫斯基對麵。

    “我們中國有句話說,相請不如偶遇,來到這邊受到你的殷勤款待,請千萬不要推辭。”

    巴特爾假意推脫一番,便介紹道:“這是中國外貿代表團的範先生,這位是我的老朋友,莫斯科國立大學物理工程學院博士,曾在波羅維奇耐火廠任總工程師,是我國物理科學院院士,曾獲得尤裏基礎物理學獎,現在是哈馬鋼軋鋼四廠的主任工程師,阿克謝.別列佐夫斯基.列昂諾夫,主持我國氧氣頂吹轉爐技術生產。”

    這一連串頭銜說出來,巴特爾臉含敬意,範陽表現出一臉吃驚,這是真的驚了,時間太緊,對別列佐夫斯基了解有限,可這麽一介紹出來,那是什麽含義?

    厄羅斯雖然輕工差勁,可這是為什麽差勁?並不是技術差,相反而言,前蘇連的技術,那是牛逼得不要不要的,二戰過後,米國和蘇連聯手將德國的工業技術洗劫一空,米國由於主打太平洋戰場,距離德國較遠,無法帶走龐大的東西,所以便虜走了大量科學家,但關鍵的樣品,技術圖紙,工廠,卻落在了前蘇連的手裏。

    而德國技術有多牛逼?那是毋庸置疑的,當初要不是二戰失敗,再給他幾個月時間,不光原子彈被研發出來,飛碟都快造出來了,在航空航天技術上麵,更是牛逼得一塌糊塗,德國有位全球最頂級的科學家叫馮.布勞恩,把洲際導彈都研究出來了。

    根據相關數據,德國人的普遍智商達到107,東亞人的智商在106,而西歐等國家普遍的智商隻有100左右,英國最差隻有96。

    德國人是真的聰明,而他們的嚴謹作風也是有口皆碑。

    在瓜分德國的基礎上,在某種意義上成就了兩國的關鍵技術。

    而在德國的基礎上,蘇連也格外注重教育,莫斯科國立大學在冷戰時期,是超越哈佛和麻省理工之類的最高等級學府,拿過尤裏基礎物理學獎,還是科學院院士,放在中國那就是堪比楊偉,錢學森,馬偉明等等,國寶一樣的人物。

    居然下放到哈薩克斯坦?

    眼前的別列佐夫斯基麵容清枯,衣著樸素,就很普通的一個俄國老人,隻是微微點頭而已。

    範陽則是肅然起敬,站了起來:“原來是老科學家,雖然我也不懂,但您是值得尊敬的人。”

    臉上流出的尊敬,讓別列佐夫斯基好感大增,趕緊站了起來:“都過去的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這些真不需要,會違反紀律的。”

    “這隻是我的一片心意,而且都端上來了,不吃也很浪費。”

    別列佐夫斯基說道:“太多了,那坐下來一起吃吧。”

    範陽當然願意,那印度阿三得了1000堅戈的小費,殷勤的等待在旁,拿起紅酒要為三人倒酒。

    別列佐夫斯基卻把手一攔,指著那瓶青檸味的伏特加說道:“我喝這個。”

    巴特爾也保持不了嚴肅了,方正的臉上展現出一抹笑意。

    來自中國的商人,跟傳統的俄國人果然不一樣,三言兩語,就獲得了別列佐夫斯基的好感。

    要知道這是很不容易的。

    別列佐夫斯基也是很有故事的人,莫斯科國立大學碩博連讀,留校任教,之後研究鎂砂和碳質原料的耐火技術,用惰性氣體改進高爐,獲得了尤裏物理學獎,然後進入波羅維奇耐火廠任總工程師,在技術上是頂級人才,可是很不幸,勃列涅曰夫時期因為極左思想受到了清洗,被流放到阿克莫拉挖礦。

    一個堂堂的國家級院士,國家級總工程師,被流放到西伯利亞的勞改營挖礦?這是何等諷刺?

    阿克莫拉,也就是阿斯塔納,這裏不僅僅是布滿導彈發射井,礦井,煤井的白色墳墓,還有一個意義,是厄羅斯11個勞改集中營中,最臭名昭著的一個。

    這是石大林用來關押政敵配偶的地方。

    這一挖,在暗無天日的井下,就挖了整整十一年。

    直到蘇連解體之後,才被那紮巴耶夫撈了出來。

    十一年的勞改生涯,幾乎把這個工程學院士活活累死。

    恢複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慢慢好轉過來,可學術上早已跟現代脫節,但仍舊能擔任哈馬鋼的主任工程師。

    此時的別列佐夫斯基,帶著高度近視的厚框眼鏡,眼神中已沒了當年的銳氣,將服務生遞過來的伏特加一口喝幹,眼神便停留在那份煙熏大馬哈魚上:“那我就不客氣了。”

    用叉子沾起一點魚子醬,送入口中,很快又沾起一點,味覺刺激著記憶,感慨道:“好久沒吃到過家鄉的食物了,謝謝你,這一定很貴吧?”

    範陽則暗中注意著別列佐夫斯基的反應,說道:“不算貴吧,但這味道不對,是煙熏過的,我曾在布拉戈維申斯克生活過一段時間,在阿穆爾河漁獵,大馬哈魚還是要釣起來之後就上木柴燒烤,就放一點點鹽,吃最新鮮的,或者燉上一鍋魚湯,這才是最好吃的。”

    別列佐夫斯基突然一頓,眼中綻放出別樣的神采,由於流放到阿克莫拉,他被宣判終身不能入境,一輩子都無法迴到自己的家鄉,而他恰好是遠東人。

    範陽這隨口一說,居然切中了老頭的痛點:“你知道阿穆爾河?”

    範陽點頭道:“知道,我在黑河住過一段時間,在那邊經營大興安嶺的藥材和幹果,對布拉戈維申斯克和阿穆爾河都很熟悉。”

    “那邊還好嗎?”別列佐夫斯基問道。

    範陽點頭道:“還可以吧,隻不過生意不太好做了,中國商人都被遣返,要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別列佐夫斯基皺著眉頭問道:“中俄邊境也受到了影響嗎?那邊的人們生活怎麽樣?”眼神中流露出關心。

    範陽說道:“生活方麵還是沒問題的,遠東地區影響不大,山區的自然資源也很豐富,再加上靠近中國,物資還是比較富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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