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敲打玻璃的聲音驚醒了靠著窗戶睡著的人,白解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窗外滿是冰屑般的晶狀物,整個天空都是,月舟不得不艱難行進,這是進入天北疆域必須要接受的考驗。

    “請乘客們迴到自己的房間,不要再觀景平台以及升降走廊內隨意走動,以免發生意外!”動聽的女聲廣播著目前的情況。

    睡在另外一個房間的齊天賜,敲門走進來,看著白解:“她的情況怎麽樣?”

    白解站起身來,目光看向裏間:“情況稍微穩定住了,沒有繼續惡化。”

    “我們還有兩天就要天柱禁區的外圍了,你已經決定好了行動的計劃嗎?”

    “我已經想了幾個方案,不過還沒決定采用哪一個。”

    “要不和我商量一下,我也去過幾次天柱禁區,說不定可以幫你定下決心。”

    “好吧。”

    兩人商量著行動方案,窗外的晶狀物越來越多,漸漸的,將窗戶都給掩蓋住了,房間裏的光亮頓時暗了下來。

    討論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當兩人從房間裏一起出來,準備要去吃晚餐的時候,路過觀景平台,他們看到很多乘客都在防護欄邊上伸長了脖子,就像被攥住脖子的大白鵝一樣。

    “你們看見了嗎?”

    “沒有。”

    “我也沒有。難道你看見了?”

    “我和你們一樣。”

    有些古怪的對話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他們暫時壓下饑腸轆轆的肚子,登上觀景平台,學著他們往斜上方望去。

    遠處的天空出現著迷離變幻的光闌,一些拖著長長尾束的星點在裏麵盤旋折躍,一道又一道煙花般的光焰從群山的背後高高升起。

    “這位大哥,這番異景是怎麽迴事吧?”白解找著個麵善的年輕男子,向他問道。

    對方估計看白解和齊天賜都不像普通人,所以沒有拒絕,開口說道:“你們估計是第一次來天北疆域吧?這是天北疆域的一大奇景,天闌幻境,出現在天空上的瑰麗物象,就像神仙居住的地方一樣。”

    “神仙的住所?”白解不禁側頭看了看齊天賜。

    “我也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據說,有人親眼見到過傳說中。”對方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著。

    “賴三,你別瞎說,誰親眼看到過?”旁邊有人出聲指責道。

    賴三有些懼怕那人,避開那人的視線,向他們道了個別,就快手快腳地離開了觀景平台。

    “兩位是第一次來天北疆域的朋友吧?”那人把賴三趕走,又自來熟地湊到兩人麵前,主動和他們打著招唿。

    “對,我們都是第一次。”齊天賜搶在白解的前麵開口。

    “剛才那小子的話你們別信,那小子就喜歡在外地人的麵前吹牛,實際上,沒有人見到過傳說中的。”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白解凝視著他。

    “我們家是開旅行公司的,在天北疆域也算有點勢力,如果真發生了像他說的事情,我們不可能不知道。”說著,他拿出名片遞給白解和齊天賜。

    兩人相繼接下名片,上麵印著五湖旅行公司,副董事長,胡廣遊。

    “幸會!幸會!”齊天賜說著客套話。“沒想到兄弟這麽年輕,就已經當上了副董事長!”

    “見笑了!”胡廣遊擺擺手,“我隻不過是繼承了家族的職務,身不由己。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能夠自由地闖蕩五湖四海。”

    氣氛一時變得凝滯,雙方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就在這時,觀景平台穹頂外麵的超金防護罩,開始像閉幕的帷布一樣,將外界與觀景平台完全隔離開。

    “不好意思,我得迴去了。”道完別,胡廣遊就走下觀景平台。

    “我們也該走了。”齊天賜看著白解說。

    發覺觀景平台的人都在往迴走,白解向齊天賜問道:“剛才那防護罩是怎麽迴事?”

    “你不知道,天北疆域常年會有可怕的‘風魔鬼’肆虐,是一種連日境強者都會迷失的風。它們無蹤無跡,來去神秘,沒有辦法能夠預測,很多在天北疆域航行的月舟都被卷走過。後來,專家們經過研究,找到了一種可以在‘風魔鬼’經過的時候,掩匿住不被它發現的特殊金屬,就用這種金屬製成了保護夾層,當遇到‘風魔鬼’的時候,防禦係統便會自動開啟這層夾板。”

    “這裏的環境還真夠惡劣的,難怪這裏的城市如此稀少。”

    “也不完全是環境的原因。這裏的靈土可是一絕,儲量占了世界的三分之一。求他國家都眼紅這片土地,要不是聯盟把綜合戰鬥力最強的兩個a級軍團駐紮在這,恐怕周圍的國家早就出手搶奪這片土地了。”

    白解差點忘了,四大a級軍團中的兩個軍團——疾風軍團和陽炎軍團,正是以這裏為駐地,震懾著周圍的豺狼國家。

    靈土雖然帶著“土”字,但不是一種土壤,而是介於植物和金屬之間的特殊物質,即擁有植物強大的生長特性,也擁有金屬那特別的可塑性,被廣泛應用在高等武器研究,生命改造,組織克隆等領域。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戰略資源之一,被譽為主宰未來的材料。

    正因為這裏的資源足以讓一個國家瘋狂,每時每地,這裏都上演著爭奪和反爭奪的戲碼,各種勢力輪番成為主角。

    兩人吃完晚餐,迴到房間,透過窗戶,玻璃表麵的晶狀碎屑正在被不斷吹開,外麵灰塵滾滾,伸手不見五指,就像有沙魔在作怪一般。

    “應該可以按時到達吧?”他想。

    兩天後,井口鎮,天柱禁區邊緣的戈壁小鎮,小鎮背靠攔洪壩似的巨大戈壁,將漫漫黃沙全都擋在了鎮外。主街從南到北,北邊就是通往天柱禁區的山道。主街兩側是些紅褐色的石質建築,風格看上去大開大合,最低的門簷都超過了四米。鎮上的人都很強壯,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白解的身高到了這裏,突然變得異常顯目,就像小矮人來到了巨人王國。

    白解把洛洛裹緊放在背上,替她蓋上寬鬆的長披風,和齊天賜一起走進了這個小鎮。

    路過的鎮民時不時打量白解,眼神有些異樣,似乎把白解當成了身形怪異的遊方巫師。

    他們來到鎮上唯一的酒店,四層高的建築,在這片大都隻有一層的房屋中鶴立雞群。他們跨過手掌高的門檻,進入酒店,讓他們失望的是,裏麵的裝潢非常一般,還趕不上江南市的普通旅店。繞了一圈,他們沒有找到老板,這個酒店似乎連迎賓的服務員都沒有。

    “別跑!”

    外麵傳來熱鬧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在前後追趕,不一會兒,他們看到一個圓臉少女橫在半空“飛”了進來,用一個靈鳥翻身,落在了坑坑窪窪的木地板上。

    接著,一群氣勢洶洶的壯漢衝了進來,將圓臉少女的逃走路線封堵得嚴嚴實實。

    “這下看你怎麽跑!”一個臉上橫肉堆疊的壯漢走出來,用握著雙刃刀的手指著圓臉少女說。

    “你們想要對我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難道你們想欺負一個柔弱少女?”

    “哈哈,哈哈,哈哈!”頓時,壯漢們大笑起來。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們給過你麵子,但你還是不夠識相,既然這樣,就別怪我們下手無情了。”

    “你們這些禽獸,惡魔······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圓臉少女似乎已經絕望,眼中淚水潸潸。

    “住手!”齊天賜突然擋在了圓臉少女的身前。“你們這些歹徒,竟然敢在白天迫害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少女,難道不怕進監獄嗎?”

    “你說什麽?!”那家夥臉上的橫肉全都爆開了一般。“我們迫害她?開什麽玩笑。外地人!我奉勸你還是少管閑事,免得惹禍上身。”

    “堂堂大男子漢,敢做就敢承擔,你們十幾個壯漢圍著一個少女,事情這不很明顯嗎?”

    這笨蛋從哪裏冒出來的!對方暗道,看向齊天賜的目光微微眯起。

    “迴來!”這時,白解突然開口。

    “你為什麽·······”

    白解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又加重了語氣:“迴來!這是別人的事情,我們不要插手!”

    齊天賜無奈,轉過頭去,看著淚眼中帶著乞求的少女,心頭一痛。

    “對不起!我不能聽你的!”

    看到齊天賜斷然違背了協定,白解皺緊眉頭,心頭直罵,真是個笨蛋!

    “喲!看樣子你是想英雄救美,那好,我給你這個麵子。外地人,隻要你拿出五百萬來,我今天就放過這丫頭。”

    “五百萬?”齊天賜的眉頭一鬆。

    “怎麽,嫌多?告訴你,這已經是優惠價,要是別人,我直接開口一千萬!”

    “拿去吧!”

    齊天賜在對方吃驚的目光中,將印有特殊紋理的晶卡隨手扔了過去,就像丟紙巾般輕鬆。

    對方咽了咽口水,覺得晶卡上的紋理似乎在哪裏見過,他讓隨身帶著刷卡機的手下過來,將晶卡放進了機器。

    “老大···這···”手下顫抖地看著機器上的數字。

    “我想起來了,這種晶卡是···”他突然頓住,然後猛地看向齊天賜。“您是······”他抬手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刮子,“您把小人剛才說過的話都當成放屁,錢我們不要了,這丫頭就歸您了,我們這就走。”

    其他手下這時都還沒反應過來,看著驚慌失措的老大,全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手中的武器是不是該放下。

    “都愣著幹什麽!我們走!”對方非常果斷,似乎怕齊天賜反悔,帶著手下逃也似地消失了。

    “他們似乎很怕你,你是什麽人?這張晶卡又有什麽特殊含義?”

    圓臉少女突然坐上了櫃台,小腿搭在一起,像秋千般輕輕晃動,手中把玩著齊天賜的晶卡。

    “你終於不裝了?”白解冷冷的問。

    “你早就看出來了?嘖嘖,想不到,年輕的反而比老的還精明。這算不算未老先衰?”

    “佷·····!”齊天賜目瞪口呆,像個傻瓜似地看著圓臉少女,不覺往後退了兩步。

    “你不喜歡這樣的我?那這樣呢?”圓臉少女做出淚眼汪汪的可憐表情。“大哥哥,救救我!”

    惡寒從齊天賜的脊椎根部升起,一直蔓延到後腦勺,他就像腦袋被人猛然錘了一擊,腦袋渾渾噩噩,整個人仿佛被鬼神附身了一樣。

    “別裝了!你剛才就是想利用我們,對吧?”

    圓臉少女噗呲一笑,表情又變成玩世不恭的樣子,對著白解點點頭:“沒錯,看來你都識破了,我的確是在利用你們。”

    白解冷著臉,繼續說:“那些人的身份也很好猜,如果我沒判斷錯,他們應該都是賭場的打手。體魄強壯,目光兇狠,但是身上的殺意卻有些不足。“

    啪!啪!啪!

    圓臉少女鼓著掌,“你又說對了。那也讓我猜猜你的職業,嗯——你是私家偵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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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錯了,我隻是個學生。”

    “學生?”圓臉少女眼前一亮,“那你是東方偵探學院的學生?我聽說,那裏的學生都是非常厲害的偵探天才。”

    白解不想繼續問答下去,主動結束了這段對話。

    “我們要在酒店住一晚上,佷·····應該就是這家酒店的老板吧?”

    “這家酒店的確是我的,住一晚可以,但是房費可有點貴哦。”

    “多少錢,多少錢我們都出得起!”齊天賜的聲音傳來,他已經恢複了正常。

    “嘻嘻,”圓臉少女跳下櫃台,在櫃台裏麵鼓搗了一會,“每人一枚星核,”她的目光掃過白解背上隆起的披風,“你們一共是三人,就是三枚星核。”

    “你這是在搶錢!”齊天賜驚得快要彈起。“隨便一枚普通星核,價值就在幾十億左右,一晚上三枚星核,你這酒店難道是神靈住過的地方嗎?”

    圓臉少女嫣然一笑,煞有其事的說:“你說對了,我這酒店就是神靈住過的地方。”

    齊天賜嗤之以鼻,不說神靈存不存在,這裏要真是神靈住過的地方,恐怕早就被各方強者踏破了門檻,以期尋找到神靈留下的機緣,怎麽會是這樣一副亂糟糟的樣子。

    “我知道你們不會輕易相信,但我有辦法證明給你們看。”

    “如果你真能證明出來,這三枚星核,就是你的。”白解說。他的掌心承著三枚指甲大小的星核,甫一出現,周圍的空間就產生虛化的跡象。

    “是真的!”

    圓臉少女興奮地伸出手,可是指尖還沒觸碰到,白解已經將它們收了迴去。

    “你證明給我們看,它們就是你的。但是現在不行!”

    “好吧。”圓臉少女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神明隻有晚上才會出現,到時候,我證明給你們看。”

    這家酒店的裝潢雖然一般,但是房間裏麵的布局設計有種貼心的感覺,就像母親精心整理的房間,不比外麵的星級酒店差,但這不是讓他們投入太多注意力的地方。整個白天,白解和齊天賜都在尋找著神靈的蛛絲馬跡,他們不太相信圓臉少女能夠證明,尤其圓臉少女還是個鬼靈精怪的家夥,這種證明就更有可能摻假。

    太陽很快落下山頭,夜色爬上了星空,戈壁中的晝夜溫差往往有幾十度,白天辛勤工作,晚上迴到家中的鎮民們,開始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刻。幾家人聚在一起,燒火做飯,載歌載舞,火辣辣的燒刀酒陪著滑膩的土鼠肉,一整天的疲憊不知不覺的消失。

    白解正倚著四樓的窗台,像隻夜鶯一樣,目光掃過油光四溢的篝火。“

    “太可惜了,你剛才沒看到,那些少女跳的舞是多麽漂亮,就像在火光中飛舞的火鳳一樣。”齊天賜扶著肚子,舒服地躺在沙發上,嘴邊還有蹭亮的油腥。

    “我要去了,誰來照顧她。”

    “好吧,算我沒說。”說完,齊天賜細聲嘟囔:“真是一點樂趣都沒有,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我父親,你又想起了什麽?”

    齊天賜嚇了一跳,“你聽錯了,我剛才在揉肚子!這吃得太撐,肚子有些難受。”

    就在這時,房門“咚咚”的敲響。

    白解轉身,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圓臉少女換了一身女祭司般的白色裙衣站在外麵。

    “你們跟我來吧。”

    兩人趕緊帶上隨身的重要物件,白解背起洛洛,跟著圓臉少女,離開酒店,沿著鎮東側的戈壁,往天柱禁區的方向行去。

    正值晴夜,群星璀璨,許多平日見不到的星辰也閃爍著奪目的光芒,天空仿佛融入了大地,遠處的群山像跪倒的巨人,一陣陣幹風吹來,臉頰像被利刃劃過。

    到了一個查著三塊數十米高巨石的路口,圓臉少女帶著他們往右轉,走出幾公裏遠,來到一片戈壁中的城池遺跡。

    五六米高的城牆已經蝕化,木質建築早就隨著時間化作了沙塵,進入莊嚴肅穆的正門,裏麵的建築更加破爛不堪,牆體倒塌,根基被黃沙掩埋,當腳步聲接近,一群終日以腐肉為食的禿鷲頓時竄了出來,飛上高空,在天空中盯著他們來迴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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