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吳新登家的笑道:“憑是誰,還敢賴了咱們賈家的賬不成,管保肚腸子給他打將出來。”


    一家子在那裏一時吃畢,叫家裏的使喚丫鬟撤了下去,聊了一會兒也就各自安歇了。


    趕著第二日,吳新登家的小兒子按著昨日與闊大爺商量的時間,按時趕到了地方,果然是個僻靜的好去處,就是殺人放火也是一時沒人管的。


    闊大爺早已攜了幾個人在那裏等著,笑道:“如何,可是個好去處。”


    吳新登家的小兒子笑道:“果然是個好去處,大爺竟是從哪裏找來的。”


    闊大爺笑道:“不必總是這樣生分,我姓陳,小兄弟隻叫我陳大哥就好。”


    又指了那幾個人道:“那個姓李,那個姓張,那個姓王,那個姓趙,那個姓周,都是比你年長,隻叫哥哥便是。”


    吳新登家的小兒子忙道:“我自姓吳,叫做吳狗兒,眾位哥哥隻叫我狗兒就好。”


    陳大爺聽了笑道:“既如此就是兄弟了,閑話少敘,一是一,二是二,咱們可是親兄弟明算賬,先將帶的銀票拿出來看看分明,沒有的可是要立時攆了出去的。”


    眾人都紛紛亮了出來銀子,吳狗兒見了銀票心裏隻有激動的,仿佛須臾之間那銀子就都歸了自己。


    陳大爺推了推他說道:“到底如何,也該拿出來看看分明了。”


    吳狗兒笑著將銀票露了出來,陳大爺笑著點點頭說道:“果然兄弟是個妥當人,不然哥哥也是難做。”


    吳狗兒笑道:“我是與哥哥最是交心的,豈敢折了哥哥的麵子。”


    陳大爺點頭笑道:“既是如此,咱們是推牌九,還是做麻將呢,也該說說。”


    吳狗兒這些都會,況且他又是誌在必得的,遂拍了胸脯笑道:“什麽但憑哥哥吩咐。”


    陳大爺笑了笑,與眾人說道:“不如還打打麻將吧。”


    眾人都應允了。


    吳狗兒也是謹慎的,看了看牌,發現並無不妥,便也點了頭坐下來開始玩了。


    初時,吳狗兒是贏的,且贏了不少,看著桌子上堆滿的銀子,他的心裏很是高興,隻說自己此行必要贏個家當迴去。


    待過了幾個莊之後,吳狗兒的手風就轉了,漸漸轉了下風頭,那滿堆的銀子都轉到別人的麵前了。


    吳狗兒急了眼,看著眼睛就紅了,豈料輸的更快了,連自己的銀票也跟著輸出去了,看著銀票漸漸少了,吳狗兒一推牌說道:“不如再玩牌九吧。”


    眾人相視一笑,那位陳大爺說道:“兄弟果然妥當,哥哥正也這麽說呢。”


    吳狗兒心裏信心滿滿的想到,自己的牌九技術是拿人的,手風又好,必是要贏迴來的,那幾個人的銀子都是自己的。


    豈料推起了牌九,吳狗兒輸的隻會更慘,頃刻間眼見得就見底了,還外欠了陳大爺許多銀子。


    吳狗兒登時眼睛紫了,見那幾個人也不是個內行的,大概齊是手風太好的緣故,思謀良久,竟是要出老千往迴扳一局,料想他們也是看不出來。


    哪成想,吳狗兒剛剛出手,竟是被人當場給按住了,證據在此,也由不得他抵賴。幾人當時就惱了臉,抓住吳狗兒就是一頓好打。


    吳狗兒初時是鼓了氣的,氣狠狠的指著眾人說道:“實告訴了你們吧,小爺我可是那榮國府管事吳新登的小兒子,與你們賭錢不過是高抬了你們,若是碰了我一點皮,當心你們的狗頭。”


    他本以為這樣能夠嚇住眾人,豈料眾人轟然說道:“慢說你是那管事的兒子,就是那國公爺的兒子,也該講些牌桌上的規矩吧。賭桌無父子,更何況你還是個奴才的小子。”


    不等吳狗兒說些什麽,梆的一個拳頭就打了上去,幾個人一擁而上,將吳狗兒打的是哭爹叫娘,隻恨自己生了出來。


    最後打的狠了,吳狗兒索性使勁兒的告起了饒來:“眾位大爺且歇歇氣,我是個畜牲,你們隻做個屁將我放了吧。”


    又與陳大爺說道:“陳大爺,隻替小子講講話吧,小子也是情非得已。”


    陳大爺笑道:“不是我不替兄弟講話,如今可怎麽得了呢,你欠了我的銀子不說,還要出老千糊弄咱們,糊弄不過,你還要威脅咱們。牌桌自有牌桌的道理,若是玩不起就不要玩,何必放到現在惹人生氣,就連我也被人看不起。”


    吳狗兒連忙喊道:“陳大爺替我說說情吧,實不相瞞,我家裏還有些銀錢,小子拿了來孝敬給眾位爺爺打酒喝吧。”


    陳大爺笑道:“不是哥哥幾個不信你,你今日可拿來了多少銀子呢,還能再出多少血,萬一迴去領了人來,咱們可不就是純純的挨騙。不妥不妥。”


    說著,就示意旁人上手接著打吳狗兒。


    吳狗兒抱著頭嚇得大叫道:“眾位大爺停手吧,聽小子一言。我家雖是家生奴才,可是卻是那榮國府二太太的陪房,深受二太太的器重。不瞞眾位爺爺說,那府裏的二太太還放著印子錢,出來的如流水一般,都是我爹爹經手,自然從中收了不少好處。我親娘老子又是那府裏的管事,油水也是不一般的多,我家裏的銀子多的花不完,任憑幾位爺爺出價,隻求饒了小子的這一條小命吧。”


    當時就出了兩個人出去咕咕唧唧的說了一會兒話,迴來與陳大爺使了個眼色,陳大爺會意的笑道:“既是兄弟求情,咱們又有什麽說的呢,想來兄弟也是一時想左了,當哥哥的自然該幫著兄弟說話。”


    遂與眾人說道:“眾位兄弟隻當看在我的麵上給小兄弟一條活路吧。”


    當中有一個人說道:“不可輕縱了他,人嘴兩張皮,這時候他是急於脫身,說的話比蜜還甜,隻盼著咱們放了他。等到迴了家,他可就不是他了,隻怕還要尋了人與咱們尋仇呢。陳大哥的話咱們自是聽的,隻是那小子的人品咱們可是信不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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