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全身檢查,知命侯無生命危險,但能不能醒過來則是另外一個問題,侯爺失血過多,體力透支到了極限,隨軍醫生開始準備琉璃吊水和營養液。

    而將士們得到的消息隻有一個,知命侯打贏了高句麗淵蓋蘇文。

    這個消息無疑是這幾年來最爆炸的消息裏,高句麗淵蓋蘇文善用四把刀,武義及其高強,結果卻是敗在了大唐知命侯的手中,起初將士們也有些懷疑,可消息已經傳開七八日後,高句麗一方也未曾開口反駁,同時也有一道消息傳出,高句麗大對盧淵蓋蘇文昏迷不醒。

    這已經證明了安市城消息屬實。

    五蠡司馬在黑家軍講述下詳細的將戰鬥過程記錄,在將安市城的這一次遭遇同樣書寫成書送去長安宮中,李恪隻是匆匆地看了魏玖一眼便扛著疲憊的身體去安撫軍中的將士,這一次安市城的損失太大了,同時他們也可以安心的修整。

    李義府的計劃很成功,魏玖拖死淵蓋蘇文,剩餘的高句麗將軍沒有任何危險,沒有淵蓋蘇文的高句麗猶如沒有了爪子的老虎,隻能盤踞領地,無法離開。

    安市城的將士們再一次得到了無盡的賞賜,李恪抓到了五蠡司馬,輕聲交代。

    “送去長安時告訴本王父皇,安市城需要軍妓和旱天雷。”

    已經與安市城患難多次的五蠡死馬已經融入到了這個群體之中,有些為難的看著吳王殿下,輕聲遲疑道。

    “殿下,兩者取一?下官無法去戰場殺敵,但為了將士們,拚死也要二取一。”

    李恪歎了口氣,拍了拍其肩膀,轉身離開,城中的將士沒有在營中休息,各自找到他們認為安靜角落去祭奠已經失去的同澤,將士的手中都有一些信物,這些是要去交給他們家中。

    整個安市城,十幾營中,最慘的莫過於白馬營,丟了一條手臂的蘇塗在營帳中嘧啶大醉,不斷發出一聲聲怒吼,喊出一道道名諱,沒有人能去勸說也沒有去阻攔,包括行軍參事和五蠡司馬,他們很默契的選擇了無視,心中更多的是心疼。

    昔日瀟灑風騷的白馬營是各營將士取笑譏諷的對方,聲稱來戰場穿的那般騷包作甚?如今沒有人在去笑話白馬營了。

    白馬營一千三百騎在戰場馳騁十餘個時辰,據說白馬營斬敵三千餘人,這個數據讓所有人都低下了頭,白馬營隻是一支衝鋒破陣的騎兵啊!可隨後得知的數據讓他們更難受。

    白馬營歸營不過七十人,白袍出,血衣歸,整個軍營未曾出現一道哀怨和痛唿以及對軍功的要求,除了發泄怒火的蘇塗,整個白馬營十分安靜,安靜讓人感覺到恐怖,尤其是安東軍,他們對這支新軍心生恐懼。

    裴承先來了,來到了白馬營前。

    小裴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新軍是知命侯的,可揚州軍是他裴承先的,如今步卒折損一萬餘人,白馬營被打光了,他卻是一直與那些已經‘死去’的安市城百姓關在一起。

    陸染,阮小七,馬東流三人走上前攔住了新軍元帥裴承先,陸染深吸了一口氣,淡淡搖了搖頭。

    “元帥,先讓老蘇發泄吧,白馬營已經打光了,全部都是他精心挑選的將士,最大的才二十五歲啊。”

    嗡!

    裴承先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方才得知這個消息,白馬營和屠戮騎是揚州新軍的招牌,那些年輕的小將他全部都認識,而且都可以叫出名字,他們才二十多歲啊,和他裴承先年紀差不多,裴承先身子搖晃,抬起手拒絕了陸染的攙扶,閉眼道。

    “魏小小呢?”

    提起這個名字,三位新軍營長,官職將軍的悍將全部都沉默了,這個魏小小是白馬營中很最小的一個孩子,今年隻有十六歲,很英俊很聰明的孩子,也因為姓氏與知命侯相同,在軍中很受照顧。

    陸染沉默了,阮小七低頭咬牙道。

    “第一次衝鋒時,魏小小不想給白馬營丟臉,第一個戰死在沙場,斬首十三人。”

    裴承先在吸氣的時候已經有些顫抖了,推開身前的三人衝進了軍營之中,並下令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營中沒有出現預料之中的爭吵,很安靜,很祥和。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候,裴承先走出了軍營,身後跟著已經披甲的蘇塗。

    “白馬營聽令,所有將士的披甲!”

    裴承先開口嘶吼,話落白馬營將士全部披甲走出營帳,他們根本就不曾褪下,等的就是元帥的一聲號令,裴承先看著眼前的將士們,柔聲道。

    “上馬出城,不用攜帶兵器了,陸染,阮小七你們兩人也準備帶著將士們去祭奠咱們新軍戰死的同澤,啊!!我會去討要軍功的,不用武器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安市城,不論是安東軍還是新軍,所有的將領都選擇了讚同。

    三萬將士浩浩蕩蕩的出城,披甲掛陣卻是沒有一把武器,裴承先翻身下馬,站在新軍最前方摘下頭盔放在胸口,其餘軍營將士紛紛如此,下馬走上前。

    裴承先對著被鮮血染紅的土地躬身施禮,腰彎的很低很低。

    “裴承先代表揚州新軍,恭送我軍兒郎。”

    “宋虎代表安東精騎,恭送我安東騎兵。”

    “林俊彥恭送安東諸位。”

    十幾位營長躬身施禮,身後三萬將士下馬摘帽,躬身齊聲喊道。

    “大唐軍武,恭送諸位。”

    聲音轟響整齊,所有人都彎腰不曾起身,直到軍中傳出了一聲聲哭泣,軍中男兒在鐵血,可那顆心還是柔軟的啊,蘇塗抱著頭盔,死死的咬著嘴唇,可眼淚卻是猶如雨下,斷了手臂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的白馬營將軍此時哭的猶如一個孩子。

    馬棟樓緊緊的摟著蘇塗的脖子,咬牙道。

    “不許哭,將士們看著呢,他們在看著白馬營的將軍,不許哭!蘇塗,不....”

    馬東流的話說不出口了,他死咬牙關,眼眶濕潤,在勸說蘇塗的時候,他的眼眶又何曾不會濕潤,一幅幅畫麵浮現在腦海中。

    白馬營騎兵在屠戮騎操練之時疾馳而過,對著他們突出舌頭,對著他們伸出手指大喊醜東西,可私底下都是交情最好的兄弟,蘇塗的手死死的捏著大腿。

    “不哭,我不會哭。”

    話雖如此。

    若情能自控,要這心又有何用?

    城牆上。

    李恪,李義府,薛仁貴,王人言四人躬身送戰死的將士離開,他們的心比城下的人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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