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一道人影正不急不緩地趕路前行,長發以一根麻繩隨意束在腦後,麵容俊俏,是個年輕修士。

    陳墨風已計較得定,雪綾看來確已不在青陽城內,天下這般之大自己無處去尋,如今是要去那禦劍門將烏靈雙劍與玉磯子掌門的書信攜至,自己當好了卻一樁心事。

    觀玉磯子掌門之意似要自己入禦劍門學習禦劍術。墨風曉其心中有愧,故而關照先去尋恩師廣元子,望其收錄門下。但玉磯子掌門未料到自己機緣巧合竟先行習得禦劍神術!不過劍鞘上所刻不過是極為簡略的精要,一些高深劍訣自己卻是不知,獨憑烏靈短劍鋒利傷人,往後若習得禦劍門之精妙自己實力必將再上一層!

    一思於此陳墨風依稀記起畫像中的道人,這畫像仍在乾坤袋中,到時一並奉上。

    隨手輕撫身後那兩口短劍,陳墨風心中極為不舍。憑此二劍自己不知躲過多少劫難,想到往後無此二劍之日心中一陣失落油然而生。不過當也無法,墨風自乃守信之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應下便赴湯蹈火亦要做得。

    禦劍門所在於昆吾山上,辨了下方向即疾馳而去。

    昆吾山乃凡界靈氣最為充足之地,相傳上古時期並無此山,不知為何上界卻落下一口仙劍名喚昆吾劍,那劍墜在此處即化成大山,直至今日。

    昆吾山的靈氣比旁處要濃鬱數分,以聚天地之靈氣著稱,自古即是各門各派搶奪之地。

    禦劍一門從無數年前便建派於此,傳承至今,實力雄厚無比,更兼所收弟子無一非是天賦甚好之人,又靈氣充足,故而天下第一大派之名從未旁落,受天下眾派擁護。

    昆吾山方圓千裏地界皆屬禦劍門,其他門派倘欲上山必先獻上拜帖以示敬意。

    耗去三個月,陳墨風馬不停蹄地終趕至禦劍門地界。

    一跨入昆吾群山驟覺神清氣爽,四周靈氣確是濃鬱萬分。墨風暗道若在此地開辟洞府修煉著實不錯,修煉之速至少要比外界快上數倍!

    不過旋即立馬將此念打消,其心盡知旁人未經禦劍門允許而在該地內私辟洞府修煉便是對禦劍門不敬,而禦劍門亦有弟子每日巡查,好心勸告離去不成那自會派人前來驅趕,到時不死業要帶一身傷。

    心中也是感歎世道不公,獨那些大門大派方有充足的資源,一些小派隻占據貧瘠之地吸取些許微弱靈氣,當真貧者愈貧富者愈富。

    感慨一番後遂往遠處最高山峰處行去。

    昆吾群山環繞,連綿不絕,古來即是修煉的洞天福地,自有一派仙家之氣。群山中樹木蔥蔥,密林鬱鬱,不時能見樵夫在林中打柴。作為一個大派自有好生之德,體恤疾苦,對於那些並不占地修煉者禦劍門並不會幹預。

    沿山路而行,千百年來此處已有人工開辟的石階道路穿過山嶽直達山巔,隻那路甚為長遠,墨風所覺已行了極久,不過離山巔似乎仍那般距離,並未近著些許。

    抹去額上汗珠繼續前行,愈行愈覺一股怪異的威壓若隱若現地襲來,心中不由古怪。

    向後看了看發現並無任何異端,心下雖是狐疑卻仍往前行去。

    又將近行了三炷香時,那股壓力不減反增,如今前行定要施出身上法力。

    心知有異,四外瞧下發現前路似有一間茅屋所在,墨風遂加快腳步欲去問個明白。

    未行至茅屋原先緊閉的房門卻“吱呀”一聲開了,轉出二人來。一為中年人,一為年少者,二人俱道士裝扮,頭挽發髻以木釵穿之,身上所著黑色道服,雲袖飄飄墜以白色滾邊,甚是考究,一看便與人沉穩大氣之意。

    二人背後各攜長劍,劍式迥異透著不凡。

    二人見了陳墨風並未驚奇,隻兀自打量不止。

    陳墨風觀之似乎二人已預料自己會來一般,心下狐疑。

    中年道人當先上前稽首:“貧道有禮了。早收得山下同門傳訊說有客上山,未知這般年輕,當真令人意外。”

    而年輕道人緊隨其後向墨風稽首行禮,神情略有些緊張。

    陳墨風拱手問道:“請問此處是否為禦劍門?道友可是禦劍門仙長?”

    中年道人點頭道:“仙長不敢當,道友所向正是禦劍門,貧道為禦劍門四代弟子明桓,這位是貧道師弟明月。”

    陳墨風鬆了口氣,心思終至禦劍門了,遂道:“叨擾貴派,能否請教二位仙長,不知廣元真人在否?”

    二人互視一眼麵帶訝色。

    明桓詫異道:“道友欲見廣元師叔祖?!”

    “正是,在下受人之托,有要事欲拜見廣元真人。”

    明桓問道:“不知道友受何人之托,卻是何事?可有信物?”

    陳墨風思了片刻道:“其中緣由請恕在下不便相告,此事隻能親述廣元真人。至於信物麽......”

    墨風一翻手,一軸畫卷托在掌上。

    明桓與明月登時愣了一愣。

    明桓心中暗驚此人氣度絕非凡俗,且竟懷有乾坤袋!觀其年紀輕輕又抗得禁製至此,看來道行非淺,連自己師尊也不會這般輕鬆便過那二道禁製,不知此人是何來路,莫非真與廣元師叔祖有淵源?

    陳墨風見其不答話,道:“道友將此物交予廣元真人,見與不見由真人定奪,如何?”

    明桓見墨風言語誠懇,遂接過又施了一禮:“那請道友稍待。不知道友能否賜告名姓?與師叔祖也好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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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陳墨風,廣元真人應非知曉。”

    明桓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對一旁的明月低語一番後徑自展開身形往山上馳去。

    墨風見了大為驚訝,自己如今所覺那無形之壓已分外厲害,道人實力應差自己不少,卻見其甚是輕鬆,心中不由暗自感歎禦劍門弟子果然名不虛傳。

    此刻獨餘年輕道人明月與陳墨風二人,明月似乎極為靦腆,低聲謂墨風道:“師兄前去山上要頗費些時候,道友不如屋內歇息一番?”言畢雙頰通紅,低頭不敢直視。

    墨風心中不由好笑,如此靦腆之人還是頭迴得見,遂道:“多謝道友好意,昆吾山在下頭迴來,還是先欣賞些風景罷。”

    明月聞言喏喏連聲,陳墨風不入屋內似乎也不好意思撇下其不管,亦立原地不言不語。

    氣氛一時沉悶而起。

    墨風眺望遠處山林,時值夏秋交際,滿山的翠綠中夾雜著金黃之色,甚是好看。

    墨風不由脫口道:“此景美哉,於旁處絕無法得見。”

    耳聞墨風讚歎那小道士忽然開口道:“今時還不算最美的哩,若為深冬之際滿山銀裝,白雪皚皚這才好看得緊呢。”言畢又麵色通紅。

    陳墨風推測此人應當從小在禦劍門中長大,並未見過多少生人,看來閱曆定是淺的。

    心中不由一動,問道:“對了,在下有一事請教。”

    “道友請說。”小道士滿麵羞紅了臉道。

    “先前明桓道友所言已得傳訊?但在下怎未於山下見到貴派之人?還有為何上山來所覺有一股無形之壓施在身上?”對這兩個疑問陳墨風心中已縈繞了些許時。

    明月低頭沉思了片刻,怯怯道:“此地界盡屬我禦劍門,暗中有本門弟子所在,道友不曉實是尋常。至於那靈壓麽......為本門一項禁製。我昆吾仙山非何人皆能擅入,禁製下即能將低階修士擋在其外,倘真有事拜見山下同門即會現身。說來道友你也真個厲害,山下至此有兩道禁製,你竟能前來。山下同門遂傳訊於我二人,我與明桓師兄負責此處,誰知道友這般之速即已至得。”

    話匣一開,明月那份靦腆似乎比先前好了不少,言語逐漸多起。

    墨風心道,原來如此,無怪自己上山時心神不寧,頗覺有何不妥,原來隻要外人入了禦劍門地界即受監視之中。不過轉念一想當是此理,作為凡界第一大派不知有多少宗門虎視眈眈,不謹慎些怎有今日之勢。至於禁製所成的威壓看來自己仍未力怯,若再繼續行上應非難事。不過想來愈往上壓力愈大,實力低過自己之人怕到不得此處。殊不知明桓有何法,竟來去自如不受那禁。

    墨風又問道:“先前所見明桓道友並未被禁製相限,不知是何緣故?”

    “我等守山弟子皆有破禁符,自不受限,呀......”明月言及一半卻神情緊張,隨後向四下看了看便懇求道:“都怪我嘴快,道友千萬不能告訴我師兄,否則我又要挨罵了。”

    陳墨風聞言心中暗笑小道士怎這般靦腆得緊,當下道:“那是自然。”心中對這個明月甚有好感。

    自己這一路行來所見所遇大多為心思歹毒,口蜜腹劍之人,而眼前這個小道士卻這般單純,如今這等人在凡界已屬稀少,自己無須每時每刻暗中戒備,數十年來心中極為疲累,時時刻刻需提防著為人算計,時時刻刻亦要為了生存而算計旁人,看來仙路之道絕非隻單純修煉,令自己活下當是極為重要的。

    又與小道士閑言多時,而其也一一作答,小道士逐漸與墨風熟絡起,相談甚歡,靦腆之意盡消。

    墨風此時發現與相熟之人其言語竟是頗多,心中兀自好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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